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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婚後第一天

東邊天際泛起一片魚肚白,天亮了起來。六月的天,隨著太陽的升起,炎熱也慢慢降臨。

雲音伸手拍了拍身側——無人。她睜開眼睛,看見睡在地上的顧蒼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一晚,她睡得很舒服,一覺醒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到體內似乎沒有那麼難受了,甚至內力還在緩緩增長。趁著顧蒼月沒醒,她坐起身來,想打坐一番,調理調理內息。突然,地上的人翻了個身,雲音還是先打消了這個念頭。

顧蒼月一睜眼,便對上了她的眼睛。

他坐起身,“我怕你半夜起來殺了我,不放心。”他解釋著為何自己睡在地上的原因。

雲音在心裡笑了笑,她本就沒打算問他為何睡到了地上,他倒是先解釋起來了。

“如今,我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殺了你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雲音假裝相信他的解釋。

侍女進來服侍二人更衣洗漱。

她的身材窈窕,給人一種纖弱的感覺,一張蒼白消瘦的臉頰上,一雙大大的眼睛,略顯黯然,眼底似乎總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淡淡的愁緒。她的青絲被挽起,合身的藍色綢絲裙將她的身材展示得淋漓盡致。

顧蒼月收回目光,對她說道:“今日,要向母妃請安,同她共用早膳,接著便要進宮面見皇上。”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北琉的宮規禮儀我還是學過的。”

顧蒼月望著她此刻的裝扮,宛若一個平凡女子,倒是忘了她也曾是千語堂的出色人物。

“我好了,走吧。”雲音抬頭,第一次仔細看著顧蒼月的臉。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樑,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她收回目光,走在了前頭,忽然又意識到了什麼,頓住腳步,待顧蒼月走到身前後才緩緩跟上,跟在他身後約半步遠的距離。女子,怎能走在丈夫身前呢?顧蒼月被她這一舉動樂到了,走得越發昂首挺胸。

辰王府很氣派,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勾心鬥角。我的寢宮可以在這嗎。

顧蒼月微微回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座小閣樓,地勢比周圍的建築要高上一些,佈局小巧而精緻。

“這裡地處偏僻,雖然空著,卻是側妃或侍妾的住處,你的在那頭。”顧蒼月答道。

“沒事,我就喜歡這裡。”偏僻好啊,雲音更堅定了,可不知為何,聽到“側妃”“侍妾”的時候,有一丟丟不舒服。

“行。”顧蒼月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兒臣給母妃請安了。”雲音按著北琉國的禮儀行了一禮,動作十分標準無可挑剔。

蘭太妃和墨羽姑姑對視一眼,驚訝於此女子傾城的容貌,更驚歎的還是她的儀態與氣質。

“有心了,起來吧。”蘭太妃平靜地說。

雲音微微抬頭,若不是直視長輩屬於無禮之舉,她倒是很想仔細瞧瞧蘭太妃的樣子,多美的臉才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兒子啊。

“還不知郡主今年多大了,能否將八字告知本宮呢?”

“好無禮的婦人。”雲音在心裡暗罵。稱她為“郡主”而不是“王妃”,分明是不想承認她的這個身份,當面索要八字更是無禮之舉。顧蒼月聽了,眉頭也微微皺了皺。

似乎是注意到了兩人的微妙變化,蘭太妃接著說:“畢竟兩國聯姻,時間緊迫,少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多個步驟,對你的瞭解也甚少。”蘭太妃解釋道,暗裡的意思就是,少了這些流程,這場婚姻便做不得數。

雲音自是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但也懶得同她計較。

雲音淺笑,她本不知自己的八字,卻在遞過的紙上寫下八個大字。果不其然,蘭太妃看了,臉色是藏不住的氣憤。她嚥了咽口水,咬了咬牙,只說了一句:“用膳吧。”

雲音看了看顧蒼月,見他下筷了自己才開始動筷。一舉一動,無一處不合規矩。每一樣菜都等顧蒼月夾過之後再夾。因為舟車勞頓加之飯菜不合胃口,她並沒有吃多少,她的一舉一動像極了一個大家閨秀。

蘭太妃卻絲毫沒把關注點放在她的身上,她巴不得快點結束,見他們不再吃了,便也不挽留。二人於是起身,進宮面見皇上。

一上了馬車,四下無人,雲音也懶得裝了。她鬆了鬆脖頸,捶了捶手臂,暗道這規矩比打架還要折磨人。一旁的顧蒼月似乎已經習慣了。

“你寫了什麼?”他問。

“什麼?”她反問。

“你的……八字。”他總覺得這樣問不好,但斟酌不出適當的說法,只好如此說。

“哦,那個啊。就寫了一個克公婆,但旺夫的八字罷了。”

難怪蘭太妃臉色如此微妙。顧蒼月露出一抹不經意的笑,她果然不饒人。

馬車駛在路上,發出的聲響與街道上的人聲混於一起,雲音頗有些好奇,人間煙火氣,對於她來說向來都是奢侈的。

“小店今日推出新品,玫瑰潤凝霜,細膩柔滑,喚醒肌膚本美……”

店主叫喚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女子的聲音婉轉好聽,一聽便知是個美人。雲音不禁想起了譚怡聲,五年沒見過她了,也不知還在不在世,若還在,又過得好不好呢。這麼想著,雲音無奈地笑了笑,自己都沒管好呢,就關心起別人來了。顧蒼月看著她臉上不斷交替的複雜神色,想要將她的心思看透,待雲音將目光轉向他時,他又慌忙將目光移開。

他們進了宮。雲音瞧著四周的景色,雖然大氣磅礴,卻少了辰王府的精緻優美。她驀然想到,這裡曾是大軒的皇宮,是因她而易主的皇宮,一抹悲涼的神情浮現在了臉上。

建寧帝此刻坐在御花園的一座亭子裡,正與張貴妃談笑。

“臣參見皇上。”

“臣女參見皇上。”雲音行了一個極標準的禮,毫無可以被人挑剔的地方。

建寧帝的目光掠過顧蒼月,落在雲音身上。“起來吧。”

謝陛下。

雲音緩緩抬頭,但還是微微低著頭,顯示出一股順從、柔弱、嬌羞的樣子。建寧帝感嘆於世間竟有如此絕色。

“來人,賜座。”

“臣女謝過陛下。”

“南靖國的郡主倒是很有南方姑娘與生俱來的嬌羞與靈氣呢。”張貴妃誇獎道,聲音裡夾雜著很難察覺到的嫉妒。聽了這話,顧蒼月在心裡憋笑,嬌羞一詞,和她怕是沾不上一點關係吧。

雲音確實更加嬌羞地把頭又低了低,脖子都快僵硬了。

“三弟啊,有福了。你也不用為了國家安寧四處奔波了。”建寧帝又提起他被收回兵權的事,想看看他作何反應。

“無論身處何地,臣都是為皇上分憂。”顧蒼月起身回答。

雲音這才想起,似乎他就從來沒有因為丟了兵權這件事而惱過。他這些年來四處征戰,早已立下威望,有無兵權對他來說沒那麼重要,只要時機成熟,他一聲令下,必定盡數歸順。反而常年在外,上京的官員還未得到發展,如今倒是給了他這個機會。雲音想到此處,在心裡嘲諷建寧帝的愚蠢,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原以為可以扳他一下,人家不僅毫髮無傷,還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四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建寧帝喊了顧蒼月對弈,張貴妃覺著無聊,提出帶辰王妃四處轉轉。顧蒼月雖有些不放心,但看著雲音眼裡閃著難以讓人拒絕的期盼,便也同意了。

雖說是對弈,顧蒼月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如何在此棋局中隱藏心境誘導敵人,顧蒼月每個看似不經意的一步,都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建寧帝的棋走的浮躁,想一擊制勝,又害怕落入敵人的圈套,但凡顧蒼月進一步,他便使出渾身解數進行防禦。顧蒼月則以退為進,逐漸在棋局中佔了優勢。顧蒼月微微笑笑,他知道,此時,只要他落棋在那一角,他便贏了,但他沒有這麼做,他逐漸按著建寧帝的思路,將棋局扭轉。

“陛下,臣輸了。”最後,他拱手說到。

“哈哈哈,”建寧帝狂傲地笑了。

兩人又連下了幾局。

雲音在張貴妃的帶領下游逛起來。御花園很美,有很多不屬於這個季節的花在這裡盛放。“玉樹瓊花蔚上林,瓊樓玉宇綴芬芳”說的便是這般景象吧。

“妹妹可是南方人,可我觀之你說話倒是北方口音。”張貴妃稱她為“妹妹”,又用“我”代替“本宮”,想以此顯示自己的親近,可在雲音聽來,她那矯揉造作的聲音讓人聽起來直犯惡心,真是浪費了御花園的美景。

於是,她也夾著聲音回道:“娘娘,妾曾經有一婢女,乃北方人士。”

“原來如此。”張貴妃掩嘴笑笑,雲音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張貴妃隨手摘下一朵月季,戴在雲音的頭上,雲音只好乖乖低下頭,任由她擺弄。她好想快點離開,和這女人待在一處令她非常不自在。

“妹妹生得真美,若不是嫁給了辰王,我還得忌憚三分呢。”這回,她說的倒是實話。

“娘娘說笑了。娘娘國色天香,無人可比。”

“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是對皇后娘娘的大不敬!”張貴妃竭盡全力掩蓋內心的興奮,話說得十分虛偽。

“不過呢,還是我們這些女子更能得男人的青睞。”她想了一會,靠在雲音耳邊小聲地說,身上厚重的脂粉散發著難聞的味道,這個“我們”更是令人頭皮發麻,雲音才不想和這種人混為一談。

聽此一話,雲音倒是對她口中的皇后來了興趣,畢竟建寧帝才登基七年,在千語堂的時候,對建寧帝后宮的記載還很少。

“此話怎講?”她甜甜地說,發出和張貴妃一樣噁心的聲音,說完之後,還是自愧不如。

張貴妃來了興致,將她拉到一邊。

“皇上登基,可少不了皇后的幫助。但是男人又怎會喜歡如此強勢的女人,尤其是處於帝位的男人。哪個男人不想要一個單純如兔子,對他百依百順體貼照顧的人。女人太厲害了只會招男人反感。她如今能安穩的坐在皇后的位子上,不過是皇帝感謝她當年的相助罷了,其實,後宮的執掌權,就連鳳印都是歸我管的。”她說著,還露出得意地神色,雲音忍住肚子裡的反胃,害怕一個不小心吐了出來,慶幸今早吃的不多。

“我同你說得這些,你可別到處亂說。”見雲音臉色微妙,張貴妃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性急之下同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說了如此多,趕緊叮囑雲音。

“妾明白的。娘娘是把妾當成知心人才會如此,妾絕不是背地裡使陰的卑鄙小人。

張貴妃看了看她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倒是放心了下來。

“前面就是坤寧宮了,皇后想必此時正在看書呢。”張貴妃輕蔑地說。

“我們不進去請安嗎?”雲音疑惑。

“不用。她下了令,沒事不用打擾她。也不知書裡什麼東西如此誘人,枕邊人都看不住,還有心思翻書。”張貴妃從頭到腳都寫滿了對皇后的不解與嫌棄。

雲音的目光,卻被半開的窗子裡露出的半截身子著迷。裡頭的女子,穿著樸素的月白色袍子,頭髮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起,乾淨利落,她的眼神始終落在書裡,這邊的動靜絲毫沒有影響到她。額前散落的青絲微微晃動,讓眼前的女子多了幾分靈動。光看這些,雲音便對這個“無法管住枕邊人”的皇后好感頓生,若不是張貴妃在這。她真想上前與她交流一番。

見雲音的目光始終落在那半開的窗上,張貴妃有些生氣,輕輕推了她一下。

“妾未見過此等女子,有些好奇。”

“你可別學她。治國理政,那都不是咱們女子的事。更何況妹妹遠道而來,丈夫便是你唯一的依靠。多想想如何抓住丈夫的心才是正道。”張貴妃“語重心長”地提醒她。”

雲音笑笑,算是對她的感謝。

黃昏已至,日頭將落下那一邊天空,還剩有無數雲彩,這些雲彩阻攔了日頭,卻為日頭的光烘出炫目美麗的顏色。

宮女通報辰王在宮門處等著辰王妃。雲音鬆了口氣,終於結束了。她做完最後一齣戲——同張貴妃依依惜別,催著領路的宮女快步走出。

顧蒼月一張臉是掩飾不住的疲憊,雲音心裡好受多了,看來他也演得挺累的嘛。

“可還好?”一上車,顧蒼月便問道。

“我挺好,你倒是看起來不太好。”雲音看著他。

顧蒼月揉了揉額頭,“下了幾盤棋。”

雲音看他如此疲憊,把想說的話嚥進了肚子裡。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顧蒼月看她欲言又止的摸樣,索性順了她的意。

“你瞭解皇后娘娘嗎?”

顧蒼月以為她會問今日他與皇上對弈的事情,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有些失落。

“都這樣了,還有志於天下啊。”他想起三年前,雲音來找自己合作,她說她同他一樣有志於天下。

雲音沒理他,顧蒼月以為她想起他戲弄她,如今又武功盡失性命難保,後悔提到了她的傷心事。

雲音卻覺得,若皇后當真如張貴妃所說,或許她願意幫助自己。

“你別難過啊。”顧蒼月小心試探。

雲音愣了一下,原來這傢伙以為自己難過了。她擺了擺手,表明自己不在意。

突然,張貴妃的話又浮現在了腦海。“哪個男人不想要一個單純如兔子,對他百依百順體貼照顧的人。女人太厲害了只會招男人反感。”

“顧蒼月,你是覺得我現在武功盡失、小命難保、十分可憐,你可以隨意擺佈隨意拿捏,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掌控,所以才關心我的,對嗎?如果我還是那個安北將軍、還是那個你以為的有志於天下的女子,你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溫柔了?”她在心裡想,不好意思問出口。

“你在想些什麼?”顧蒼月見她呆呆的,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那個女店主的玫瑰凝霜是否真這麼好用?”雲音又聽到早上那個聲音,於是隨口說道。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雲音突然想起先前的問題。

“你說皇后啊?”

雲音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顧蒼月想了想,腦子因為勞累有些疼痛。

“我也不是特別瞭解,總之你不要招惹她。”

“她很恐怖嗎?”雲音更加感興趣了,同時心裡也更加確認男人確實不喜歡強勢的女子,尤其是身處高位的人。

“你知道桑家吧。”

雲音點點頭,在千語堂的時候瞭解過一點。

“桑家,罪臣之後,如今入朝為相,皇帝雖忌憚又依賴,也是這些年,桑家權勢才漸漸被分散,對皇室沒了威脅。而桑家有那時的榮耀和權勢,都是桑雯也就是如今的皇后的功勞,而桑家權勢逐漸衰落,也是因為桑雯不願意再插手政事了。”顧蒼月解釋道。

“是不是你當年鬥不過她,所以才沒當上皇帝。”她肆無忌憚地問,絲毫不在意是否隔牆有耳。

他頓住了,聲音有些沙啞,“我覺得時機未到罷了。”這句話,半真半假。

雲音嘲諷地說了句:“你當時娶了桑雯,說不定如今就是你在皇位上了。”

顧蒼月搖了搖頭,“她太可怕了。”

“果然,你們男人還是喜歡可以任意拿捏的那種女人……”雲音小聲嘀咕,顧蒼月沒有聽清她在說些什麼,正想開口問問,馬車便到了王府門口。

晚飯,雲音還是沒吃多少東西,她想不通大熱天的為什麼還吃這麼重口味的東西。但見到蘭太妃害怕自己的眼神,想起了今早的事,她的心裡有點高興。

用完膳,雲音累得想馬上回去休息。一個侍女小跑著跟上她。

“王妃,等等奴婢啊。”

雲音感覺地板有一點點晃動,回身,一個胖胖的侍女小跑而來。

“何事?”

侍女頭上扎著兩個髮髻,笑起來臉上有兩個酒窩,看著倒是蠻可愛的。

“奴婢叫玉缸,是辰王殿下吩咐奴婢來服侍您的。”她氣喘吁吁地說。

玉缸,雲音在心裡琢磨這個名字,“玉”符合她白得放光的面板,“缸”又很符合她的身形,這取名之人還挺有意思。

雲音於是放慢了腳步。

“王妃,你知道嗎,你要是不來,我就要去那個又髒又臭的馬房裡餵馬了,我一個妙齡少女,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可如何尋有緣人啊。”

這女子,倒是性情中人,可惜有點吵,說話還大聲。

“幸虧您喜歡笨的,不然也輪不到我來貼身服侍您。”玉缸傻笑了起來。

“你聽誰說的?”

“啊?王爺說的啊。他說您喜歡笨的,因為和笨的人待在一處您才有安全感,而且您也不大喜歡別人伺候,因此也不需要侍女有多能幹。”玉缸說著,有點激動。

雲音今早看中的房子已經收拾好了。月光正好打在門牌上,今早未來得及細看,此時“望月軒”三個大字映入眼簾。此處地勢確實高些,也的確是個望月的好地方。可是,偏偏他叫顧蒼月,那“望月”不就是思念他、想著他的意思嗎?她想起今日他那微妙的表情,暗想他不會以為自己對他有什麼想法吧?

雲音指了指,對玉缸說到:“明日,找幾個工匠,把‘望月軒’換成‘忘月軒’。”

玉缸撓撓頭,顯然是沒聽懂她的意思。雲音只好解釋,“亡心——忘。”

“懂了,王妃。”

“你……還是別叫我‘王妃’了,你叫我雲音吧。”

“好的,王妃。”

罷了,她愛咋叫就咋叫吧。

這一天,過得和二十年來的每一天都不一樣。她似乎來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若不是體內紊亂的氣息和手上的玉環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提醒著她過去二十年的經歷,這短短一天,差點讓她以為她僅僅只是辰王妃了。

雲音吃了玉缸送來的點心,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或許,就這樣,忘了一切,好好過完餘下的日子才是最佳的選擇。但她是雲音,所以,她不能。

十年前,鳳千姑姑問她為什麼叫“雲音”。

那時的自己,還只是小小的一隻,那時正是大軒剛剛覆亡之時,天下戰亂四起。她用稚氣未消的聲音說:“雲上,或許只有祥和之音、歡樂之音,不像這世間,只有哭聲和痛苦的呻吟。我想將雲上的祥和之音帶到世間。”那時,她的眼神,就閃著同齡人沒有的銳氣與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