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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賞菊會

“王妃不好了,王妃不好了。”

“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的?”雲音正在打坐調理內息,對於玉缸的突然打擾很是不愉快。

“王妃,我忘記同您講了。”玉缸氣喘吁吁,雙手插到腰間。

“慢慢說,不急。”雲音不以為意。

“太妃娘娘今日辦了賞菊宴,好幾個上京有名的貴女都來了。”

“那又如何?”

“啊!這可是大事。徐小姐也在。”玉缸連忙解釋道。

“誰?沒聽說過。”雲音仔細回憶,確認自己在千語堂的五年間沒聽過這個名字,看來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便也懶得搭理,想趕緊把玉缸打發走。

“王妃,你怎麼可以不知道?”玉缸有些著急,甚至還跺了跺腳。雲音見狀,也只好讓她繼續說下去。

“徐家大小姐徐盈,她的母親和蘭太妃可是密友。聽說王爺和徐家小姐出生之時兩家就默默訂了親,只是沒有對外公開。後來,王爺外出習武,這事才不了了之。直到五年前的一場秋獵,王爺險些命喪虎口,是徐小姐用她單薄的身軀推開了王爺,幸好徐老爺下手及時,一箭射死了那惡虎,徐小姐才活了下來。但是,她的雙腿被惡虎撕咬,從此落下腿疾,出行都是依靠特製的帶了兩個輪子的椅子。最久也站立不到一刻鐘!”

好淒涼的故事。

“那最終辰王為何沒有娶她?”

“那王爺不是娶了您嗎?”

“我的意思是說,我嫁與辰王之前,辰王為何未娶她過門?”雲音只好耐心解釋。

“我之前聽她們私下說,蘭太妃有意讓王爺娶她,但王爺覺得自己四處征戰,怕委屈了徐小姐,因此這婚事便一直拖著。直到,您……”玉缸如實把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最後,還聰明地補上了一句,“您是奴婢的主子,不論如何,奴婢都是站在您這一頭的。”

“啊呀,”玉缸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忘記了,奴婢剛剛是想同您說,徐小姐現在正和王爺單獨相處呢。您要不要看看去?”她的眼神裡竟還有些擔憂,看來還是個護主的娃。

雲音嘴上說著不去,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簡單裝扮了一番,走出了忘月軒。

來的人也不多,倒像是蘭太妃專門為了見徐盈而設下的賞菊宴。

雲音遠遠的就看見亭子裡的一男一女。女子便是徐盈,女子端坐著,背挺得很直,她著一件淺水藍的裙,長髮垂肩,舉手之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上好的絲綢料子隨著風輕輕晃動,宛如淡梅初綻,未見奢華但見恬靜,眉清目秀,清麗勝仙。顧蒼月背對著雲音,她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覺得他也是這般寧靜放鬆。

或許,只有這般女子,才會讓顧蒼月卸下防備,迴歸平靜祥和吧。此時,已是初秋,秋風習習,她只覺得他倆宛如畫中人,甚是般配。

“蒼月哥哥,那個是王妃娘娘嗎?”

雲音正準備轉身離開,顧蒼月回頭,喊了她的名字。

“妾在。”雲音又恢復到大家閨秀的行為模式,她行了一禮,款款走到她們身前。徐盈只覺得她翩翩而來的樣子好看到了極致,想到她就是辰王妃,心裡又很不是滋味。

“阿音,坐吧。”雲音愣了一下,確定徐盈是在同她說話,面不改色地挑了一個離他倆都不是很近的位子坐了下來,一舉一動,絲毫不亞於徐盈這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反而還多了幾分靈動。

“這位便是徐姑娘吧,我時常聽殿下說起過你。”

徐盈的臉染上了一抹笑,可是笑意很快又不見了。顧蒼月提起她,證明她在顧蒼月心裡是十分有份量的,但是,一個男人對妻子毫不避諱的提起其他的女人,要麼就是對妻子無意,要麼就是對所說的女子無意,徐盈只願意承認前者。

顧蒼月心裡卻不知雲音此舉意欲何為,自己可從來未向她提起過徐盈啊。

雲音只是在報復她。誰讓她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態說話,“阿音”是你喊的嗎,我想坐就坐,輪的著你叫我坐嗎。

三人各有各的心思。

“徐小姐怎麼不去同太妃娘娘一塊賞菊啊?”雲音問道。

“阿音,你別說笑了。我這個樣子,怕是給大家添堵,也就只能在此與殿下下下棋,討教一番罷了。”

雲音這才注意到兩人是在下棋。雲音皺了皺眉,一口一個“阿音”,叫得比張貴妃還噁心,但眼前這女子,可比張貴妃有心機多了,還是別招惹的好,自己的破事一大堆。她若是想嫁,就嫁吧。

“我不懂棋,便不打擾二位對弈了。”說著便要起身離開。顧蒼月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又說不上是哪裡奇怪,隱約還覺得有殺氣,後背發涼,甚至還囑託了霍寧幾句。

雲音快步走回,剛到門口,直覺告訴她,不對勁。莫非趁著今日蘭太妃設宴,有有心之人混進來了。

剛進門,似乎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雲音低頭一看,是一粒鋼珠。她俯下身子拾起,仔細端詳了好久,也沒看出有何端倪。

“把我的龍珠還我。”說話的是一個女娃子的聲音。

雲音看過去,女孩約莫十歲,衣著華麗,稚氣的臉上帶著怒色。

“好一個小偷。你是哪家的娃?”雲音說。

“我不是小偷!我是來撿東西的,我的龍珠滾到了這裡。”女孩解釋,聽起來有些著急。

“那你拿著我的劍幹什麼?”雲音擋在她身前,厲聲說。

“你的?”

“我的。”

“你是誰?”女孩打量雲音,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開口問道。

“辰王妃。”

“你就是辰王妃?可你為何住這,此處看著更像是側妃住的。”

“因為我不受寵,只能住這。”雲音逗逗她。

女孩眼裡似乎有了點同情的情緒,語氣也柔和了不少。“我母親也不受寵,我懂你。”

“那你把東西還我吧。”雲音假裝沒聽見。

女孩依依不捨地把劍還給了她。

“你是王妃,你用劍幹什麼?”

雲音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說:“我想學劍術。”

女孩反而更加來了興致,“你也想學劍術?”她的眼裡還閃著亮光。

雲音看著她那雙發光的大眼睛,來了興致。“我有劍這件事情你替我保密,我可以考慮教你劍術。”

“真的?”女孩更加興奮了,“可是,我憑什麼相信你?萬一你用這劍是要幹些什麼壞事,我不就成罪人了。”女孩倒是挺謹慎的。

“也行,那我也把你玩彈弓的事傳出去。上京第一才女桑雅,我沒說錯吧。”雲音看到女孩腰間的玉佩,上面刻了一個“桑”字。

“你小聲點。”女孩作勢要捂住她的嘴,奈何身高不夠。

雲音示意讓她安靜下來,桑雅見討不到好處,只好暫時作罷。

“你一個郡主,為何習武?”

“你一個才女,為何想習武?”雲音反問。

見她不說話,雲音接著說:“上京才女桑雅,皇后的侄女,大家閨秀。五歲作詩,八歲在詩會大展身手,一戰成名。眾人眼中的乖乖女,原來也會玩彈弓,甚至還想習武。”

原以為她會惱羞成怒,沒想到女孩立馬抱住她的大腿——求饒。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這樣吧,”雲音走到櫃子旁,掏出一把匕首,遞到桑雅的面前,“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我,我就把它送給你。”

女孩顯然是被匕首吸引住了,連連點頭。

“你……同皇后娘娘的關係如何?”

“我姑姑對我很好。”女孩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那把匕首。

“那你能幫我約她見個面嗎?”

“她不會見你的。”桑雅回答。

“為何?”

“姑姑很早就不喜歡結交朋友了,更不喜歡你這種女子。”桑雅淡淡的說,又補充一句,“那個……能給我了嗎?”

“我這種女子,是什麼意思?”雲音沒有理會她的後半句話。

“嗯,就是一事無成,心裡除了夫君,沒有自己生活的人。”

“我是這種人?”雲音心裡疑惑,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也只能說是她偽裝得很好。

“那能給我了嗎?”桑雅不依不撓地問。

“你看,我給你,你現在也不會用。不如,你想個辦法,讓我有機會單獨見皇后娘娘一次,我就送你,並且傳授你幾招,如何?”

桑雅的小臉漲得有些紅了,但又無可奈何,只能選擇順從。“此話當真?”

“自然!“

“那拉鉤。”

雲音笑笑,手指勾上女孩伸出的手指。

“你叫什麼?”

“雲音,雲朵的雲,聲音的音。”

“雲上之音的意思嗎?不錯。”桑雅笑著說:“那你等我的訊息吧。”

“我們的約定,記得保密。”雲音還是不放心地叮囑。

“知道了。”女孩擺擺手,走了出去。

雲音望著女孩的背影,想起了十歲的自己。她多單純多幸福啊。一個無奈的笑容浮現在了她的臉上。

時候也已經不早了,女眷們漸漸告辭離開,蘭太妃獨留下了徐盈用膳。

兩人用完膳後坐在亭子裡乘涼,一隻白貓,興許是玩累了,趴在徐盈的腿上睡著了。徐盈輕輕撫摸它的毛髮,同蘭太妃說著話,心裡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些日子都沒見你來,害我總是記掛著。”蘭太妃嗔怪道,溫柔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蒼月哥哥新婚,總是來叨擾也是不妥,被有心人瞧了去也是不妥。”徐盈說完,似乎有些神傷,眼睛看著前方,實則注意著蘭太妃的神態變化。

說到此處,蘭太妃心裡抽痛了一下。“這些年來,我早已將你視為一家人了,若不是……”

徐盈示意她不要再說了,自己又輕輕笑了笑,一副釋懷的模樣。

“還是你知理。”

徐盈腿上的貓叫了一聲,打了個哈欠,又睡了過去。

蘭太妃每每想起那年秋獵的驚險畫面,都心有餘悸,每每瞧見閨女們歡快踏春,而徐盈只能坐於一角暗自神傷,她內心就忍不住的自責。她知道徐盈用情至深,若能嫁與顧蒼月,或許也是美事一樁,奈何造化弄人啊。

蘭太妃將這些日子來蒐羅的衣物首飾贈給徐盈,又說了好些貼己話。徐盈掙扎著起身行了個禮,這才告辭離開。

侍女推著她,她抱著懷裡的貓貓,盯著名為“文熙閣”的小院笑了笑。

“小梨,那位郡主住哪來著?”

侍女小梨回答說:“聽說是內裡的‘望月軒’,是側妃住的地方,主房文熙閣還空著呢。”

“小雪”,徐盈低頭喚了喚懷裡的貓咪,“你喜歡這裡嗎”,她的眼睛看著眼前的文熙閣。

貓咪“喵”的叫了一聲。

徐盈順了順它的毛,“好,那我們就來這裡住。”她小聲地說了一句。

入夜,月色在陰雲的遮蓋下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