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蹙眉開口：“又看上這個小公子啦？你還小，別整天想著男人，學學閨閣女兒家的琴棋書畫，女紅刺繡，也在你爹面前露露臉。”
她輕點自家閨女劉瑩的額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看看那邊的大小姐，琴棋書畫，女紅刺繡樣樣精通，上次詩會上，風頭都讓人家搶光了，再看看你，快要氣死我了。”
黃衫小姐眼睛一斜，撇撇嘴，抱怨道：“人家是正經的大小姐，我算什麼，外室的女兒，說出去都丟臉。”
“胡說什麼。”美貌夫人臉色陰沉下來，一巴掌拍在炕几上，嚇得小姑娘不敢再言語。
“哼，”她梗著脖子，跑開了。
小紅上前捶背，“夫人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那邊那位不是快不行了嗎，咱們再等等，總歸就這一兩年的事了。”
“是啊，我都等了十來年了，也不差這一兩年。”美貌夫人面目猙獰，恨不得劉知縣的原配夫人馬上去死。
小紅自然見過劉知縣家的嫡出大小姐，長得不僅美豔大方，官家理事，女紅針線都是一把好手，她心裡也認為自家小姐和人家沒得比。這話不敢說給別人聽，只在心裡想想而已。
“是啊，不看看咱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她即使是正室夫人又如何，大人一個月裡也不去她那裡一趟，她那個正室夫人只有個名號而已，等過了今年，名號都沒有了呢。”
秀娘舒舒服服半躺在貴妃榻上，眯著眼，調整好臉上的神色，又是那個儀態萬千的夫人，“對了，晚宴的事情記得看這些，別怠慢了貴客。”
“知道了，奴婢定會辦好的。”
……
玉淑回到屋裡，來回走動。
她不斷思考司書慎今日這一番舉動背後的深意。他在故意吊鄰居家母女，為了什麼？
錢，權，色？還是其他的？
玉淑隔著窗戶望向隔壁院子，她從未見過鄰居家中這樣大大咧咧性格的大家小姐，她盯著司書慎的目光有驚豔，羞澀，還有勢在必得的不軌心思。
玉淑回過神，快步去找司書慎。
司書慎在正廳悠閒喝著茶，耳邊響起幾聲鳥叫，正是手下在給他彙報隔壁剛剛發生的談話。
感覺到有人靠近，鳥叫聲停了下來。她想出門逛逛順便買一些晚上去隔壁鄰居家串門要帶的禮物。
司書慎不置可否。
到了熱鬧的集市，玉淑望著鱗次櫛比的攤位，眼睛轉來轉去，瞧瞧這個也新鮮，那個也沒見過，一副鄉下人進城的樣子。
司書慎冷眼瞥著玉淑，見她好奇地睜了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睛一刻也不停。
也不怕累著眼睛。
兩人走過熱鬧的地攤，來到秀珍樓前，用現在的話來講，這是一個全國連鎖的首飾店鋪。
背後的主人很神秘，跟他們合夥做生意的人，都不知道背後老闆是誰。
玉淑在一片金銀首飾櫃檯前停了下來。
司書慎隨意瞟了一眼，見玉淑眼睛眯成一條縫，便懶洋洋靠在一旁。他在心裡冷笑——果然女人家都喜歡這種沒用的玩意兒。
她左瞧瞧右看看，拿起一隻翡翠鑲金邊的發叉和一對紅寶石耳環，讓司書慎看。人家眼神都沒給她一個，直接讓包起來。
有錢人出手就是痛快。
玉淑又走到旁邊的櫃檯，那裡賣的都是些男子用的玉扣，髮簪，腰上的掛件，扇子等等。
司書慎不知道她看這些東西做什麼，挑眉剛想開口，卻見玉淑拿起一把扇子，轉過身來，“喏，看看喜不喜歡。”
玉淑將一個摺扇遞給司書慎。他攏著手，不鹹不淡地瞥著玉淑遞過來的摺扇，沒接。
玉淑湊到他身前，開啟扇子自己扇了扇，不住的搖頭晃腦，然後合上扇子，將它塞到司書慎手裡，拉著他的手將摺扇展開扇了扇，彎著眼睛衝他笑：“這下更像俊俏的玉面書生啦，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
掌櫃的笑著：“這扇子真適合娘子的夫君！”
“嗯嗯。”玉淑輕微蹙眉，然後附和點頭，對於掌櫃的叫法並沒有開口解釋。
司書慎開啟摺扇，看到上面的題字：君子懷幽趣，謙恭禮樂才。經心皆識見，書史盡通該。
司書慎嫌棄地瞥著手裡的摺扇，又瞥了玉淑的笑臉一眼，將扇子扔回櫃檯上。
玉淑又重新拿起扇子，放在首飾旁邊，轉頭對掌櫃的說：“一起算賬。”
兩人從秀珍樓出來以後，碰到一個走街串巷賣糖葫蘆的運輸站住腳走不動了。
“給我來三串糖葫蘆。”
“好嘞，我的糖葫蘆酸甜可口，保證您吃了還想吃。”
小販摘下來三串糖葫蘆，抬頭瞥了一眼玉淑的臉，愣了會兒，好漂亮的小美人，就是看著病弱了些。
玉淑雙眼亮晶晶盯著小販，雙手隨時準備著接糖葫蘆。
“小娘子拿好了。”小販遞上糖葫蘆。
玉淑伸手去接糖葫蘆，兩人的手碰到一起，小販的手一抖，手裡的糖葫蘆差點掉地上。
他輕輕咳嗽一聲，紅著臉，小心翼翼地將糖葫蘆遞到玉淑手裡。
玉淑問：“多少錢？”
小販紅著臉開口：“不要錢！”
玉淑對著小販眨眨眼，再眨眨眼。
小販臉上紅得更厲害了。他雙手沒地方放似的，又摘了一串糖葫蘆，遞給玉淑，
“兩位是不是泉州人吧？遠、遠來是客，盡地主之誼，送你們吃了！”
玉淑正想著這樣不好吧？她回頭望司書慎，司書慎已經轉身走了。玉淑在身上摸了摸，新衣服，沒有錢，她只好匆匆道了謝，小跑著去追司書慎。
不管是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是沿街的商販，但凡有人的目光落在司書慎的臉上，都要停留一會兒，甚至在收回目光後，又把目光移回來。
一個個大姑娘小媳婦盯著司書慎走了神，差點跌一跤或者撞在一起，她們不好意思地看向對方，然後同時轉頭對上司書慎，掩唇嬌笑。
玉淑知道這傢伙長的俊俏，沒想到這麼招人喜歡。
玉淑快走兩步，追上司書慎，語氣泛酸，小聲嘀咕了一句：“司大人下次出門記得帶上面具，不然這泉州的女人都要為你瘋狂了。”
玉淑嫌棄的眼神掃過四周的女人。“真是沒見過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