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嵐忽然吐血，林菀不由手足無措。
席慕薇一個箭步上前，抬手按住林嵐後背，準備輸入內息。
“我沒事。”
林嵐阻止了對方的後續動作：“一口鬱血而已，吐出來反倒舒服了。”
說完，她掏出手帕，擦乾淨掌心的血跡。
林菀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姑姑，你剛剛真的嚇到我了。”
“師姐，我們還是回屋休息一下吧。”席慕薇扶著林嵐的另一條胳膊，俏臉緊繃，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道。
“......也好。”
林嵐拗不過她，只得轉身返回民宿。
在沙發上坐下沒多久，林重就從外面進來了。
對於席慕薇這個不速之客，他彷彿早有預料，並未流露出任何意外。
“表弟，姑姑剛才吐血啦！”
憂心不已的林菀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即跟他彙報。
林重眉毛微皺，走到沙發旁蹲下，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按住林嵐纖細的玉腕，一縷真氣從指尖鑽進後者體內。
林嵐瞪了自家侄女一眼，責怪對方小題大做。
林菀眼觀鼻，鼻觀心，乖巧溫順地立於表弟身後，裝作沒看見姑姑的眼神。
真氣順著經脈林嵐的遊走，所至之處，如入無人之境。
數分鐘後，林重不動聲色地縮回手指。
“怎麼樣？”
林菀滿臉擔憂地看著他：“不嚴重吧？”
席慕薇雖然沒說話，但一雙美目也注視著林重。
“沒有大礙，甚至比昨天更健康。”
林重給兩女吃了顆定心丸。
林菀頓時長舒口氣，臉上重新浮現笑容。
席慕薇緊繃的俏臉也放
鬆下來，藏在袖子裡的玉手悄然鬆開。
“我都說了沒事，你們偏不信。”
林嵐輕哼一聲，視線在席慕薇和林重之間轉了轉：“菀兒，陪我去買菜，林盟主和席掌門肯定有事要談，我們就別在旁邊添亂了。”
“好的，姑姑。”
姑侄兩個手挽著手出門，林菀還貼心地把門關上。
房間裡安靜下來。
林重巍然端坐，等待席慕薇主動開口。
可是席慕薇心臟怦怦直跳，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原本準備好的措辭，在林重的凝視下，徹底忘得一乾二淨。
她唯一沒忘的，或者說始終牢記的，是面前之人，曾經救過自己的命，也見過自己不著寸縷的模樣。
雖然當時是為了給她療傷，但畢竟男女有別，作為守身身如玉的黃花大閨女，又怎麼可能毫不在意？
就算她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說什麼要跟林重談談如意門和武盟的合作，其實她真正的想法，僅僅只是想見某人一面而已。
如今見到了，她卻變得窘迫矜持起來，不知如何挑起話題。
女人的心思，就是這麼複雜。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二十多秒鐘，林重覺得不應該再等下去：“席掌門，你一大早就過來，是拜訪我母親，還是拜訪我？”
“兩者皆有。”
總算擺脫令人窒息的寂靜，席慕薇迅速接過話頭：“但主要是拜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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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談什麼？”
“談......談談您對武術界的改革計劃。”
席慕薇嘴裡打了個磕絆，思維逐漸恢復正常：“在此之前，我謹代表如意門恭喜您，成功踏入武聖之境。”
“謝謝。”
“需要替您保密麼？”
席慕薇大膽地抬起眼簾，觀察林重的神情：“如果您需要保密，我們保證守口如瓶，絕不向外界透露半個字。”
“無所謂。”
林重雲淡風輕道：“這些只是細枝末節，無關緊要，我也不在乎。”
“武聖之境，是天下武者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怎麼能說是細枝末節呢？陳掌門破丹入罡的時候，還專門宣告天下呢。”
“罡勁不是終點，它只是武道之路的一個停靠站而已，本質上和明勁、暗勁、化勁、丹勁並無區別。”
“......這句話，也就只有您配說。”
席慕薇精緻的嘴角抽了抽：“其他人敢這麼說的話，要麼被當作狂妄無知的蠢貨，要麼被當作神經錯亂的瘋子。”
“歷代先賢把武道劃分為明暗化丹罡五個境界，是因為這五個境界，屬於人類所能抵達的極限，然而並不能代表武道的極限。”
林重淡淡道：“至少，罡勁之上，還有一個太上忘情境，焉知太上忘情境之上，沒有更高的境界呢？”
席慕薇不禁若有所思。
雖然才簡單交談兩句，但是她已經隱約窺見林重胸中丘壑的一角。
那是超越世俗的宏闊高遠，非凡夫俗子所能理解。
“您曾經告
訴我，改革武術界的初衷，是讓武術界更公平。”
與一位罡勁武聖坐而論道，對尚未躋身丹勁的席慕薇來說未免太強人所難，她識趣地轉移話題：“可是以您目前的實力，我很擔心過猶不及。”
林重來了興趣，雙目微微發光：“譬如？”
“譬如世間武者都活在您的陰影下，戰戰兢兢，萬馬齊喑，不敢違抗您的意志，把您奉為統治武術界的皇帝。”
席慕薇眼簾低垂，坐姿優雅而端莊，言語卻異常尖銳：“這何嘗不是另一種不公？對武術界的傷害，甚至比十大隱世門派更甚。”
“但是你卻不怕我。”
林重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甚至敢當著我的面，說出這種話。”
“我害怕您，同時也尊敬您。”
掌心不知不覺沁滿汗水，席慕薇竭力使自己保持鎮定：“您救過我的命，我深知您仁慈和寬容，所以才敢直言不諱。”
“仁慈？寬容？薛玄淵、宮元龍、呂歸塵他們或許有不同意見。”
林重挑了挑眉毛：“不過我欣賞你的勇敢，繼續保持。”
他離開沙發，來回踱了幾步：“雖然功名利祿與我若浮雲，但你的擔憂確實有道理，我會想辦法避免。”
“炎黃武術界，需要的是守護者，監督者，而不是統治者。”
席慕薇心絃一鬆，緊接著目泛異彩，貝齒輕咬櫻唇，真心誠意地恭維道：“偉大崇高，無過於您。”
說完，她也離開座位，朝林重俯身拜倒。
以堂堂如意門掌門之尊，居然對林重行此大禮，毫無疑問她已經完全被折服了，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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