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的陽光照在皚皚白雪上，龔嫂子門診辦公室內，其餘五個嫂子隔著辦公室厚重的棉門簾，聽見辦公室內的談話。

家屬們以為王博雅是嚇唬她們，門診何時缺過藥。

“蘇老師，你可要幫忙，農場內的人身子骨都靠著膏藥呢，門診要是沒有膏藥了，這冬天可怎麼熬？”家屬們在外聽不得了，立馬掀了門簾就進來。

蘇瑾坐在木板凳上，神色平淡的看著她們。

“按照醫院的規矩，給隊員們留了足夠的膏藥，現在山上都是大雪覆蓋，即便採藥也要等春日裡化凍之後。”蘇瑾不想幫忙了。

去年家屬們也鬧騰了一次，蘇瑾和王博雅商量後，將庫存的膏藥原料給弄出了膏藥，今年又來這一招。

“去年也這麼說的，最後不要是弄了膏藥。”家屬們深知膏藥的好用，蘇瑾出品的膏藥和防凍膏，使得隊員緩解疼痛，她們的手也沒再有凍瘡了。

“嫂子們，去年是動用了所有的儲備的膏藥，今年乾旱，連草藥都很少，”王博雅端著藥罐子回來，正好瞧著嫂子們堵蘇瑾的場面，她將藥罐子放在桌子上，“每次去山上採藥，只夠當月使用的，今年連儲備藥材都沒有。”

庫房裡面的藥材是專門批給老人們用的，隊員和家屬都沒有使用的權利。

“王醫生，家裡老人疼的受不了了。”家屬因乾旱的原因，將各自的老人帶回來養著，“農場內最少能有些吃的，在村裡連吃的都沒有。”

蘇瑾瞧著王博雅回來，把應付家屬的工作交給了王博雅，她繼續看著脈案寫藥方。

“嫂子們，我是無能為力，沒有藥材，蘇老師也沒辦法做膏藥，連防凍膏都少了很多。”王博雅將藥罐子清洗後放在架子上，“你們趁著今日天晴，趕緊家屬院的門診買膏藥，那邊的價格還便宜一些。”

“藥性可沒你這邊的好呢，我們都是看在你這裡的藥性好，才趕緊來買的。”劉嫂子不樂意了，誰都不傻，農場門診拿的藥膏，半個小時就能緩解疼痛，“王醫生，你再想想把那，看能不能再勻給我們一些。”

家屬們不敢請蘇瑾上門針灸，隊員們不敢耽誤她翻譯的工作。

“幾位嫂子，沒藥我能怎麼辦？這邊的成品藥都不夠，連老人們和隊員們都用中藥調理了。”王博雅指了指架子上的藥罐子，“隊員們每日進山去巡邏，有些凍壞了身子，本來吃成品藥可以縮短調養的時間，現在都是每日三餐喝中藥。”

話畢，家屬們清楚無法撈好處，立刻從門診離開了，急忙回家換了一身厚實的衣服，趕緊下山去開藥。

再晚一些出門，天黑前肯定是回不來了。

“王醫生，這些人時常來？”蘇瑾因翻譯的工作，極少來門診。

王博雅苦笑起來：“都想從這邊買藥，凍傷膏和膏藥都用了你的方子，除了上面配發的之外，還有你帶著我們親自做的膏藥，才能滿足這些人的要求。”

二人在門診的時候，家屬們卻穿著厚實的衣服出來，相約一起出門。

家裡的老太太卻不放人出去，家裡都要靠著家屬維持，這一出門就是一下午，耽誤多少事兒。

龔嫂子無奈道：“門診沒藥膏了，爹的腿一直疼，我先去家屬院的門診開藥。”

“又去縣城霍霍，我家大郎有多少錢給你花的，門診不就是看病的，怎麼還沒藥呢！”老太太是從村裡來的，聽到這裡有門診，總想著讓兒媳去開藥。

那些膏藥很是好用，特意郵寄了一些回去，家裡還有幾個老人的腿上不自在。

“娘，今年沒那麼多的草藥熬膏藥，你們年前非要逼著我們去要膏藥，一下子都買空了。”龔嫂子瞧著自家漢子回來，立刻挺直了腰板，“娘，你可別在這裡鬧騰，蘇老師在門診呢，那是陸部的媳婦兒，鬧騰的話，大郎的工作可就保不住了。”

龔常徵聽了自家媳婦兒的話，將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娘，我媳婦兒說的對，陸部非常護著媳婦兒，你去門診找事兒，陸部肯定會找我的麻煩的。”龔常徵歉疚的看向自家媳婦兒，“爹和你在家裡待著，你總在家裡挑事兒，我就趁著現在晴天兒，送你們回去。”

龔常徵本想農場這邊還有口吃的，父母在心裡總說自己日子不好過。

“大郎啊，你這麼說可喪良心，我和你爹過來，你媳婦兒去縣城買了多少次的東西了？”龔大娘從不說自己把東西給藏起來了，有些看著好的，利用給家裡郵寄東西的機會，都給寄走了。

“娘，你把東西都寄給了二弟一家，大郎在這裡不容易，要不是擔心你們吃不飽，會接你們過來嗎？每月的津貼給了你們一半，你們一分不出，哪怕給大柱買一顆糖呢？”龔嫂子眼圈紅了。

“媳婦兒，我給大柱買的奶糖還在家嗎？”龔常徵聽媳婦兒的話，眼神一冷，父母是偏向弟弟一家子，“不會都給老二寄走了吧？這幾個月吃住在這裡，還非要一半的津貼，居然還把家裡東西給老二扒拉回去。”

龔老爹瞧著大兒子怒氣衝衝的質問，立刻磕了磕旱菸袋。

“大郎，二郎在村裡的日子不好過，你這裡不還能吃一些東西。”龔老爹看向龔常徵。

“老二不好過，我是用命在換這些，”龔常徵失望了，“每個月給你們的還不夠多？我媳婦兒和兒子吃的東西，都被你們扒拉回去，還想幹嘛？”

龔老爹知道大兒子動怒了，龔大娘卻不幹了。

“就算把你家搬空了，你也該的，誰讓你是長子！”龔大娘話音落下，龔常徵拿著炕桌上的暖水瓶砸在地上。

“我是不是你兒子？過來就給老二劃拉東西，還拿著東西，我們一家三口不用花錢，不用吃飯嗎？”龔常徵虎目怒瞪著父母，滿眼恨意。

龔老爹害怕了，龔大娘還是把兒子給招惹急了。

“呵呵，你們這邊不有食堂嗎？”龔大娘不知死活的說道。

“我現在去找政委，你把這些年給家裡的匯款單拿出來。”龔常徵轉身看著媳婦兒，“進去把門鎖上，兩個門鎖都鎖上，等我回來敲門。”

龔嫂子領著孩子進屋鎖門後，龔常徵穿著軍大衣直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