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38章 滋生

杜熙茜的話要從長計議,整件事也不好讓宮北潮介入,既然沒必要留在金古城過夜,林珎於是讓餘良直接開車回了長明城。

剛進家門,今晚值班的丁小莉迎了上來,照例問林珎有沒有什麼需求。

林珎搖搖頭,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走到樓梯口,她才有些許回過神來,隨意問了一句:“紀先生在家嗎?”

剛走開的小莉復又湊近,點點頭:“紀先生今天在家裡吃的晚飯。”

一句話把紀徐清什麼時候回的家也順便交代了。

“哦。”林珎下意識地應聲,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以為他和別的女人上酒店開房的前一刻,她還在為他背後所做的種種付出感到愧疚,下一刻就面對他疑似婚內出軌,她想自已或許就是因為愧疚感太重,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採取措施去拍他出軌的證據好用來跟他離婚。

當發現是自已認錯人,心裡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但她一心想要離婚,這個時候怎麼會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總不能是自德國那時候開始陪他演戲演得太沉浸,真把自已當紀太太了吧?

林珎有些搞不明白自已,走在樓梯上的她又開始晃神。

剛走入二樓,被她拿在手裡的手機響起了語音通話的提示音。

林珎一個激靈,拿過手機解鎖一看,是紀徐清發起的視訊通話。

她沒猜錯的話,這是他所謂的查崗電話。

內心被一種莫名的情緒驅使,她惡作劇般故意按了拒絕。

語音被結束通話的下一秒,林珎很快收到一條文字回覆:需要我幫忙的話,只管開口。

林珎看著螢幕上短短一行字,沉甸甸籠在胸口的一股鬱悶忽然像是失去光芒隱在人群裡卻依舊被看到的孤魂,你在辨別這份注目是危險還是安心之前,潛意識認為它是一種安慰。

這人知道她去了金古城,估計也知道她是去的原因,怕不是以為她掛他電話是因為遇到了為難的事,所以才會回這一句。

看著手機介面上的正在輸入,又取消,林珎終是忍不住“噗哧”笑出聲,內心殘留的不快一掃而光,玩心大起的她找了一個炸彈表情丟過去,螢幕很快一番震動,她想象著螢幕那端的紀徐清感受到炸彈會是怎麼一副無語模樣。

趁他還未在手機上發作出來,她快速走到了他住的客房門口,“咚咚”敲響了房門。

這個家裡經過一波清理,已經不存在半夜三更來敲他房門的住家幫傭,除了秋月姨,但大半夜,秋月姨又會有什麼事急著找他?

紀徐清凝著眉過來開門,萬萬沒想到,門一開,門外站著的,正是他查崗被拒的老婆。

她就俏生生地站在門口,靈秀的臉上有著惡作劇得逞後的明朗笑意。

“這就是拒絕查崗的理由。”她淺笑盈盈地說道。

幾乎就在見到她的一瞬間,紀徐清的眉目立刻舒展開來,心口湧起一陣微幅的暖流,刺激著腦內產生多巴胺,他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你沒說你今晚會回來。”

林珎一本正經地胡謅:“查崗就要出其不意。”

紀徐清伸手就要攬過她的腰,嗓音裡透著笑意:“最好是進房間來好好地查。”

“別。”林珎推手擋開了他的擁抱,“你穿著睡衣別抱我。”

從她頗為嫌棄的抗拒中,紀徐清登時明白這是她的潔癖症犯了。他這個老婆十分能吃苦,但小毛病也不少。

比如睡衣和常服絕對不能碰一起。

雖然如今穿睡衣的是他,還穿著外出過的常服的是她,但她執行這種規則時向來一視同仁。

被拒絕,紀徐清一點也不惱,不僅是因為他尊重她的個人習慣,也是因為她話裡話外並沒有抗拒和他擁抱這件事。

果然還是要人在身邊,潛移默化這種事才更好操作。

紀徐清配合著收回手,眉眼溫和地關心道:“事情辦得順利嗎?”

雖然她沒說緣由,但他知道她去金古城是為了見誰,不過從餘優給出的調查反饋來看,有關她哥的這樁舊事,可供尋查的線索不多,調查結果也不樂觀。

她這次去見姜易,要是有進一步的線索,不會連夜回長明城,他猜大機率是無甚收穫。

果然見她還笑著的臉僵了一瞬,眼裡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我先回房了,明天再說。”她說,語氣也顯得有些萎靡。

紀徐清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表示,在目送她走進主臥後,他重新回到房間,拿過手機給餘良撥去了一個電話。

打完電話,紀徐清估算著時間,預計林珎差不多已經洗漱完,他來到了主臥門口,敲響了臥室門。

剛好塗完身體乳的林珎聽到敲門聲,隨手拿過睡袍披上,過去開啟門見是紀徐清,略微有些詫異地問道:“還有事嗎?”

剛才的話題已經告一段落,他總不能是特地過來說漏掉的那一句晚安的吧?

眼前的女人臉上還暈著洗完澡後毛細血管充分舒張的粉,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只眉眼間依稀可見佯裝泰然的倔強。

看得紀徐清心頭一緊,下意識地伸手把人抱進了懷裡,她溫香柔軟的身體本是情慾最好的催化劑,他此刻卻毫無雜念。

從餘良嘴裡沒能知曉她在金古城具體的情況,但一句「回長明城的這一路太太臉色都不怎麼好」就已經足夠讓紀徐清明白她的不易。

自從知道她哥哥的死因後,紀徐清總算明白為什麼她對彈鋼琴這麼有執念。

因為成為一名出色的鋼琴演奏家,是林行一曾經的夢想。

曾經令他深受觸動的那首《G弦上的詠歎調》將她的熱愛與不甘表現的淋漓盡致,他以為她熱愛彈鋼琴是自小培養的興趣,當興趣成了信仰,人就會不顧一切。

調查了林行一才發現,他們兩兄妹雖然都從小練琴,但她性格過於活潑跳躍,難以沉浸下來專注練琴,比起她哥九歲就達到鋼琴十級的水平,她一直在她哥去世前都還沒過十級。

可就是這麼一個在鋼琴上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人,因為哥哥的去世,狠下心來苦練鋼琴,從一身倔強反骨的天真少女,奮而走上一條孤寂清苦的求藝之路。

他不僅心疼,更是敬佩。自然也明白能令她有此改變的人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難怪初初回國那陣,她寧願冒著跟他撕破臉的風險,也不許他跟著一起去同學的婚宴,因為婚宴上有人能讓她更接近哥哥死亡的真相;

也難怪她會在被楊也寧問到不彈鋼琴要做什麼時臉色大變。

難怪當初無論方哲皓怎麼追求,她都無動於衷;難怪她會對周淮說,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人生。

她因為哥哥為她而死,所以把自已整個獻祭給了鋼琴事業當成贖罪。

這大概也是她無法徹底斷絕令她不再感到幸福的親子關係背後的原因,因為那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父母,那同樣也是和她一母同胞的林行一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