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撿到貓的第八十八天

“公寓那邊的裝修要結束了？”

臨近正午飯點, 正以偏長的竹筷輕輕攪動著鍋中炸製得愈發金黃酥香的炸雞塊的加藤湊，在聽完五條悟的話後，動作一頓。

他將爐灶的火力稍稍轉小了些許，看向高中生, 向來冷峻的眉眼中帶上了些驚訝, 反問道，“這麼快？”

“已經很慢了大叔, 這都快過去大半年了。”

嗅著炸雞塊混合著熱油不斷溢散的鮮香, 站著加藤湊身旁的五條悟沒忍住下意識嚥了兩下喉嚨, 一雙湛藍的大眼睛更是幾乎沒法從鍋中移開分毫。

好在五條悟的嘴並沒有忘記回應解答加藤湊的疑惑，只是稍稍有些心不在焉道, “要不是還需要半月到一月左右的時間通風散味，讓公寓那股嗆鼻的裝修氣味減淡一些，其實再過一兩週就能搬進去。”

“辛苦你了。”

看出高中生的嘴饞，加藤湊的眼中泛起幾許淺淺的笑意, 只見他牽動長長的竹筷伸向鍋中, 在五條悟那滿是期待的目光下，挑了塊約摸拇指指蓋大小的雞塊穩穩夾起, 在將尚且冒著熱油小泡的雞塊稍稍吹涼後, 遞向了五條悟嘴畔，低聲詢問道, “幫我嚐嚐味道？”

“好說，到時候大叔再多做點兒好吃的犒勞我一下就成, 我不挑嘴的。”望著眼前尚還冒著絲絲熱氣、外殼金黃酥脆的炸雞塊, 以及浸入鼻息間的縷縷鮮香五條悟滿足地彎了彎眉眼, 就著加藤湊遞來的竹筷一口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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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這樣，五條悟也仍不忘□□地豎起大拇指含糊著誇讚道，“唔，差不多了大叔，現在這個口感正合適，又香又嫩！”

“有時候會感覺，和你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很長。”加藤湊一面說著，一面從放有各種調料的置物架上取了一小玻璃瓶的椒鹽粉末，將其均勻地撒在了熱乎乎的香酥炸雞塊上。

柯南吃了口炸雞塊，不顧嘴角沾著的脆殼碎屑，順勢用筷子尖端指向桌對面同樣狼吞虎嚥的五條悟，蹙著眉宇不滿道，“就這樣你還想讓湊叔趕在三月底帶上我們一起去賞櫻？時間會不會太緊張了一點。”

近乎囫圇著將嘴中美味可口的炸雞塊兩三下吞嚥進肚，五條悟親暱攬過加藤湊的肩膀，只見他大手一揮，蒼藍的眼中彷彿透著閃爍的星點，揚著眉梢咧嘴嬉笑道，“才一年哪兒夠啊，你說是吧？”

“可當我再仔細一算，才發現時間其實過得很快了，距離我們第一次見面，也快有一年了。”加藤湊稍稍搖晃了兩下瓷盤中的炸雞塊，讓椒鹽與之融合得更加均勻，並從這份最終成品中，再次夾起一塊遞向了五條悟的嘴邊。

他迫不及待地感受著炸雞塊酥脆的外殼和細嫩的雞肉一齊合奏回饋予唇齒的美妙樂章, 不過, 大概是雞塊內裡的熱度仍未降下太多的緣故，高中生不得不鼓著嘴急匆匆地撥出兩口熱氣，以求熱騰騰的雞塊別太燙著自個的口腔內|壁。

“那就好。”加藤湊點點頭，徹底熄滅了爐灶的爐火，拿過一旁的線漏撈勺將剩下的炸雞塊悉數濾出，放到了邊上早就備好的墊了吸油紙的瓷盤中，等雞塊稍稍冷卻之後，撒上調料，再將吸油紙替換作新鮮的生菜葉即可。

“這有什麼好感慨的，只要大叔你不嫌棄我天天串門，以後咱們有的是可以好好相處的時間。”

“的確，”看著鼓起腮幫子好似松鼠一般吃完炸雞塊的五條悟，加藤湊稍稍彎了幾分眉梢的弧度，讓他原本冷峻剛硬的眉眼立時軟化了不少，頷首道，“以後也請多多指教了，悟 。”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椒鹽那獨特的麻酥芳香立時就同炸雞塊的鮮香緊實而親密地雜糅在了一起，彷彿天生一對，讓五條悟本就生津不止的口內，越發分泌出一股股饞人的餓意，連帶著耳畔傳來的加藤湊的話，也有些左耳進右耳出，不甚明晰。

“可是，這樣一來的話，搬家的事不就和開學的時間撞在一起了嗎？”

說著，加藤湊頓了頓，隨著話語地傳遞和炸雞塊地投餵，他墨藍的眸子中也泛起了些許柔和，沉聲繼續道，“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感慨，公寓的裝修完成得這麼快。”

“會嗎？”聞言，五條悟從飯碗中抬起腦袋，只見高中生嘴角兩邊粘著的，是比柯南更加誇張的飯粒碎屑，偏本人對此渾然不覺，舔了下唇角後想了想，歪著頭滿臉無辜道，“還好吧，況且整個春假你們又沒什麼別的安排，最後一兩週稍微忙一忙，就當提前適應新學期啦。”

說完，高中生還擺了擺手，對於柯南這點小小的不滿毫不在意，繼續‘埋頭苦幹’。

“適應你個大頭鬼，”柯南扯著嘴角同樣不留情面地拆臺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和湊叔一起看櫻花，別的什麼都無所謂。”

聞言，五條悟狀似無辜地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柯南看了眼身旁的伏黑惠，愈發憤憤道 ，“你可別忘了惠是第一次念小學，也就是說，到時候湊叔不但要忙著搬家，還要忙著惠的入學手續，湊叔的公司又不興放春假，一個人怎麼可能忙的過來！”

聽聞兩人的談話中提到自己的伏黑惠，從面前的小碗抬起了自己小臉。

即便男孩正專注於嘴裡尚未完全嚥下的炸雞塊，對於兩人莫名爭吵的來龍去脈只聽了個大概，並不算十分清楚，但他也依舊不假思索地選擇同柯南‘沆瀣一氣’，翠綠透亮的眼睛當即冷冷地瞪著桌對面的五條悟，身體力行地向高中生表達了自己的站隊和態度。

雖然，早在聽到了‘賞櫻’、‘和湊叔一起’這幾個關鍵詞的伏黑惠，心底就已經開始隱隱生出幾分期盼，但前提是，屆時的加藤湊有足夠的閒暇時間，若是沒有，伏黑惠寧可將這點期盼拋在腦後，也不願加藤湊為了他們而太過辛苦。

對於三人的針鋒相對早已經見怪不怪的津美紀眨了眨眼，大家一起去賞櫻嗎……津美紀心中默默想到，不覺有些期待的抿起了嘴角，女孩的思緒已經漸漸飄揚到了賞櫻的時候該幫著加藤湊做些什麼樣便當才好。

“這不是還有我嗎，”卻見五條悟嗤笑一聲了，像是在對柯南與伏黑惠所謂的質疑表達不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挑眉保證道，“到時候你們搬家的事兒，我會安排靠譜的搬家公司，大叔只需要在旁邊站著當總指揮動動嘴就好，別的什麼也不用做。”

“至於你們的開學，那就更簡單啦，”五條悟俏皮地眨了下眼，“等到了開學的那一天，我會和大叔一起去送你們報道，大叔作為監護人，負責第一次入學的惠，至於我，當然就負責你和津美紀嘍。”

“這些小事，我一早就想好了，哪裡還需要你們這些小鬼來提醒，”眼見柯南無話可說，五條悟得意地哼笑了一聲，盡顯自己的嘲諷本色，隨後又翻書似地臉色一轉，看向加藤湊，十分乖巧地笑著問道，“大叔覺得怎麼樣？”

“很周全。”加藤湊點了點頭，只是目光在掃過五條悟與柯南，乃至伏黑惠那或多或少粘著些食物碎屑的嘴角時，他的眼中不覺流露出幾分失笑——除了吃相向來細緻溫雅的津美紀，三人的嘴角無一倖免。

他抬手從一旁的紙巾盒中抽出紙巾，分別遞給了坐在兩邊的高中生和兩個男孩，並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五條悟倒是依舊嬉笑著接過紙巾，對加藤湊這點無聲的‘調侃’不以為意，倒是柯南見狀，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後，小臉上不禁稍稍泛起了些許熱意，接過紙巾，並分遞給了身旁的伏黑惠。

“關於賞櫻的事，是上週週末悟向我提起的，我覺得很不錯，”加藤湊將雙手合十放鬆地搭靠在餐桌上，看著與他一起圍坐在餐桌邊上的高中生和三個孩子，低沉的嗓音溫和道，“難得假期，我不希望你們跟我一樣，除了簡單地晨跑鍛鍊，成天只是待在家裡，過得太無聊。”

說到末尾時，加藤湊垂下了眼眸。

加藤湊心裡很清楚，他對日常生活的安排，尤其是假期活動的安排，並不算特別有趣豐富的那一型，畢竟他的放鬆方式無非兩種，一是晨跑，二是看書，對比起如今年輕人那些愈發多姿多彩五花八門的吃喝玩樂消遣方式，他所謂的消遣，簡直就像是提前步入退休生活的老爺子。

若不是五條悟主動向他提起，他也不會想到要帶上幾個孩子趁著春日時節一齊去公園觀賞櫻花這件事。

明明對於絕大多數的家庭而言，賞櫻活動可以說是春假期間最重要的事之一也不為過，可自從他獨自一人來到東京之後，這幾年來就再不曾特意花什麼心思去任何一座公園做什麼賞櫻。

頂多也就是看看道路兩旁的綠化帶上能不能撞見一兩棵開得正好的櫻花樹，然後默默看幾眼樹上綻放的櫻花和空中飛落的花瓣，心中沒什麼波瀾地感慨一句，啊，又是一年春天。

乏味，普通，無趣，這便是加藤湊前二十餘年的人生最真實的寫照。

“誒，可是我覺得就算只是和大叔一起待在家裡，也一樣很有意思呀。”

忽然，五條悟那獨屬於青春期尾巴——介於青澀和成熟之間的清脆嗓音，不留餘力地一齊傳入了加藤湊的耳畔，打斷了他的思緒。

加藤湊微微一怔，他重新抬起眼眸，尋聲看去，只見五條悟正將手肘撐在桌上，懶懶地託著下巴，在對上他的視線後，咧嘴一樂，揚著眉宇笑道，“大叔對自己可不要太沒自信啦。”

在那雙湛藍透亮好似無盡天際一般的眸底，清楚地倒映著加藤湊的身影，仿若早已深深印刻在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