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撿到貓的第五十六天
柯南是從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中甦醒過來的。
他緩緩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瞼, 只覺得周身都沒有力氣，意識尚未完全清醒過來，映入眼中的，盡是一片模糊昏暗的色彩, 他下意識眯了眯眼, 要想看清一些卻只引得眼中一陣酸澀，不自覺留下來幾滴生理性的眼淚, 隱隱有些發燙。
怎麼回事, 現在是什麼時間……柯南心中有些迷糊懵懂地想到, 他勉強抬起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雙眼，不再去看模糊的天花板, 側頭往兩邊看去，只是這短短一眼，卻讓他立時頓住，連帶著雙眼也微微睜大。
卻見加藤湊正盤腿坐在他身旁, 單手託著下襬撐在大腿上, 閉著雙眼，呼吸平緩, 似是在小憩中, 只是舉止完全不似平日那般穩重，反倒透著幾分難得的隨意, 一時間讓柯南有些恍惚，差點兒以為眼前的人是五條悟而非加藤湊。
好在加藤湊那頭黑亮的髮絲足以讓沒戴眼鏡的柯南將其與五條悟徹底區分。
“……湊叔？”不知是剛睡醒又或是小感冒的緣故, 柯南的嗓音略有些低沉沙啞, 好似讓他平白多長了十歲一樣, 他不知加藤湊為何會守在他身邊, 但身體卻率先越過意識, 抬手伸向了加藤湊，指尖觸碰著男人結實的胳膊，帶著一絲不自覺的信任和依賴。
“……嗯？”本就淺眠的加藤湊，很快便被柯南所發出的細微聲響喚醒，他緩緩睜開眼，注意到柯南抬起的小手，顧不得尚有些發麻的手肘，當即將柯南的小手接住，俯身湊近了些，沉聲關切問道，“怎麼樣，感覺如何，有沒有好一些？”
“感覺沒有力氣……”順著加藤湊的力道，柯南撐起有些疲乏無力的身體，他靠著男人的臂膀坐在被褥中，揉著眼睛輕輕地吸了兩下鼻子，嗓音沙啞依舊，輕聲問道，“我睡了多久啊，湊叔，外面是不是已經天黑了？”
“五點一刻，這裡天黑比較早。”加藤湊熟練地探向柯南的額頭，只是尚未等他探出男孩前額的溫度，掌心卻率先沾上了一手的薄汗，他皺了皺眉，扶著男孩拿過一旁的紙巾，替柯南仔細地擦去了鬢角和額前的細汗，這才重新探了探男孩額頭的體溫。
“伯父伯母準備晚飯，他們姐弟倆坐得無聊，就乾脆去幫忙洗菜了，”五條悟聳了聳肩，解釋道，“畢竟沒想到大叔你會在房間裡陪柯南這麼長的時間。”還不等加藤湊說些什麼，五條悟又補充道，“這裡有我看著，大叔你就先去廚房看看吧，順便不是要給柯南泡薑茶嗎？”
“去吧，大叔，交給我你放心。”五條悟哼笑著同加藤湊揮了揮手，然而，在看著加藤湊離去的背影即將消失在走廊拐角之際，他像是倏然想到了什麼，又或是早有預謀，再一次喊住了加藤湊，“對了大叔，我突然想起來，中午在房間裡，有看到你小時候的照片。”
柯南有一下沒一下地吸著鼻子，汗水滲透了他的衣裳，與肌膚粘膩地貼在了一起，讓他感覺十分難受，還有一點兒說不出的癢意，他抬起小手勾住自己的睡衣衣領，將其稍稍拉開了一些，試圖驅散周身那種粘膩的感覺，對身旁的男人低聲抱怨道，“身上好黏，好難受。”
柯南乖巧應下，只是神色間卻依舊難掩倦怠。
“那你自己注意，別泡著睡著了，”不同於伏黑惠年紀尚小，柯南畢竟將近十歲，加藤湊雖有些擔心，但也不至於洗澡也要全程陪護，他揉了揉柯南的發頂，只囑咐道，“之後我會給你準備好薑茶，再喝一點。”
“……好，”加藤湊蹙眉想了想，還是應下，他先將柯南扶起身，又找到男孩的揹包，從裡面翻出一套新的睡衣和內褲，這才重新牽過柯南的小手，帶著人一起走出房間，並囑咐道，“浴缸的水已經燒好了，不過記得不能泡太久，也要注意保暖。”
“大叔，柯南的感冒好了嗎？”注意到加藤湊從客房中牽著柯南去了浴室，湊上前來想要詢問一下情況的五條悟，看著從浴室中復又出來的加藤湊那鎖緊的眉宇，挑了挑眉，瞭然道，“看來不是很好。”
“嗯，家裡沒有小孩專用的藥，暫時只能用薑茶驅寒.希望有效，”加藤湊揉了揉尚且殘餘著些許痠麻意味的手肘，同五條悟示意道，“那我先去廚房，柯南這裡就麻煩你了。”
“嗯，已經有發熱的跡象。”加藤湊抿了抿唇，墨藍色的眼中泛起顯而易見的擔憂，“除了著涼，或許也有一點水土不服的影響。”說著，他頓了頓，看來眼四周，有些疑惑地詢問道，“津美紀和惠他們呢？”
“唔……湊叔，我想洗澡。”
“是跟一個和尚的合照，伯母說，他算是你們家的恩人，”五條悟上前幾步，歪著腦袋摩挲著下巴，狀似無辜地眨著眼睛，疑惑道，“就是你以前告訴我說，你生病去了東京的那段時間，你還記得當時的感覺嗎？我有點兒好奇，那個和尚是不是真有伯母說的那麼神奇。”
加藤湊看了眼窗外，他父親中午時說的話的確不錯，漫天的飄雪一直持續到了現在，且看上去完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即便加藤湊現在有心要去給柯南買藥，先不提現下昏暗的天色加上鵝毛大雪，駕車出駛會有多麼危險，這麼惡劣的天氣，恐怕附近的藥店也會早早提前關門。
比起中午時，稍稍有些發熱……一時間，加藤湊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些，柯南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甚至在睡前喝下了一杯熱熱的薑茶，只是這一覺非但沒能將先前著涼的那點小感冒徹底睡去，反倒加重了些。
“我知道了。”柯南有些慢半拍地點了點頭，接過加藤湊遞來的睡衣，在男人的引領下，緩緩走進了浴室，他仰頭看向加藤湊，嗓音有些悶悶地說道，“湊叔，其他的我自己來就好，你不用管我，先出去吧。”
“.其實我也已經記不太清，”沒料到五條悟會突然問起這個，加藤湊頓了頓，但還是思索了片刻，回憶道，“只記得當時全身都很熱，很難受，不過在見到那位法師以後，熱量就好像全都被他吸走了，至於之後.”加藤湊搖了搖頭，淡淡道，“完全沒有印象。”
“是嗎.”五條悟嘀咕了一句，隨即便恢復了往常的嬉笑神色，表示自己再沒有什麼想問的，擺手同加藤湊揮別。
只是，當加藤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後，五條悟原本勾著的唇角當即抿平，就連蒼藍的眸底也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暗色，他眯了眯眼，腦海中反覆思索著加藤母親與加藤湊的話。
那個和尚究竟是什麼人？五條悟心中暗暗想到，為什麼只是寥寥幾句話，和一張二十年前的老舊照片，他卻控制不住地直覺有哪裡不對勁兒。
“等回去之後，稍微調查一下好了。”五條悟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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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柯南泡完澡走出浴室，迎面撞見的，就是斜靠在牆上的五條悟。
“喲，好點兒了沒？”只見五條悟揚起眉梢，將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眼，或許是剛泡澡的緣故，柯南的小臉紅撲撲的，還十分水嫩光滑，倒是比剛出站臺那會兒有精神許多，不禁抱胸調侃道，“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一整個下午，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睡到明天早上。”
“還行，洗過澡以後感覺稍微舒服了一點，就是鼻子還有點塞，不怎麼聞得出味道，”剛一說完，柯南又沒忍住吸了下鼻子，他左右掃看了一眼，卻不見其他人，皺了皺鼻子，疑惑道，“湊叔他們呢？”
“大叔他給你泡薑茶去了，順便幫伯父伯母一起準備晚飯，”五條悟走上前，將一早準備好的毛巾隨意地搭在了柯南尚有些溼漉漉的小腦袋上，玩似地使勁兒來回揉搓，幾乎要將柯南一整個晃暈才堪堪停手，哼笑道，“你還是先把頭髮弄乾，省得感冒加重，讓大叔操心。”
“我知道！”柯南從五條悟手中搶過毛巾，瞪了高中生一眼，自己擦拭了起來，撇嘴道，“你以為我很想感冒。”
“嘛，至少你現在臉色看著不錯，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五條悟將手揣回兜裡，同柯南一起走向客廳，一面問道，“睡這麼久，有沒有覺得餓？”
“還好，就是感覺有點兒口渴。”柯南將毛巾搭在脖頸上，擺了擺手，以作回應。
當他們踏進客廳中，卻發現不見一個人影，唯有電視開著，播放著不知所云的節目，稍稍顯出幾分熱鬧來，而距離一牆之隔的廚房，卻是真正的熱火朝天。
不同於伏黑姐弟家的小廚房，也並非加藤湊公寓那般的開放式，加藤父母家的廚房寬敞得驚人，即便三個大人外加兩個小孩一起在其中忙碌，也絲毫不見擁擠，反倒分工明確，還不時說說笑笑，有條不紊地準備著香味十足的豐盛晚餐。
只可惜，柯南聞不到半點，只能幹看著廚房中忙碌的身影眨了眨眼。
“柯南，已經洗好了？”眼角餘光注意到門外客廳中的男孩，帶著伏黑姐弟一起擇菜的加藤湊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側頭對著門外稍稍提高嗓音詢問了一句，見柯南乖巧點頭，便又囑咐道，“距離晚飯還有一些時間，被爐桌上有泡好的薑茶，你先喝了。”
“好，知道了，湊叔。”柯南應下，轉而看向被爐，只見上面的確擺放了三、四個深色陶瓷杯子，還有一些安放整齊的碗筷餐具，他走上前拿起其中一個杯子，在淡黃帶著暖意的燈光下，深色杯子中的液體呈現出透明的淡褐色，還帶著一點點似有若無的油潤綿密質感。
見到杯中的色澤同中午喝過的薑茶沒什麼差別，聞不出氣味的柯南沒有多想，直接傾斜杯子就往嘴裡灌下，打算一飲而盡。
只是，這‘薑茶’剛一入口，柯南便立時瞪大了眼睛，還沒等他徹底反應過來，一股火灼一般的刺痛，隨著‘薑茶’的流入，蔓延至他本就帶著癢意的咽喉，下一秒，他猛然咳嗽了起來，手中的杯子也因為一時不穩墜落在地，剩下的‘薑茶’盡數灑在了榻榻米上，打溼了一片。
“咳咳——！”
“怎麼了.等等，為什麼有一股酒味？”
見狀況似有不對，五條悟蹙起眉宇，半跪在柯南身旁，他拍著男孩的後背，目光卻鎖定了傾倒在地的杯子，將其撿起湊到鼻尖輕嗅了兩下，一臉嫌惡，果不其然，比空氣中瀰漫的氣味濃烈數倍的酒氣，瞬間衝進了他的鼻腔中，當即皺起了鼻子。
原本在廚房中忙碌的加藤湊，聞詢也連忙趕了過來，他俯身看著柯南通紅仿若蘋果的臉頰，單手捧住，還沒來得及問出點什麼，伴隨著柯南止不住的咳嗽，一股酒味朝著他撲面而來。
“這不是酒嗎？”看著手中的杯子，五條悟的眉宇間難得湧上幾許意外，他側頭看向眼神已經有些迷離的柯南，說不出是糾結還是好笑居多，“你這傢伙，把酒錯當成薑茶喝了，看樣子還喝了不少。”
聞言，加藤湊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