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石安就已經欽點了二十多個精明強幹的衙兵,但為了等待從梁山借用的人手,卻足足等待了兩個多時辰。
到了巳時,武松才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馬趕到。
“這麼多人?”
石安被人數嚇了一跳,單是梁山的人就有七八十名,再跟自己挑選的衙兵加起來,總人數已經近百。
但一想到是為了自己的安危,多帶些人手也總歸是好的,石安便不想再去多言。
可在準備出發之時,一個須皆黑的虯髯大漢又引起了石安的注意。
“黑旋風?”
“他不是昨日才領了我的懲戒令,現在不該去照顧那個被他打傷的竊賊嗎?”
石安正要將李逵喚過來詢問,這時武松主動開口幫忙解釋。
“石大人,這是吳軍師的意思。”
“他想著此去兇險,便特意交代鐵牛,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他來行護衛之職位。”
既然是吳用的一番好意,石安也不好再拒絕。
“吳軍師何在?”
石安掃視整隻隊伍,卻沒能找到吳用的身影。
武松繼續解釋道:“軍師他已經提前出發了。”
“昨兒個是您說的,一共需要兩支隊伍。其中一支在明,負責保護你的安危。”
“另外一支潛入軍營找尋歲貢黃金下落,或是在軍營外圍等待接應。”
石安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吳用這次嚴格執行了自己的命令,但是搞出來的動靜超過了自己的預期。
單是明面上的這支護衛隊就有近百人,再加上吳用親自帶領的第二支隊伍,這麼龐大的人數,不像是去潛伏至軍營暗中調查,更像是光明正大去宣戰的。
“罷了,這種時候,我總不能再去裁撤人手。”
稍作整頓,石安便坐上馬車,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去往城門方向。
一路上,石安行進速度緩慢,而且也不清場開道,完全任由百姓圍觀。
這倒也不是石安喜好排面,而是石安認為,自己造成的輿論越大,那麼自己的安全係數就能隨之增加。
簡而言之,整個濮州城的百姓都知道,府尹大人出發去巡視安撫使軍了,一旦要是石安無法平安歸來,那麼這條訊息是無法被壓制住的。
一路無話,拖拖拉拉的出了城後,石安才讓人加快了行進速度。
接近正午的時候,石安帶著近百號人來到了軍營。
石安昨日就已經讓人送傳訊息,說自己今日會來巡視檢閱,所以林伯欒肯定早就已經知道了訊息。
事實上,他也做出了準備,但卻不是對石安的熱情招待,而是在進入營地的關卡上加派了人手。
石安撩開馬車簾布,抬眼望去,只見數十名關卡哨兵分列兩側身姿筆挺,身上的甲冑和佩戴的兵刃也都擦拭的乾乾淨淨閃爍寒光。
“還真是威風凜凜啊。”
石安抿嘴輕笑:“這個‘威’,很明顯就是針對我的‘下馬威’嘛。”
武松脾氣火爆,當即就握住棍棒撇嘴冷哼:“哼,全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罷了。”
“當初俺又不是沒和這些當兵的打過,看著威風,但全都跟紙糊的一樣不禁打。”
石安哭笑不得,武松完全就是在以己度人。
事實上,大宋在軍事上戰績寡淡,但也不能說是完全一無是處。
再者說了,武松的戰力在梁山也是能排的上號的,少有人能與之匹敵。
莫說是地方軍區的安撫使兵,即便是金吾衛,也難以招架魔神太歲的兇悍。
“石大人,你且候著,待俺去拿那些哨兵過過手,俺就不信了,咱今天那麼多梁山弟兄都來了,還能被攔在營地之外?”
武松提起棍棒,作勢就要下車,但很快又停了下來。
事實上,武松在起身的時候,就已經有所預感。
通常情況下,向來喜歡‘息事寧人’的石安,在這種時候都是會攔住並且規勸武松的。
但這一次,石安神情鎮定自若,卻沒有任何阻攔之詞。
而且,反倒是向來冷漠的張定遠主動開了口。
“二郎若是去強闖軍營,就是中了林伯欒的圈套。”
“軍營重地,關係體大,制度也是嚴苛無比。”
“按照律法,任何強闖軍營者,都可被視作來敵侵犯,就地誅殺。”
“哪怕是安撫使軍數萬人馬傾巢而出,咱們也只能白白枉死。”
“屆時,林伯欒無非是受些職責,最多再推出來幾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做替罪羊,事情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畢竟,沒人會願意冒險去為死掉的人爭取利益。”
張定遠一番言論讓石安頗為滿意,開口笑道:“我早就知道,只要你能冷靜行事,就一定是個有勇有謀的良將。”
武松剛評點了幾句,武松就開始急不可耐的催促起來。
“兩位大人,你們先別急著相互吹捧了,咱現在到底該咋辦,你二位趕緊拿個主意啊。”
“如果不能硬闖,難道這麼就這樣灰溜溜的打道回府嗎?”
石安擺了擺手讓武松冷靜下來,淡然開口。
“原路返回也未嘗不可,但既然來都來了,走之前肯定還是要去做些事情的。”
“二郎,你下車去挑選一些嗓門洪亮的,一同前去喊話。”
“你們要和對面的哨兵保持十步開外的距離,然後呼喊說‘濮州府府尹石安前來巡視,讓安撫使林伯欒出來接見。’”
“切記,我命你前去,不是讓你去衝鋒陷陣,而是要攔住同你一起叫陣的人。”
石安擔心武松一時熱血上頭,還特意抬手指了指張定遠:“他剛才所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我們率先動刀兵強行闖關,那麼就只能一起糊里糊塗的地下做冤死鬼了。”
見武松認真答應後,石安才放他下了馬車。
這時張定遠張定遠緩聲開口:“如果林伯欒一直不出,你又當如何?”
石安背靠車廂大咧咧一躺,笑呵呵道:“我還能如何?他要是一直不出,咱們就打道回府便是。”
“大不了,明天再來,他總歸得親自出來接見上官。”
“如果他多日不出,那我就要上奏朝廷參他一本了。”
“林伯欒手握兵權,且對本地最高行政官員置之不理,你覺得官家會怎樣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