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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伍柒

後半段阿憐就跟睡著了一樣趴在江逍背上一動不動,其實她清醒無比,還有些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僅僅是一句話也讓她面紅耳赤。

江逍說的話阿憐很是受用,他突出了阿憐,而自己成為了阿憐的附屬品,把自己歸入阿憐的領地裡,彷彿默默無聞又彷彿養精蓄銳。

江逍很聰明,將自己包裝成人畜無害的小綿羊,就像是在扮豬吃老虎,讓阿憐心動的同時又會增加對他的責任感,提高他在阿憐心中的地位。

他像一頭匍匐前進的野狼,耐心是他的爪牙,溫柔是他的保護色,不動聲色的將弱小無助但又堅強不息的獵物一步一步軟化,一點一點吞噬。

他是最好的狩獵者,隱忍剋制又溫和強大。

新年的鐘聲敲響,村子裡一片張燈結綵,紅紅火火,連兩旁的路燈都穿上了新衣,也給路燈在旁邊還豎了一隻紅燈籠陪伴,沿著小路遠遠望去,都是喜慶的大紅色,歡聲笑語從每家每戶傳出。

小孩子們穿著溫暖舒適的新衣服在小路上追逐打鬧,在白天就按捺不住想要放炮放煙花的心,嬉戲玩耍,小貓小狗也在一旁搗亂,空氣裡傳來淡淡的硝煙味,卻不會讓人反感,反而增加了節日氛圍感。

今年的新年對阿憐來說意義非凡,因為這是她在安定村過的第一個年,也是在這家裡的過的第一個年,所以格外期待與重視。

過年的前兩週就開始拉著江逍積極的大掃除,把屋子和院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清洗了一遍。

雖然那兩天累得直不起腰,頭暈眼花,大冬天的汗流浹背,但阿憐還是精神飽滿,鬥志昂揚,並且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江逍的幫助,要靠自己把負責的部分完成,雖然速度緩慢,但好在有條不紊。

江逍對於打掃屋子得心應手,打掃得快又幹淨,阿憐在一旁折騰又不讓他幫忙,只能在一旁看著乾著急。

他們過完年就要搬家了,也不用這麼細心的打掃,但看著阿憐認真仔細的模樣,也不好掃她的興,索性進廚房給阿憐做小湯圓當點心。

思索了一下,做了兩種,一種蘸紅糖粉的,一種煮湯加冰糖,阿憐喜歡吃這種小圓子,軟軟甜甜的。

“呼……我……好了……”

阿憐坐在椅子上,順著自己的呼吸,滿意的掃視一圈,各種傢俱都乾淨整潔,表面被擦拭的亮晶晶,反光著好像都可以當鏡子了,看著就讓人心情愉悅。

邊看邊點頭,心滿意足。

阿憐歪著身子,看向廚房裡的江逍,什麼都看不清,但她也不想起身,拉長了尾音叫他:“江逍。”

廚房裡傳來江逍的聲音:“桌子上有牛奶。”

阿憐剛才已經看到了那杯牛奶,她之所以沒碰就是因為這牛奶是熱的,“我不想喝。”

撅起了嘴巴,臉頰微鼓,忿忿的盯著那杯熱牛奶,一點也沒有想喝它的慾望,坐在椅子上,雙腿交替晃動。

“哇!小圓子,你做了兩種啊。”

看著江逍端出來的兩碗小湯圓,因為運動變得紅彤彤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眼睛裡裝了星星,呼吸還沒暢通就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心急的不行。

“慢點。”

江逍笑彎了眉眼,冷冽從來不在阿憐面前出現,收斂至極,周身都圍繞著溫和平淡的氣息,一點也不強勢與壓迫。

見放在桌子上的牛奶一動沒動,江逍也不奇怪,舉起那杯牛奶遞到阿憐嘴邊,就這麼喂她喝。

阿憐心情好,也就沒再拒絕,但也只願意喝一半,剩下一半進了江逍的嘴裡。

興奮激動的心情持續到晚上都不曾停歇,要去村長夫妻家吃飯了。

阿憐走路都在蹦躂,周圍明明是經常看的風景,實際上平平無奇,如今好似鍍了一層光,更加吸引人。

左顧右盼,見到的每個人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歡聲笑語充斥著整個村莊,原本以往都安安靜靜的安定村,這幾天都是熱熱鬧鬧的。

喧囂聲,鞭炮聲此起彼伏,每家每戶門前都有放完了的鞭炮的殘骸,每路過一家門口,都能聞到還飄散在空氣中的硝煙味,現在這個時間點又多了飯菜的香味,兩者相斥又相融,是熱鬧又幸福,是喧鬧與安寧。

江逍沒有看向周圍,他的眼裡只有阿憐,護著興致沖沖,東張西望的她不要跌倒,攬著阿憐的肩膀走在小路上,對周圍的環境與人充耳不聞,彷彿兩眼不望窗外事。

只有阿憐指向哪個方向的時候,他才會順著阿憐的指尖望過去,然後給予回應。

他們到村長家的時候,表哥王珺和他的女朋友朱淑羽已經坐在客廳裡了,村長夫妻在廚房裡忙的不可開交,只能抽個幾秒鐘來招呼他們。

“來啦,等下就能吃飯啦。”

“對對對,很快就能吃飯了,先吃點草莓。”

王彩霞從廚房裡走出,在圍裙上擦擦手,喜眉笑眼地對他們介紹,“王珺,這阿憐,記得吧,這個是江逍,小江,阿憐的丈夫。”

“阿憐,這是朱淑羽姐姐,你表哥王珺。”

“好啦好啦,你們坐坐。”

阿憐應著王彩霞,和江逍在王珺和朱淑羽對面坐下,微笑著點頭,平靜地對兩人打招呼。

江逍的臉上也有笑意,不知是因為剛才王彩霞對他身份的稱呼-“阿憐的丈夫”還是為了人情世故,大概是後者,畢竟江逍在外人面前都是面無表情。

王珺和以前沒什麼變化,頭髮長長了,臉長開了,也變白了,以前酷似李峰的臉,多了點王彩霞的影子,五官端正,性格倒是沒變,此時就有些拘謹,聲音也不大,“阿憐,小江。”

“啊,阿憐都長這麼大啦。”

“表哥,淑羽姐。”

“表哥,淑羽姐。”

阿憐說什麼,江逍跟什麼。

朱淑羽染著棕黃色的頭髮,妝發都很用心,穿著也時髦精緻。

雖然王珺說不來什麼話,但朱淑羽是個外向活潑的人,一見面就很喜歡這兩個後輩,撇下了王珺,坐在阿憐那邊,特別熱情自在,落落大方,好像對著自家的妹妹一樣。

阿憐一直很喜歡外向開朗的人,對著朱淑羽的態度也是熱烈了起來,那邊的王珺和江逍就不一樣了,相顧無言,王珺是靦腆害羞,時不時舉杯喝茶,侷促不安的模樣,而江逍就顯得面無表情,平靜許多。

朱淑羽好似想起了什麼,站起身走向廚房,“等我一會兒啊。阿姨,那個點心。”

“噢!你來拿吧,小心點,別被油濺到啦。”

“好~”

朱淑羽知道江逍和阿憐這兩個小輩是年輕人,特意從外地帶了兩杯奶茶和小蛋糕過來給他們吃,怕奶茶涼了就放在廚房的鍋裡保溫,蛋糕也一起放在了廚房。

“給,這奶茶還有點燙啊,這個很好喝的,還有蛋糕,蛋糕也好吃,是他們店裡的招牌呢。”

“謝謝淑羽姐。”

阿憐手還沒伸過去,江逍就站起身先接了過去,奶茶的確還有點燙,但小蛋糕可以現在吃,就先把蛋糕擺在阿憐面前,奶茶放在一邊晾著。

下午的時候已經吃過小湯圓的阿憐對這塊漂亮的蛋糕也起了食慾,江逍沒有吃給他的那塊蛋糕,伸手拿了一個空杯子,把奶茶倒在杯子裡散熱,方便阿憐喝。

看著冷淡寡言的江逍竟然這麼細心,朱淑羽打趣道:“真疼老婆呢。”

阿憐吃蛋糕的手停頓了一下,眼睛眨巴眨巴,對調侃的話語還是應付不來,臉頰粉紅粉紅的。

江逍見阿憐喜歡這個蛋糕,把另一塊也放在阿憐的盤子裡,聽到朱淑羽的調笑,一點也不害羞,大方地點著頭承認,“對。”

朱淑羽笑了起來,王珺也忍俊不禁,客廳裡是一片笑聲,廚房裡的李峰和王彩霞聽著,心情也高昂了起來,有勁地掄著鍋鏟。

在飯桌上所有人都給了阿憐紅包,包括江逍。

一頓完美的團圓飯後,又坐著和王彩霞李峰聊了會天,江逍和王珺負責洗碗,外面不斷傳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熱鬧無比。

在回家的路上,還得小心被飛濺的鞭炮呲到,江逍將阿憐護在懷裡,放鞭炮的家戶太多了,一路上跟過五關斬六將一樣,雖然艱難但是很開心。

終於到家了,阿憐輕拍江逍掛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觸感硬邦邦,“你怎麼也給我紅包。”

抬頭看向江逍,“那是長輩給晚輩的,咱倆是平輩。”

江逍點點頭,語氣認真,眼神專注,“我希望你平安順遂。”

鞭炮聲持續不歇,已經放了一整天了,終於在大家入睡前停止,雖然知道在半夜三更的時候也會有人放鞭炮,但當巨大吵鬧的聲音真正傳來時候,阿憐還是被驚醒了。

引入眼簾的灰暗,腰上結實的手臂,耳旁上方穩定的呼吸,安撫著突然加速的心跳,阿憐側過身,面對著江逍的胸膛處,重新合上眼睛。

在即將再次入睡之際,鞭炮聲再一次傳來,這次的聲音比上次的距離更近,音量理應更大,但卻被悶隔在外。

江逍在鞭炮聲此起彼伏響起的後一秒伸手罩在阿憐的耳朵上,將吵鬧阻擋,留下半片安寧。

雖然聲音沒有被全然阻擋,但阿憐還是睡著了,在那個灰暗的房間裡,在溫暖的床上,在心上人的身旁。

美好的夢境是由溫柔和呵護編織而成的輕紗,披在阿憐身上,將她全然包裹,阿憐置身於溫暖和柔軟之中,不諳世事,迴歸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