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不能感同身受，但她讀懂了顏起天的欲言又止，誰的人生裡沒一些不堪回憶的往事呢。

“那你現在打算一個月掙多少？”李妍問，她評估過顏起天，這男生的業績有短期內向上飆升的潛力，“或者說，你一個月需要多少錢才足夠還債？”

“至少三萬。”顏起天嗓音淡淡，對於他這樣沒有學歷，沒有工作經驗的人來講，一個月想掙到這麼多錢，過去走的只能是擦邊的路，但現在，他確實想要找到新途徑。

“這樣吧，我把你推給一位鷹眼的經理。她對鷹眼平臺的運營規律瞭如指掌，可以快速幫你把號做起來。”李妍思慮許久，給了顏起天一個方案，“你跟她簽約，繼續用你的鷹眼賬號去直播，一來你那個號有真實粉絲基礎，二來，鷹眼那邊給做遊戲獨播起量快，而且這位經理的資源比我這裡好很多。”

李妍說的這位經理就是多多姐。

沒記錯的話，一開始在鷹眼平臺發現顏起天的人，也是多多姐。她是顏起天的伯樂，也是專門負責公司鷹眼平臺的金牌經理，有多多姐支援的話，顏起天掙錢的速度會更快。

“為什麼幫我啊。”顏起天垂眸，看著房間裡可愛的鴨鴨頭像，望向窗外與出租屋只有咫尺之距的樓房。

顏起天想起他剛輟學的那幾天，要好的幾個兄弟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要不要幫忙。他一個人咬緊了牙關，沒有回覆。

後來他們打了幾個電話過來，才問顏起天家裡出了事需要錢，幾個高中生湊合著，竟也湊出了八九千。

但這不過是杯水車薪。

顏起天說，這錢以後一定還。

他們誰也沒有催，但高中學業繁忙，顏起天再沒有主動聯絡他們。

“你要雞湯，還是要實話。”李妍聲線淡淡的，“我看得出來你有掙直播這錢的實力，你掙得多，我提點也會多。”

“嗯。”顏起天也淡淡回應。

沉默了一會，李妍說，“你是一個相當堅韌的孩子，那些壓不垮你的事，終究會讓你越來越強。”

顏起天笑了一聲。“行。”

“家裡有筆記本嗎？”李妍問。

“沒有。”

“是這樣的，想快速出成績的話，建議你走顏播和遊戲獨播這路線。”

“聽你的。”顏起天猶豫了一下，“需要買筆記本？”

“那倒不用，你如果能到公司定點上班，每天直播足夠六個小時，裝置的事我可以幫你解決。”

“六個小時？”顏起天重複一遍，很快便堅定道，“可以。”

與顏起天確認好了工作時間後，李妍立刻打了電話跟多多姐商量。對於幫助顏起天的直播間運營起量，多多姐一點不帶猶豫，三兩下就安排好了一間主播工作室和裝置，還囑咐李妍聯絡顏起天過來報道。

李妍給顏起天留了條訊息，讓他睡醒到公司報道，還附上了公司地址。心想著按照顏起天的作息習慣，應該也是中午之後才會到吧。

結果第二天一早，李妍剛下公車就接到顏起天的語音，“姐姐，我到公司門口了。”

“你在哪兒呢？”李妍快步走向寫字樓，底下等著上電梯的人排成了一條長龍。“在26樓了？”

“對。”顏起天回答很簡潔，“在外邊坐著。”

電話裡聽到前臺秀秀的聲音，問顏起天找誰，他淡漠地回了兩字，“等人。”

“我可能還要一會，這樣，你跟前臺說來入職的，讓她帶你去找一位叫多多姐的經理。”李妍利索地排到長龍後邊，“跟多多姐介紹下自己，她會幫你安排的。”

顏起天沉默了幾秒，“我等你上來吧。”

李妍往寫字樓大堂裡看了一眼，這個寫字樓雖然人多，可好在電梯也多，輸送的速度夠快。

她緊跟著移動的隊伍，“行，我馬上上去了，等我一會吧。”

顏起天百無聊賴，一直盯著電梯看。前臺這邊的三個電梯陸陸續續出來了幾波人，但沒有一個身影是跟他印象中的溫婉聲線匹配得上的。

李妍出來的時候髮絲有些凌亂，被她輕輕地撂到耳後。

她化著清雅的淡妝，低調的豆沙色口紅，上挑的眼線修飾雙眸，目光四處瞄著，一看就是在找人，顏起天猜到這是李妍。

眼前的女人身材高挑，體態輕盈，烏髮如漆鬆鬆地挽著，襯得臉蛋小巧，下巴尖尖。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

顏起天站起來，喊了一聲姐姐。

李妍正好看向他，目光落定，她嘴角微揚，仰起臉看他，“顏起天？你好啊。”

顏起天一米八五，李妍一米六。她仰著臉的模樣，讓顏起天眼中染了笑意。“姐姐好。”

李妍有些意外，現實中的顏起天比照片裡的看著高大多了。或許是穿上了衣服的緣故？

……

李妍很快掐停自己的思考。找了個話題拉回思緒，“你今天起挺早呀，我還以為你會到中午才來報道呢。”

“我怕起不來。”顏起天一副習以為常的語氣，“所以就沒睡。”

似乎習慣了不睡覺。

“還是年輕人扛得住。”李妍笑著看了顏起天一眼，她跟秀秀拿了一張入職登記表，便帶顏起天去找多多姐。

顏起天安安靜靜地走在李妍身邊。

猜的出顏起天輟學之後時常熬夜，沒日沒夜的掙錢。但他臉上並沒有留下任何憔悴的痕跡，輪廓分明，鼻樑高挺，薄唇抿著，短髮利落。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半垂著，避開迎面而來的所有視線。

三月的天還有冷意，他揹著一個黑色的巴寶莉書包，單穿著一件輕薄的長袖，和一條黑色的運動褲。

袖子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肌肉線條清晰可見，麥色的肌膚上還有隱隱的疤痕，一看就是練家子。

多多姐看著一併走進來的兩個人，眸光一閃，笑意深深。

多多姐很好說話。她表示將顏起天轉到鷹眼平臺是小事一樁，運營起量的事她會安排人去做，平時日常維護和工作安排，還是交給李妍來管。

“謝謝多多姐。”顏起天表現的很有禮貌。

“妍妍啊，以後顏起天還是得你來管，有什麼需要我支援的，儘管跟我說。你看行麼？”多多姐將手搭上李妍的肩膀，看著顏起天，一副精明女高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