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認輸
文林帶著人,在突厥人前面劃出一道弧線,同時射出手裡的弓箭。
大唐騎兵在距離突厥人百米的距離轉圈,不停的用弓箭招呼。
突厥人當然不會呆呆的騎在馬上不動,他們也拿起弓箭反擊。
只是很可惜,他們是停在原地的,射出的箭支,很少有能夠得到敵人的,反而是敵人,沒一波箭雨,都能讓他們感受到死神召喚,不斷有人慘叫,不斷有戰馬悲鳴。
大唐騎兵猶如推磨,繞著突厥人轉圈,箭雨不停,突厥人慘叫連連。
“殺!”
“殺過去!”阿史那思摩怒吼著,他很清楚,繼續等待,只能慢性死亡。
“殺!”阿史那社爾也在大吼,拿著一把骨朵,向著外面衝去。
骨朵這東西,是遊牧民族最常見的武器之一,就是一根木頭棍子,在棍子前頭,釘幾圈釘子,有些像狼牙棒,也有的是加一圈帶釘的鐵塊。
別看這玩意簡陋,殺傷力一點也不弱,只是沒有刀槊那麼好用,只能砸。
阿史那社爾用的是鐵骨朵,木棍外面裹著一層鐵皮,前頭像鐵錘。
只是他運氣不怎麼好,衝出去的時候,被尉遲恭看見了。
見阿史那社爾的裝扮,就知道這是一條大魚,揮動馬槊就迎了過去。
突厥人習慣梳辮子,雖然不像髒辮一樣滿頭都是,後腦還是有好幾條,女人比較隨意,男人在腦袋正中有一根大的,從前額開始,一直編下去,兩側也會把頭髮編起來。
想想也是,突厥人是馬背上的民族,草原風又大,怎麼可能像影視中那樣,披頭散髮。真要披頭散髮,騎馬狂奔,衝殺敵人的時候,被自己頭髮遮擋視線,因此死亡,那才是搞笑。
相比突厥人,物產豐富的中原,髮飾就多種多樣,而且有錢人會用絲帶或者頭飾來固定頭髮,髮型看起來更加乾淨利落。
草原沒有那麼多鐵,普通將領,都沒有頭盔,能帶鐵盔的人,必然是大將,或者部落首領。
盔甲的重要性非常大,所以朝廷管控非常嚴格,即便走私的商人,也只會拿武器去換馬匹。
當然,盔甲不像武器那麼好隱藏,走私難度大,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殺!”文林收起鐵胎弓,舉刀大喊,就剛才那一陣,已經有十多個突厥人,死在他的箭下。
不少突厥人本身就在三角扎馬丁的陷阱區域,衝的時候,再次損失了一些人,再加上外圍被弓箭射倒的人馬擋路,能夠衝出來的突厥人參次不齊。
接近一萬五千人,殺入突厥人之中,突厥人數已經不佔優勢,陣型又亂,一個衝鋒,就倒下了大部分。
馬槊是最適合馬上使用的武器之一,能刺,能砍,長度又長,即便舉著馬槊衝刺,也可以穿透一兩個敵人。
馬槊穿刺之後,也不用費力氣去拔出來,直接丟掉,抽出障刀就砍。
冷兵器有種特殊的魅力,能讓人充滿暴力的破壞慾,拿在手裡,就想用力的揮砍。
習慣沙場搏殺,不少人還會沉迷於武器砍在肉體上的手感和聲音。
一但動手,熱血上頭,渾身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氣。用科學的解釋就是,腎上腺飆升。
小半個時辰之後,戰場上一個馬背上的突厥人都沒有了。
“萬勝!萬勝!”不少人舉著武器,放聲嘶喊,尤其是那些備用軍,第一次上戰場,就痛快淋漓的廝殺了一場。
“收拾戰場!我們要儘快撤離!”等他們發洩了心中的激情,文林大聲喊道。
備用軍還是戰場菜鳥,他們雖然受過嚴格的訓練,不過事到臨頭,反而不知道該做什麼。
“兔崽子!快點把武器找回來,然後救治同伴,給戰馬喂水,要是冬天,必須第一時間給戰馬擦汗。”老人會寬容他們,笑罵著指導菜鳥。
對騎兵最大貢獻的是戰馬,沒有戰馬,戰鬥力就會損失大半,所以騎兵最珍惜自己的馬匹,在冬天,無論是奔襲還是戰鬥之後,第一時間就是給戰馬擦汗,免得馬匹病倒。
文林一刀劃過,一名突厥人頓時捂著脖子倒下。
“沒死的補一刀!”文林厲聲呵斥道。
正在打掃戰場的一名備用軍,臉色一紅,急忙大聲喊道:“喏!”
戰場之上,死了的敵人,才是功勞,不然很可能自己變成別人的功勞,這個教訓,是老兵多次告訴新手的生存之道,很明顯,剛才他們這些新手忘了,或者說激情冷卻,心裡有些不忍。
“嘿嘿!看看我抓到誰了?”尉遲恭得意洋洋的走了過來,他身後親衛正押著一個穿鐵甲的突厥人。
“久聞鄂國公擅長奪敵兵器,活捉敵將,果然名不虛傳。”文林讚歎道,和尉遲恭在涇州這麼多天,文林已經知道,尉遲恭被封鄂國公。
(因為杜伏威還活著,所以吳國公依舊是杜伏威。)
“嘿嘿!過獎了!過獎了!我看你也不差,現在打起來,某也未必打得過你。”尉遲恭有些得意的笑著說道。
確實還他得意,半個月之前,他生擒敵軍將領阿史德烏沒啜,這次又抓了阿史那社爾,可以說風頭無倆。
“打不過,打不過!我可不是你的對手。”文林搖搖頭說道。
如果是其他人,以自己的力氣,文林自信能贏,即便打不過,也是兩敗俱傷,但是尉遲恭不一樣,他力氣不比自己小,而且技巧嫻熟,久戰之下,輸的一定是自己。
文林不怕別人和自己拼命,最不喜歡就是和這種經驗豐富,技巧嫻熟的武將打,以前他就沒有少在劉長恭手下吃苦頭。
後來技巧練好了,劉長恭不和他打了,讓他沒有機會報仇,這讓文林很是遺憾。
“我也抓到一個!”薛猛興沖沖的提著一個人跑了過來。
“噗!”薛猛把手裡的人丟在地上。
“咳咳!”地上的人連連咳嗽,吐出一口鮮血。
文林認識這傢伙,突厥前鋒的統領。
“居然能在伱手下不死,真是難得。”文林感嘆道。
阿史那思摩身上的鐵甲,從肩膀到腋下,被分成了兩截,看得出來,如果武器再深入一點,他就被開膛了。
也難怪這傢伙咳血,想必是被震傷了內臟。
“帶著吧,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命。”文林高興的說道,自己手下也活捉敵方一員大將,總算沒有讓尉遲恭專美。
現在是九月,天氣還暖和,所以不用急著給戰馬擦拭汗水,救治自己人,找回武器,同時清理一遍戰場,對於士卒來說,這也是他們額外收入的時候,俗稱發死人財,或者叫繳獲戰利品。
因為有運送弩車的馬車在附近,所以附帶著還弄走一些受傷的馬匹,畢竟馬肉也是肉食。
因為頡利的大部隊快要到了,所以文林他們只能匆匆離開。
頡利早就接到了斥候的彙報,他也再次讓兩個兒子領兵前來救援,不過見到滿地屍體的場景,兩人並沒有下令追擊。
頡利可汗對兩個兒子一向不錯,平時只安排他們做一些比較簡單,穩妥點任務。正是如此,兩人欺軟怕硬,性格不夠堅硬,見到眼前的場景,心裡頓時有些害怕,只能目送遠處敵人消失在視線之中。
頡利可汗臉色相當難看,雖然兩個心腹大患消失了,但是兩萬人馬也因此陪葬,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損失。
“你們做得不錯,沒有貿然追擊,斥候可發現附近有敵人埋伏。”頡利違心的誇讚兩個兒子。
“回父漢,斥候回報,除了前面攔路的敵人以及身後的追兵,方圓三十里,沒有發現其他敵人。”阿史那婆羅門回答道。
頡利可汗眉頭微微一皺,他很是不滿自己兒子的回答,都知道後面有追兵,自己難不成不知道安排斥候,哪裡用得著他安排人打探。
明明讓他查前方的範圍,偏偏做了很多無用功,這麼“老實”(傻)的兒子,將來真的能繼承自己的位置嗎?
頡利可汗把目光投向小兒子。
“父漢!前面的敵人只有一萬多人,不過非常厲害,又非常殘忍,兩個時辰不到,前鋒兩萬人就沒了,只有那些受傷沒有追上來的人活下來。”
阿史那疊羅支拿起兩個扎馬丁,雙手遞過去,繼續說道:“唐人有很多這種扎馬丁,我們的人追上去,一不小心就上當了。”
小兒子雖然性格懦弱了一些,不過腦子還是靈活,頡利可汗心裡稍感安慰,拿過扎馬丁,他的心不由一沉。
這種小巧的東西,可以隨身攜帶,一但數量多了,對戰馬的威脅很大,以後要是中原大量配備,這仗還怎麼打?隨時都要提防,衝鋒就得安排人在前面試探?
頡利可汗心裡升起一股無力之感,他第一次覺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中原這片土地,似乎距離他越來越遠。
這次損失了近半,以後還有機會南下嗎?頡利一點把握都沒有。
頡利不動聲色的看向四周,手下臉上有迷茫,有疲倦,唯一沒有的,是對勝利的希望。
必須儘快回到草原!頡利心裡暗自決定。
“安排斥候在前面探查,不要單獨作戰,我們有十萬大軍,沒有任何人能阻擋我們回家的路。”頡利可汗揚起手臂,朗聲喊道,他這是為了給所有人打氣。
“遵命!”
有了頡利的鼓勵,突厥人的精神回來不少,只不過他們很快又遇到了麻煩,前方道路陷阱太多了。
即便有斥候探查,很多地方也探查不到,畢竟十萬大軍,所行走的道路,不是斥候所能全部探查的。
除了陷馬坑,還有絆馬繩,隱藏於草叢之中,不但很難看見,而且只對大軍有用,畢竟小隊很可能剛好錯過。
突厥人根本不敢,也沒有機會放馬狂奔,騎兵弄得和步卒一樣,只能慢慢前行。
文林他們也沒有幹看著,一萬完好的騎兵,遊弋在突厥人附近,同時不斷消滅突厥斥候。
每晚的擾襲不會少,安排人去吹吹號角,同時騎著馬在突厥人營地附近狂奔一圈,提醒一下他們該起夜了。
過了兩天,李秀寧帶人追上了文林等人。
“參見公主!”文林很是意外,看著英姿颯爽的李秀寧,急忙行禮,畢竟這不是家裡。
尉遲恭等人當然也在,加上跟著李秀寧一起來的人,烏泱烏泱一大片。
李秀寧表情平淡的點點頭,抬手說道:“不用多禮,諸位辛苦了。”
“不幸苦!”
“公主!你們來就好了!突厥人已經是強弩之末,可以一舉擊潰。”尉遲恭興奮的說道。
李秀寧帶來了三萬騎兵,這三萬人,可以說是整個大唐,六成騎兵,其他騎兵,不是距離太遠,就是沒有在掌控之中,例如幽州李藝的天節軍,這次李世民就沒有調動。
李秀寧把目光投向李靖。
李靖摸著下巴鬍鬚,思索著說道:“雖然我們人少,不過可以一戰,但是我們損失也不會小,後續可能會給朝廷帶來極大的不變。”
李靖的意思,李秀寧明白,這四萬騎兵,屬於李世民最大的力量,一但損失太大,很可能失去威懾四方的力量。
想到這些,李秀寧眉頭不由緊緊皺了起來,這事她也不好做出決定。
“啟稟公主!突厥使者到了!”正在這時,護衛前來彙報。
雙方都有斥候,也都知道對方的行動,所以李秀寧到達不久,突厥使者就前腳跟後腳的到達。
“讓他過來!”李秀寧擺擺手說道。
文林等人立即散開,站立在李秀寧兩側。
“突厥康蘇蜜,參見大唐公主殿下。”來人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左右站立的眾將,恭恭敬敬的行禮。
“頡利派你來,所為何事?”李秀寧沉聲問道。
“可汗受小人挑撥,帶兵南下,如今已經明白過來,知道自己犯了錯誤,為了彌補錯誤,願意獻上牛羊一萬,戰馬三千,從今往後,與大唐結交,建百世之好。”康蘇蜜躬著身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