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玄武門

本來文林是想直接回村子，不過他帶著兵馬，要去秦王府交令，所以要先來長安。

其實這也是文林這個菜鳥統領，按照規矩，他應該先派人傳遞捷報，然後朝廷會做出安排，是否派人迎接。

文林不知道這些事情，所以他帶著人直接來到長安城外，把李世民的人安頓在城外，只帶了公主府的人進城。

村子出去三百人，回來二百六，這還是文林儘量保護他們，這才活下來的，不然損失更大。

“殺！”遠處隱約傳來一陣喊殺聲，讓文林一愣，不由抬頭看向遠處。

喊殺聲不大，不過文林對這種聲音非常敏感，所以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凝神細聽，喊殺聲居然是從宮裡傳來的，文林臉色不由一變，他想起了那件大事。

從外面回來，思鄉心切，他本來已經忘了，喊殺聲一下讓他想了起來。

這時候文林帶著人正在延壽坊，馬上就要到達公主府。

“定方！你和薛猛帶一百人，立即趕去輔興坊，保護秦王府，有人衝殺，格殺勿論！”文林回頭大聲喊道。

蘇烈一愣，隨即下意識的應道：“喏！”

蘇烈帶人離開，文林急忙加快速度，前去公主府。

“你回來了！”李秀寧接到彙報，一路跑著出來，雖然早已接到文林派人送來的信，她還是非常激動，強忍著才沒有撲進文林懷裡。

“我們回來了！”文林微笑著點點頭。

“殺！”遠處的喊殺聲，又傳入公主府，李秀寧臉色也變了，抬頭看向遠處。

“是皇宮！”聽清楚聲音來向，李秀寧驚呼道。

“好像是的！”文林雖然猜到是怎麼回事，還是沒有明說，因為李秀寧肯定也能猜到一些。

“大哥，世民！”李秀寧身體一晃，差點暈倒。

“小心！”文林急忙扶住她。

“快！跟我去皇宮！”李秀寧抓住文林的手，焦急的說道。

兄弟相殘，對李秀寧來說，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感受到李秀寧冰冷的手，文林不由有些心痛。

“不要著急，我們馬上就去。”文林寬慰道，隨即和李秀寧快步向外走去。

“秋生，你帶二十個人保護公主府，其他人跟我來！”

文林和李秀寧騎上戰馬，吩咐了一聲，帶著一百多人，就向皇城衝去。

喊殺聲來至皇城後面，李秀寧打馬狂奔，直奔順義門。

“什麼人！站住！”順義門守衛見到一隊人馬衝來，立即大聲喝止，不少人張弓搭箭，向下瞄準。

宮裡傳來喊殺聲，偏偏他們沒有接到任何命令！正是忐忑不安，任何風吹草動，都讓他們緊張無比。

“是本公主！快點開門，本公主要去救駕！”李秀寧仰起頭喊道。

見到李秀寧，守將遲疑了一下，立即對著城樓下大喊：“開城門！”

如果換成其他人，守將定然不敢把他放進去，但是李秀寧是例外，她是皇帝最信任的女兒，聲威又高，宮裡發生任何大事，她這個公主前去，都是沒有問題的，即便出問題，到時候也不會怪到他們頭上，反而要是阻止李秀寧，肯定沒有好果子吃，這一點守將還是分得清楚的。

“嘎吱！”一聲，皇城大門開啟。

剛剛開啟一部分，李秀寧就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

文林緊緊跟隨，皇城打馬，這可非常刺激，不過他沒有時間考慮這些，只是在心裡猜測，玄武門到底怎麼樣了。

“散開！散開！”李秀寧大聲呵斥。

永安門守衛立即散開，不敢阻攔李秀寧，他們這些守衛真的很麻爪，宮裡殺聲大起，偏偏沒有軍令，任何人都不敢妄動，只能安排人前去打探訊息。

快馬馳入永安門，從大興宮宮殿群的一條大道衝過去。

文林這才知道，皇宮到底有多大，就這通道，四輛馬車都可以並排前進。

大興宮內有三池，北海池在玄武門內之西，西海池在凝陰閣北，南海池在咸池殿東，三池之水都是由清明渠從城南引潏水流入宮分注而成。

臨近北海池，終於見到李淵的儀仗，見到一隊騎兵衝來，禁軍急忙轉向，拿著武器面對他們。

“父皇可在？”李秀寧大聲喊道。

“可是三娘來了！父皇在此！”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聲音中帶著激動。

緊接著，李淵從護衛身後走出來。

文林暗自感嘆皇帝真會玩，皇宮之中，居然有人造湖，還能坐船遊玩。

文林跟著李秀寧跳下戰馬，向李淵走去。

李淵身穿黃色龍袍，鬍鬚花白，臉上有皺紋，近看還有老年斑，見到李秀寧，很是激動。

“三娘伱來了，父皇就安心了！”

“父皇！是大哥和世民？”李秀寧眉頭緊皺，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問道。

“唉！”李淵一聲長嘆。

“我去阻止他們！”一聲嘆息，帶給她確定的訊息，李秀寧急忙說道。

“遲了！遲了！”李淵拉著李秀寧的手，搖搖頭說道。

作為皇帝，兵力最多自然是他，但是他很清楚，既然李建成和李世民帶兵馬打起來，那麼肯定很快就能分出生死，就算他派兵鎮壓，已經來不及了。

想想也是，一開始肯定是突然下殺手，等到殺聲大起的時候，其實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正在這時，遠處走來一群人，領頭是一個身穿盔甲，手持馬槊的人影。

“什麼人！站住！”禁軍大聲喝止。

“臣尉遲恭！參見陛下！陛下聖安！”來人抱拳行禮。

“尉遲敬德！你來此為何？”李淵陰沉著臉問道。

“回陛下！太子與齊王謀反作亂，秦王起兵誅殺，特令微臣前來護駕，以免亂軍衝撞聖駕！”尉遲恭朗聲回答道。

在場的人，都是見過沙場殺戮的，就尉遲恭這狀態和身上的血跡，就知道是經過廝殺。

雖然心裡已經有所預料，聽到噩耗，李淵還是忍不住身體一晃。

“父皇！”李秀寧雙目含淚，悲呼一聲，扶住李淵。

“太子和齊王眼下何在？”李淵聲音嘶啞的問道。

“太子和齊王，已經被誅殺，秦王正在清理叛軍，很快就會前來護駕。”尉遲恭回答道。

“大哥！”李秀寧雙目垂淚，一聲哽咽。

“駕！”李秀寧放開李淵，跑過去拉過戰馬，翻身而上，向玄武門而去。

“跟我來！”文林急忙追了上去。

尉遲恭身體一動，想要阻攔，緊接著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等到文林追上李秀寧，他們已經來到一處戰場，廝殺已經停歇，地上躺著不少屍體，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

“大哥！”李秀寧勒馬停下，喊了一聲，跳下戰馬，踉踉蹌蹌的跑了過去。

文林急忙上前，他這才發現，地上躺著的，居然是一具無頭屍體，看衣服和身形，正是李建成。

文林心裡暗自嘆息，其實他對李建成印象還是挺不錯的，拋開他太子身份不說，李建成是一個很溫和的人，而且沒啥架子，和這樣的人相處，感覺挺不錯，至少沒有虛偽的感覺。

當有一定生活閱歷的時候，很容易察覺出其他人是否虛偽，這一點文林自信沒有看錯人。可惜如今李建成變成了一具無頭屍體。

這就是皇權爭鬥，親兄弟刀劍相向，死了還被砍下頭顱。

不用說也知道，李建成的腦袋，被拿去鎮壓他的那些手下了。

“呃！”李秀寧一口氣沒有上來，頓時暈倒下去。

前一段時間，她一直掛念，擔憂文林，今天見到文林，本來非常高興，突然又發生這種事情，悲喜交加，一下子就承受不住。

“秀寧！”文林大驚，急忙抱起李秀寧，見她暈了，趕緊伸手去掐人中。

“嚶！”李秀寧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文林，隨即轉過頭看向地上，眼淚順著臉頰不停的流淌。

光線一暗，文林抬頭一看，原來是李世民走了過來，見到李秀寧，李世民張張嘴又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腦袋。

“扶我回去。”李秀寧當李世民是空氣一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只是低聲對文林說道。

“好！我們回家。”文林溫和的說道，隨即把李秀寧扶起來，向著外面慢慢走去。

李秀寧失魂落魄的被文林扶著，一路垂淚，雖然說李建成這幾年和她疏遠了不少，不過小時候關係還是不錯，李淵長年不在家，李建成也做到了長兄如父，經常給她們關心，外出也會帶禮物。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李秀寧拉著文林，淚眼婆娑的問道。

“一山不容二虎，早已註定了結局。”文林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感嘆，這種事情，幾十中屢見不鮮，說白了還是權力。

李秀寧其實也知道，不過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兵戎相見，最後一方死亡落幕。或者說她下意識的不願意去想，潛意識的逃避，這也是她閉門不出，儘量不過問朝廷動向的原因之一。

“我們回村吧！”李秀寧疲倦的說道。

“行，但是陛下那裡？還有太子的後事？”文林遲疑了一下說道。

“他們會安排好的！對了，快，我們回去！”李秀寧突然轉身說道。

他們還沒有走出皇宮，李秀寧上馬，文林只能再次跟著後面。

皇宮太大了，如果不是李秀寧帶路，文林毫不懷疑自己迷路了。

見到宮裡有不少守衛，李秀寧鬆了一口氣，緊接著臉色就是一變。

“老臣見過公主！”

“免禮！開門！”李秀寧語氣冰冷的說道。

“這…公主還請不要為難老臣，秦王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守將一臉為難的說道。

“滾開！這是東宮，不是秦王府！李世民他還不是太子！”李秀寧勃然大怒，厲聲呵斥道。

“這…”

“文林！開門！膽敢阻攔！殺無赦！”李秀寧展現了她果斷的一面。

“喏！”文林應了一聲，隨後抬手一揮，他也抽出了背上的青銅合金鐧。

眾人抽出武器，毫不猶豫的向前走去。

十萬人，或者幾十萬人的戰場，守衛之中，肯定有人經歷過，但是絕對沒有文林他們殺人殺得多。

文林等人說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也不為過，一但要動手，那一身煞氣足以讓人心驚肉跳。

以前文林也不相信煞氣這回事，有一次他遛狗，見到一個人從河邊路過，河邊玩耍的狗，無論品種，全都衝著那人狂吠，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那人是狗肉店的，每天都殺狗，一身煞氣，讓敏感的動物害怕。

文林他們這一次草原之行，所殺的人，比狗肉店老闆可多了許多，武器抽出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彷彿要擇人而噬。

“公主請！”守將喉結滾動，咽咽口水，恭敬的低下頭。

東宮的大門被推開，一股血腥味傳入鼻子，文林就知道事情不對勁。

果然！沒有走多遠，就見到地上還沒有乾涸的血跡。

李秀寧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彷彿火山即將噴發。

繼續前進，地上整齊的擺放著一排排屍體。

李秀寧沒有繼續前進，轉身就走，來到東宮大門口，咬牙切齒的問道：“是誰下的命令！”

“公主恕罪！老臣來的時候，已經如此，想必是亂軍所為。”守將額頭冷汗直流，躬著身子回答道。

“張瑾！汝以為本公主不敢殺你嗎？”李秀寧死死的盯住守將，語氣冰冷的問道。

“老臣不敢！”

文林這才知道，原來這人就是張瑾，他很驚訝這人竟然出現在這裡，損失十萬大軍，居然沒有受到責罰。

不過文林很快想明白了，張瑾應該是投靠了李世民，所以才沒有受到處罰。

東宮裡面的人，不用猜也知道，這是張瑾所為，想來這也是為何他後來受到李世民信任的原因，因為他幫著幹了髒活。

張瑾額頭汗如雨下，他很害怕，如果李秀寧要殺他，他根本不敢反抗，而且文林等人死死的看著他，讓他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我們走！”好一會，李秀寧這才面無表情的開口。

等李秀寧等人上馬走遠，張瑾這才直起身子，長處一口氣，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出現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