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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查無此人

神界,南天門,雲海之上,兩位神將巡察天地。

當先一人,體態修長,眼似銅鈴,面如重棗。兩眼如同火炬,熠熠生輝。

身旁一人,肥頭大耳,耳似鐵扇,面如紫玉。雙耳左右橫搖,清風自來。

此二人,正是千里眼玉瓊和順風耳玉驚。

“天天看,天天看,看個龜蛋!”

“日日聽,日日聽,聽個龜孫兒。”

“哎!老弟,你這個不對啊!沒有蛋,哪來的孫兒。”

“你放屁!我才是你哥,沒有孫兒,誰生的蛋。”

身後隔著茫茫雲海,眾多天兵憋著笑,弓著腰,不敢出聲。

沒辦法,每天巡查,早就讓這幫人憊懶。以至於,玉瓊和玉驚兩人只能就誰是哥哥,誰是弟弟爭論起來。

多少年了,直到現在,兩人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

千里眼瞪著金燈般的大眼睛,惡狠狠道:“你才放屁!狗臭屁,我問你,我不是你哥,你咋來的?”

順風耳毫不相讓,努力睜著豆子大的眼睛,“你又放屁!我才是你哥。你怎麼來,我就怎麼來的。”

“先不說誰放屁,我問你,眼睛在前,耳朵在後,是不是就證明我是哥哥,你是弟弟。”

“你放,你胡說!你要是這麼說,你側著身子。不管是哪一側,左側還是右側,都是耳朵在前面。”

“呦呵!有點兒意思。那我再問你,雷公電母施法的時候,你是先看見閃電,後聽見雷聲對吧!那我就是先來的,我是哥哥。”

順風耳摸著斗大的耳朵,給自己扇風,不屑道:“呵!雷公也是個慫蛋!耙耳朵!憑什麼電母指哪兒,他打哪兒。我也問你,嬰兒出生,是先睜眼,還是先哭出聲。”

“那不廢話嗎?不哭,事兒就大了,肯定先哭啊!”

順風耳大搖其頭,雙耳亂擺,“對嘍!先聲奪人,嬰兒睜眼,那是兩三天之後的事情了。所以我是你哥,叫二哥。”

“我呸!你是二哥,那大哥是誰!”

“當然是大腦袋了,無論是眼睛還是耳朵,都長在腦袋上面。”

“我去你的吧!”

兩人就這麼一直拌嘴,直到巡查完畢。

對天喜星上發生的一切,一個不屑一顧,另一個充耳不聞。

帝辛之所以拿出了金帛,看了一眼,才決定動手。便是因為《至聖盟約》的名冊上,千里眼玉瓊,順風耳玉驚,赫然在列。

兩人不會忘記,封神一戰,是誰搗毀他們在人間唯一的香火寺廟。是誰,打死了他們的徒弟,高明和高覺。又是誰,篡改了封神榜,將本應該繼任的高明高覺,做了神茶鬱壘的下位神職。

師傅一輩子看門,徒弟就得一輩子守門,只配當個門神?走遍八荒,也不見這樣的道理!

本打算卸任,雲遊四海的二人,被徹底釘死在了糾察司,五顯靈官身邊。

兩人本是心高氣傲之輩,眼睛看到卻去不了,耳朵聽到卻見不到,何其痛苦。

這份苦楚,日日夜夜,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於是荒誕的一幕出現了,九耀星君之一的徐蓋身死道消,多日無人問津。

……

直到又一次天庭朝會之後,昴日星官,久久不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出現。

幾番找尋無果之後,只得去請鬥姆元君,遍查諸天。

這一查之下,太陽星暗沉,居然查無此人!

難怪一連三日,出現九次日食。

鬥姆元君望著手中的星辰圖譜,半晌才幽幽說道。

“滿天星斗,太陽星主黑,天喜星主紅,太陽星君隕落了。你速速去通報吧!”

昴日星官名叫黃倉,生得鷹鉤鼻,雄雞眼,聞言只感覺天塌了。

怎麼個事兒???

他萬萬想不到,九耀星君之一的太陽星主還能隕落。

支吾半天,憋出一句:“不是,不是與天地同壽麼。”

“愣著作甚,還不快去!”鬥姆元君玉手一揮,將其轟出坎宮大殿。

昴日星官險些跌下雲端,退卻百里之遙。

“哦!哦!鬥姆勿怪,勿怪!”

黃倉搖身一變,變成一隻展翅的五彩雄雞。高鳴一聲,向鬥姆元君告了罪,快速向三十三天飛去。

鬥姆元君雙手交疊,略一思量,傳旨:“若天帝派人找尋,就說,本尊去北斗傳法了。若是王母來了,需說,本尊去了四極。若是天帝親至,告之,本尊前往碧遊宮悟道即可。”

交代完畢,鬥姆元君身形漸漸暗淡,直至消失不見。

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一卷滿天星辰圖譜,一方金闕諸天星斗玉璽。

……

另一邊,黃倉所化的五色雄雞神情恍惚,六神無主,只是越飛越高。

他感覺自己不應該叫黃倉,應該叫倉皇,倉皇出逃那個倉皇。

恰逢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聞仲帶領雷部諸神,行雲布雨而歸。

聞仲座下墨麒麟,性情乖張,只對聞仲一人百依百順。其他人,連飛在它前面的資格都沒有。

何況一隻五彩大公雞,耀武揚威的,正飛在它的頭上。

墨麒麟抬腳飛昇,張口就向黃倉所化的五色雄雞咬去。

黃倉此時心神不穩,一時不察,未曾躲開,眼睜睜看著自己就要失去一條臂膀。

關鍵時刻,緊閉雙目,在墨麒麟背上端坐養神的聞仲,睜開了眉間的一道豎眼。

這道天眼方一睜開,頓時霞光萬丈,將身下的墨麒麟和五色雄雞定住。

聞仲伸手撥開五色雄雞的翅膀,反手拍了拍墨麒麟圓滾滾的腦袋。

“嗷呼!”

墨麒麟小聲吼了一聲,表示知道錯了。

“黃倉,何事這般急促,如此驚慌,現出真身。驚了墨無礙,天庭重地,成何體統!”

黃倉驚出一身冷汗,剎那間,變回人身,忙道:“昴日星見過雷祖,只因太陽星君蒙難,這才......”

當下,將鬥姆元君所說,以及自己的猜測如實相告。

“一派胡言!天喜星是人皇帝辛的府邸,怎會加害九曜星君。”

聞仲右手下移,按住掛在墨麒麟身側的蛟龍單鞭,大喝道。

雌雄蛟龍雙鞭本是一對兒,左手為雌,右手為雄,雌主守,雄主攻。

眼前的這一幕,二十四雷部諸神中,鄧忠和幸環常侍聞仲左右,最先發現。

鄧忠輕輕放下,肩上扛著的宣化大斧,腳踏罡步。

幸環肉生雙翅,左錘右鑿,正是雷公本人。此時雙翅微動,已經來到昴日星官正上方。

黃倉不曾注意這些細節,抬頭苦笑道:“鬥姆元君如此說不假,是在下孟浪了。”

聽聞此言,聞仲擺手道:“也罷!既是元君所說,我不攔你,快些稟告天帝才好。至於人皇那裡,我自前去,問他個明白。”

逃過死劫的黃倉尚且不知,心下一鬆,不再多言。一直駕雲飛出好遠,這才重新變化五色雄雞,抓緊趕路。

“大人!”

聞仲一揮手,雷部二十四天君頓時停止駕雲,齊刷刷圍在聞仲身側。

老太師三眼齊睜,一一掃過眾人面龐,輕輕撫過墨麒麟崢嶸的尖角,等待。

“三息已過,既然無人走,那便是同道了。”

“時過境遷,當年一起受封之人,有些秣兵厲馬,有些貪圖享樂。不光修為參差不齊,連走的路,也慢慢不同了。”

“既然是同道,那便掉頭吧!”

說完此話,聞仲閉目養神,端坐如常。

“嗷!”

胯下墨麒麟咆哮一聲,像是某種號角。只管御風急行,身後跟著一眾雷部正神。

來時二十四天君,一人不多。去時二十四正神,一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