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陸知秋躺在床上橫豎睡不著。

他喝了一些米酒想讓自己快速入眠。

入口後有微微的甜和淡淡的酒香，卻不醉人。

喝完後反而更精神了，陸知秋大感詫異。

他的腦海裡總是浮現寧曦醉後躺在床上乖巧和迷糊的模樣。

連帶著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心裡暖乎乎的。

陸知秋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有些不放心地走出側臥準備檢視寧曦的狀況。

走出門，卻發現她已經醒了，一個人默默地在洗漱臺前刷牙。

水龍頭也被開啟了，清澈的水流順著洗手池的潔白大理石內壁緩緩流淌著。

原來是虛驚一場，陸知秋心中鬆了口氣。

但轉眼間，他又困惑起來。

寧曦怎麼忽然間睡醒了，會不會是頭暈或頭痛導致的？

還有，大半夜的，她為什麼一個人靜靜站在鏡子前刷牙？

“寧曦你怎麼忽然間睡醒了，你的頭暈不暈？”陸知秋關心地問道。

寧曦瞪大眼睛看向他，嘴角還帶有泡沫，搖了搖頭，很乖巧的樣子。

“你酒醒了？”陸知秋詫異。

寧曦淡定地漱了口水，將牙刷放置回原位，強調：“我沒醉！”

“行，你沒醉。”

陸知秋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走上前將水龍頭關掉，又問：

“那你為什麼在半夜起床刷牙？”

寧曦滿臉不可思議看向陸知秋，聲音聽起來卻又帶著一絲慵懶和撒嬌的意味：

“睡覺前當然是要刷牙的，知秋你沒刷牙嗎？”

陸知秋撓了撓頭，沉默以對，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算是看出來了，寧曦這酒根本沒醒，頂多比之前好一點點。

寧曦見陸知秋不說話，以為他真的沒有刷牙，精緻白皙的鼻子頓時皺了皺。

“知秋你好邋遢呀，不可以不刷牙的你知不知道？”

“……”陸知秋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乖。”少女踮起腳尖摸了摸陸知秋的頭頂，“我來監督你刷牙。”

“我刷過了。”陸知秋微微低著頭方便她的觸控，再次解釋。

“哦，你刷過了啊。”

過了會，寧曦收回了手，忽地愣了愣，在原地轉了個圈。

“臥室怎麼走，你知道嗎？”

“……”

陸知秋無話可說，牽著她的手又重新回到她的臥室。

剛一坐下，寧曦就扯著短袖的袖口，掙脫著要把衣服脫掉，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好悶，我要睡衣。”

唉，寧曦你先等等！這是我能看的嗎？

陸知秋趕忙制止了寧曦的動作，安撫好她。

他對著她解釋了一大堆東西，總算是制止了她想脫衣服的想法和行為。

寧曦很是困惑。

“為什麼不讓脫衣服，知秋你喜歡的看對不對？”

少女澄澈烏黑的杏眸裡彷彿沁著水意，呆呆地坐在床上，又顯出茫然的樣子。

啊咧咧——寧曦你到底醉沒醉，一下子就把實話說了出來？

陸知秋當然想看，還想親吻她的唇，還想做很多很多……但事情不是這麼做的，戀愛也不是這樣談的。

寧曦對他全無防備，百分百信任。

所以他也不能在她意識尚未清醒之際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

他不想玷汙她對他的愛。

其實早在那天的電影院裡，他們一起看電影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漸漸地，漸漸地感受到，有一種真摯的愛戀，無關乎肉體與x欲，而是一種心靈上的水乳交融，靈魂上的緊密契合。

“我喜歡，但我不能這樣做……”陸知秋仍然很耐心地和她解釋。

寧曦眨巴著眼睛，越發迷茫了。

陸知秋終於放棄了，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這才清醒地認識到，少女的酒不僅一點沒醒，甚至比之前更醉了。

寧曦頭腦混沌得厲害，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便決定認可陸知秋的話。

既然是知秋說的，那一定沒錯了。

少女訥訥點頭，“喔。”

陸知秋裝作很嚴肅的表情，“寧曦你真的該睡覺了，另外不許亂逛，好好休息。”

“好，我都聽你的。”

寧曦聞言乖巧地平躺在床上，給自己蓋上了被子，裹得嚴嚴實實。

這其實是她睡覺的習慣，哪怕現在醉得厲害，她還是下意識地這麼做。

陸知秋有些不放心：“之前睡覺感覺到冷嗎”

“不知道。”寧曦搖搖頭。

“總之，不要踢被子，你現在著涼怕是很麻煩……乖一些。”陸知秋細心叮囑，哄騙一樣的語氣。

寧曦聽後沉默片刻。

她忽然有些委屈，聲音都軟了下來，拽住他的手，“我不乖嗎？”

陸知秋裝作嚴肅的表情再也無法維持，直接破了功，趕忙寬慰：

“不是的，寧曦最乖了。”

寧曦便滿意地笑著，老老實實裹在被子裡，只探出頭來，但視線依舊在他身上停留。

“那你能不能不要走，我想你陪陪我。”

少女的眼神柔弱得厲害，這一刻的寧曦好像特別脆弱。

“我不走，我陪你。”

陸知秋心中的小人直接舉旗投降，任由她在心海中肆虐。

一切都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