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兒這個稱呼已經沉默太久了。

如今被她早已神隕的師父重新喚起，還是一怔。

面前的陸壓還在斥責：“你還記得你為何修行？那些人族的慘禍你也親自經歷過，如今時過境遷，你就忘了本心，著實難訓。”

元玉緊握拳頭。

他的神劍祭了出來，在昏暗的房間顯得格外耀眼。

一道劍光閃過，一顆頭顱落在地上。

卻不是元玉，而是他。

元玉的手裡還拿著從他手裡奪過來的劍，她雙目通紅，咬牙切齒：“什麼東西也敢冒充我師父。”

那個人在被殺後的瞬間就化為了枯骨，就連元玉奪過來的劍也化為了塵土。

真噁心。

她自然明白是幻境，然而即便是幻境，此時此刻的元玉也露出了魔的特徵。

她的道和魔道並不相通，因此她的走火入魔最能映襯她的初心已經動搖。

假師父已經消失，但是滿牆的錦布卻沒有。

她的惡早已透過她的紅眸顯現，在夜色中格外諷刺。

元玉走出房間，將房門關上，紅眸恢復如常，她現在知道秦哲明應該在哪兒了。

早晨。

秦哲明起床，一拉開窗簾，溫暖的初陽溢滿了房間，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中。

門外響起一道女聲：“哲明，起來了嗎？該吃早飯了。”

這道聲音出現的恰到好處，秦哲明起床的時候分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是門外的人彷彿十分清楚房間裡的動靜。

秦哲明側身看向房門，陽光擋在身後，將他的臉浸在陰影裡，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

“好的媽，我一會兒就出來。”

門外的人離開了。

秦哲明簡單洗漱穿好衣服就下樓。

餐桌上，他的父親秦振榮坐在主位上看著報紙，母親蘇婉在廚房忙碌。

秦哲明坐下，蘇婉盛了一碗海鮮粥放在秦哲明面前：“你昨天加班太辛苦，今天媽特意熬了海鮮粥，給你補補。”

粉嫩的蝦仁配上鮮綠的青豆，濃稠的白米粥還混著鮮鹹的蟹黃，色香味俱全。

然而在秦哲明眼裡，這碗粥卻是另一副模樣。

混雜著人骨的黑色粘稠物，和瀝青沒什麼區別。

秦哲明沒有露出異樣，他抬頭面向蘇婉露出一抹爽朗的微笑：“謝謝媽。”

隨後伸手拿了一個較為正常的饅頭吃了起來，根本沒有喝粥。

“鍋裡炸著油條，我再去端。”

蘇婉再次進入廚房忙活起來。

秦哲明吃著饅頭，索然無味。

就在這時，旁邊的秦振榮將手裡的報紙摺好放在了秦哲明的身邊：“這報紙你看看，關注一下財經新聞沒壞處。”

“好。”

秦哲明放下饅頭，拿起了桌上的‘報紙’。

這報紙展開便是一張人皮，上面還有一張骷髏臉，張著嘴巴，裡面的舌頭帶著堅韌的刀片突然朝秦哲明的方向刺去。

秦哲明偏頭躲過，隨後摺好報紙，將那條刀刃舌頭夾在外面，狠狠埋入面前的海鮮粥。

舌頭如蛇一般在海鮮粥內翻滾掙扎，它被裡面的東西腐蝕，生出股股帶著糊味的煙，最後再無動靜。

秦哲明這才丟下手中的報紙。

正巧，蘇婉端著鍋出來，鍋裡面沒有她之前提到的‘油條’，只有燒滾的熱油，對著秦哲明潑去。

秦哲明眼疾手快，雙手鉗制住蘇婉的手腕，從她手裡穩穩當當地接過了油鍋，帶著警告的眼神對上另一雙白瞳：“小心點，媽、媽。”

蘇婉恢復如初，油鍋也變成了裝著油條的碟子，被秦哲明擺上桌。

三人終於都坐上了餐桌。

秦哲明沒有坐在主位上，卻猶如主人，他帶著假意的笑容，下了個命令：“吃飯吧。”

秦振榮和蘇婉拿著筷子夾起菜餚送入嘴裡，嘴裡咀嚼的不是美味的食物，而是活生生的蟲子，在牙齒的碾壓下爆出青綠的汁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秦哲明全當沒看見。

他只喝著自己杯子裡的水，眼裡是藏不住的落寞。

在他心情低落的瞬間，周圍原本溫馨明媚的家變成了一座座詭異蕭條的墳墓，就連天空也變成了黑色。

‘秦振榮’和‘蘇婉’也都成了骷髏人，機械地吃飯。

這場早餐變成了黑夜墳墓中的盛宴。

秦哲明準備打起精神，繼續完善這一場夢境，然而在抬頭的瞬間看見了不遠處的身影。

是元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