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眉頭驟然一緊，連忙坐了下來。

他是燕北人的秘密稍有不慎，就會暴露。

蘇凝面帶笑容，看著左相。

"父親，要不就報官，查查那人底細，好給母親報仇。"

"不用了。"就在這時，左相突然開口。

"既然殺我女兒的人已經死了，那便不用再報官了。"

蘇洵坐在位置上，挑眉看著蘇凝。

她這個妹妹真是會用詞。

光著身子？一絲不掛？

光這兩個詞，就將羅氏和那男人的關係暴露出來。

爹爹和哥哥又是吃早茶才碰到起火的，如此這樣一來，全都是巧合而已。

而左相府，只會懷疑，羅氏和那男人是因為情殺，所以喪命。

不知道，蘇家已經知道他們的底細。

左相坐在位置上，扶了扶額頭。

"我沒想到，燕北人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他看著蘇將，嗓音平淡。

"小婿呀，實在是對不住啊，這燕北……"

蘇將輕笑一聲。

"岳父說的哪裡話，如今我的愛妻已經死了，我也給她報了仇，節哀順變吧。"

"昨夜本意是想提前通知你們，又怕你們一大把年紀承受不住。"

"又怕這燕北之人，影響到左相府，若是查起來，陛下懷疑，你們左相府定脫不了干係。"

"所以，我們蘇家也是沒有辦法的，才謊稱她病逝。"

左相沉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夜幕降臨時，蘇凝終於回到了房間裡。

這幾日，她太累了。

燭火微微顫動，她躺在床上閉了閉眼。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沉水香。

小狐狸跳上她的胸口，趴著睡覺。

她抬眸看去，就見房間裡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好手段。"

傅泠夜幽幽的吐出幾個字來，緩緩走到她床邊。

蘇凝唇角微勾，眉眼帶笑的看著傅泠夜。

"二哥，你怕我嗎？"

"我有時候覺得，自己這一世真像是個壞人。"

傅泠夜勾唇一笑，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膝蓋上，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揉著她的臉頰和髮梢。

"做好人有什麼好的。"

"做個壞人，未嘗不可。"

"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是我喜歡的樣子。"

蘇凝撇了撇嘴，翻身對著他，聞著他淡淡的沉水香。

"其實，二哥什麼都知道。"

"就是看我獨自表演。"

傅泠夜垂下眸子，於她似乎多了一絲寵溺。

指間微觸，落在少女小巧玲瓏的鼻頭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薄笑。

"無論你做什麼，二哥都不會覺得你壞。"

"若是你那個夢很可怕，二哥給你重新造個夢出來。"

蘇凝抬眸看著他，他深邃的眸子裡晦暗不明，偏偏帶著溫柔看著他。

"夢，多希望現在不是夢。"

她起身，將頭靠在他肩膀上。

嬌嗔道："我就算有萬般手段，不過都是想護住蘇家而已。"

"讓我們蘇家，團團圓圓，倖幸福福一輩子。"

"讓姐姐幸福，讓哥哥平安，讓父親與母親弟弟團圓，讓祖母長命百歲，就夠了。"

"我這一生就夠了。"

傅泠夜伸手，緊緊的攬著她身子，將唇湊到她耳邊。

"那我呢？"

蘇凝抿了抿唇，伸手將他手上的紅線挑起來。

眼眸璀璨的看著他，聲音溫柔。

"二哥，你救過我很多次，我的下半輩子，就守在你身邊，看你一生順遂的活下去。"

傅泠夜垂眸一笑，唇不輕不慢的咬了她嬌媚的耳垂。

嗓音低沉磁性："哄我呢？"

"我沒有。"

"可是……"蘇凝眸子垂下。

"我這一生護住蘇家滿門的代價，或許就是與他們分別。"

傅泠夜將她的手捏在手心裡，看著她濃密睫毛下清澈的眼眸。

眼眸幽暗深邃，唇角勾起一抹薄笑："與我去啟西，可委屈？"

蘇凝搖頭。

"沒有。"

傅泠夜溫聲道："你放心，無論多遠，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他將人放倒在自己身上翻了一身，深邃寂靜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她。

"楚王，左相那邊，你不用擔心，陛下應該已經知道一些了。"

"你別瞧陛下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其實他不傻的。"

"我們菀菀是個小姑娘，哪能什麼都讓你累。"

他將她半個身子攬在懷裡，俯身輕吻她的鼻尖。

"是我，心裡的姑娘，前世今生。"

夜色黑了，傅泠夜抱著她許久，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蘇凝抬眸，看著那遠去的身影，才放下心來。

啟西是什麼樣子？

她心裡有個疑問。

這一世，難道真的要她在家人和愛人之間做選擇。

遠去千里，能見自己的家人有幾次，或許這便是代價嗎？

可她，捨不得傅泠夜，捨不得這個前世今生都救她水火的人，也捨不得自己家人。

或許，自己這輩子就是為了還這些恩，這些債。

……

羅氏病死的事情，很快傳遍整個京都。

玉衡聽到羅氏死的第二天，就從信王府出發，前往蘇府。

一聽玉衡要回來，蘇凝很早就在門口等著她的阿姐。

直到快到中午，才看到不遠處一輛馬車行駛了過來。

馬車在蘇府門前穩穩的停了下來，一隻玉白的手伸出來，將簾子撩開。

映入眼簾的便是玉衡和信王，信王的頭髮在漸漸變黑。

本就生得好看，如今看來更英俊許多。

"阿姐。"蘇凝激動的跑過去。

"阿凝。"

玉衡剛走出馬車，信王就溫柔的扶著她，聲音也溫柔。

"小心，別動了胎氣。"

"胎氣？"蘇凝聽到這話，立馬上前一步。

"阿姐有孕了？"

信王點頭，笑臉盈盈的看著蘇凝。

"瞧你這開心模樣，再過幾個月就要做姨母了。"

"阿姐，我想死你了"玉衡一下馬車，就挽著蘇凝的手往裡面走。

"如今，將軍府清淨很多了。"

"阿姐聽說，羅氏是病逝的。"

蘇凝小心翼翼的扶著玉衡往裡面走。

"恩，對病逝的。"

"如今，看到阿姐幸福，很開心。"

"阿姐和信王殿下，也算是圓滿了。"

"你別那麼小心。"玉衡看著小心翼翼的蘇凝，唇角勾笑。

"這才兩個月。"

蘇凝撇嘴："阿姐不知道，這懷孩子前三個月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