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萬籟俱寂。漆黑一團的夜色中,只有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一個矯健的身影飛簷走壁,在巡邏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檢視了許多間可疑的房間。
沒有,都不是。到底會在哪兒呢?難道人沒有在這老巢裡?看來要抓一個人逼問一番了。尋人不見,百里蘭舟心裡有些著急,正想著,忽見兩個丫鬟挑著燈籠走了過來。
她們嘴裡打著哈欠,不耐煩的抱怨著:“天天煩死了,老的哭,小的鬧,半夜三更不讓人睡覺。好不容易睡下了,又說孩子病了……”
百里蘭舟一聽,精神一振,急忙在後面跟上了這兩個丫鬟。
二人走進一個好像內眷居住的院子,門口有幾名士兵把守著。
士兵看到兩個丫鬟,嬉笑著迎上前問道:“打擾兩位姐姐休息了,不知二位姐姐有沒有通報醫者大人來啊?”
一名丫鬟氣哼哼的回答:“三更半夜的,醫者大人也不是我們說喊就喊的動的。醫者大人說了,先讓我們過來看看,小孩子半夜三更哭鬧是常有的事,不能一哭鬧就說生病了,折騰得大家都不能睡覺。”
“姐姐說的是啊,你看我們哥幾個都熬出紅眼珠來了。姐姐們快去看看吧,如果她們再虛張聲勢,賞她們幾個大嘴巴子,她們就不嘰歪了。”哨兵也是滿腹牢騷的說。
兩個丫鬟一扭身子走了進去。百里蘭舟向四周看看,這兒有些偏僻,確定一時半會兒巡邏計程車兵不會來到這兒。
牆角的黑暗之處,幾枚銀針飛出。肉眼根本感覺不到。幾名看守士兵隨之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百里蘭舟走進室內,裡面空無一人。她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桌椅床榻擺放整齊,並無凌亂痕跡。唯有中堂屏風稍有歪斜,她用劍碰了一下屏風的一角,‘嘩啦’一下一個暗道露了出來。原來如此!這下面藏有機關!
順著暗道走了下去,下面逐漸寬敞起來,一個幽暗的地室出現在她的面前。
先前的那兩名丫鬟掐著腰,凶神惡煞的在教訓一名年輕的婦人。
“整日哭哭啼啼,虛張聲勢,半夜三更不讓人睡覺。你們是階下囚,不是誰的主子,就是死在這兒也沒人過問。懂事點呢,一日三餐還給你們送來,否則,以後能不能吃上一口東西還兩說著呢……”一個扁臉,眼睛又大又凸的丫鬟高聲罵道。
年輕女人抱著懷中的幼兒跪在地上哀求道:“請姑娘發發善心,我的孩兒高燒不退,已經昏迷不醒,請姑娘找個大夫給瞧瞧。姑娘們的大恩大德民婦來世也會報答。”
一位花白頭髮的老嫗也顫顫巍巍哭訴:“姑娘,求你們救救老婦的孫兒,老婦寧願替孫兒去死啊…… ”
旁邊還有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嚇得瑟瑟發抖,把臉藏在祖母的身後。
扁臉的丫鬟冷笑一聲,尖酸刻薄的說:“哼,一家人都會裝可憐,想死趕緊死啊,也沒人攔著你們哪……”
百里蘭舟從暗處走出,目光如劍射向兩名丫鬟,開口說道:“年紀輕輕,如此惡毒,真是不為自己積點陰德啊。”
“啊?你是什麼人?”二人回頭一看,驚叫道。
“是送你們去做鬼的人,因為你們還不配做人。”百里蘭舟手起劍落結束了她們的性命。
那一家老少嚇得縮作一團,“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年輕婦人叫道。
百里蘭舟這才想起自己一身男裝,怪不得她們誤會。
“老人家,您們是不是高登元帥的家人?”
一老一少兩位婦人懷疑的看著她,驚魂未定的點點頭。
“您們不要怕,是高登元帥派我來救您們的。”百里蘭舟忙安慰她們說。
聽了這話,一家人又驚又喜,立馬對百里蘭舟倒身就拜,感謝她的搭救之恩。對百里蘭舟的安排也是言聽計從。
百里蘭舟把兩個孩子系在身上,叮囑他們千萬不要出聲。年輕婦人攙著婆母。幾人走出暗室。百里蘭舟頭前帶路,一路上驚險不斷,幾次都差點撞上哨兵,好在百里蘭舟機警,總能化險為夷。
回到柴房後,同來的軍營車伕早已備好車子等候。把幾人架上車後,百里蘭舟又把幾個炭筐罩在他們身上,這才忐忑不安的向城門駛去,一心祈求那個昏迷的幼兒別在不該醒來的時刻醒來。
“停車,什麼人半夜三更出城?”離得遠遠的守門卒就大吼一聲。
百里蘭舟慌忙跳下車,畢恭畢敬的回答:“軍爺,小人是送炭的,要趕著出城。”
“送炭的為什麼這時候才出城?別是什麼奸細吧?”兵卒翻著白眼質問道。
“軍爺,這可萬萬不可說笑。我們可是本分老實的百姓,只因我弟弟染上風寒,才在柴房休息半宿,原想著將息一番就能好轉,誰想到病情越發嚴重,這才趕著出城給他尋郎中。軍爺也知道,軍營的大夫是不給平民看病的,所以才著急趕著出城。”百里蘭舟小心翼翼的解釋著,同時把一個錢袋偷偷塞到他的手裡。
守門士兵裝模作樣的開啟車簾藉著昏暗的燈火看了看,見裡面果真躺著一個身穿莊戶衣裳的年輕人,還有幾個裝炭的竹筐,於是說:“好了,好了,快些走吧。”
百里蘭舟感到自己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溼。
出了城門,打‘馬’揚鞭,一路狂奔。士兵扮的車伕對環境極其熟悉,放棄陽關大道,專走冷僻小徑。
夜幕降臨時分,他們經過一個荒野山寨,百里蘭舟讓停下車子。懷中昏迷的孩子一定要看看病了,再也經不起長途顛簸了。
終於打聽到村子裡有一個郎中,不料剛走進郎中家的院子,就遭到了主家娘子的哄攆,她哭天抹淚的說:“我家家主早被叛軍徵去做軍醫了,你們還來添什麼堵啊,快走吧,快走……”
百里蘭舟說道:“良家子(瀚星對已婚的年輕女人的稱呼),你別難過。我們也是趕路的人,孩子得了急病,不得以來叨擾您。不知你們家還有沒有藥材?醫術我也略懂一二,只要有藥材我也可以開藥。”
郎中娘子撇撇嘴,沒精打采的回答:“藥材也被那些殺千刀的搶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藥渣藥根,你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