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陽城名取自《承天志》卷三十五章—:邪麗——蒙天之夏,麝火如陽。
這裡溫度很高,常年乾燥,但又不知為何這裡的人反而養成了喜歡吃辣的習慣,街上的店鋪賣的吃食都是紅燦燦的,路上的的人既有些邊塞人的壯闊,也有些中原人的秀美。
“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說話的是個女人的聲音,聲音粗獷還帶些颯爽。蒙陽城流匪很多,流匪一多自發出來行俠仗義,維持生活環境平穩的人也跟著多了,剛才說話的女俠就是蒙陽最有名的行義師,江湖號稱崔梅花。
蒙陽有個葬天溝,平常水流很快,在等到水枯涸了,而在溝底又有一個洞口可以進入,這裡面可沒人敢進去,裡面有一個可以統治蒙陽百姓生死的帝國,大家都叫它活地獄,而裡面為首的自然就是活閻王。
因為生存在有水的溝底,所以他們的建築設計的非常巧妙,有水時渾濁的水把洞口遮的嚴嚴實實,無水時要是那個不知虛實的人進入了,就會只見人進,不見人出。
在活地獄的另一個出口,是一個水清蟲鳴的瀑布綠境,宛如人間仙境一般。之所以大家叫它活地獄,是因為在蒙陽城內,只要他們想讓誰消失,就沒有人可以逃過,就算逃離蒙陽城也要被追殺。
但是他們一般不上蒙陽城來,特別是厲害的角色,是絕不會出來的,只有一些原先的流氓土匪,加入活地獄後,才經常出來危害蒙陽。活地獄有非常完善的設施,而且常年有幾萬名民工、民女為他們服務,同時為他們建造,開設,擴建。每年只有等到蒙陽大慶時才出來巡視,傳說蒙陽建立之初遭受了大批形似豺狼,頭像黑牛的怪物入侵,蒙陽城內死傷無數,最後天神下凡,與怪物的頭領一同埋進大地,這才解了蒙陽之困,後人為了紀念天神,就把凱旋當日定為蒙陽城慶的日子。只要活地獄的頭領一出來,蒙陽所有人必須要閉門閉戶,還在街上的人要馬上全部趴到地上,沒有人可以抬頭。
曾經一個叫李蟒的受不下他們壓迫,遊說了幾個村子,聯合了五六百人,起的名號叫“齊天社”,欲把活閻王的名字給寫到生死簿上,幾人武器不夠就把家裡的鐵器盡數湊起來,最後融成了刀劍。齊天社做了十足的準備,結果在暴動當天被人告密,所有人被押上斷頭臺,李蟒被拉到集市,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被一條大蛇生生吞下。最後活閻王還把這條蟒蛇扒了皮,繞在了自己寶座。
崔梅花縱然有燃不盡的俠肝義膽,但只要牽扯到活地獄的一律不摻和進去,她曾經在外面說過“盡人事,不違天命”崔梅花從小沒了爹媽,自己流浪長大,喜歡穿紅色長袍,頭上帶著長帽,不喜歡遮臉,她一走動,紅色布衣摩擦的沙沙發響,有被欺負的人一聽到這摩擦的聲音,心裡便有了希望,有段時間崔梅花這個名字就是正義與光明的化身。
崔梅花眼角上方,在額頭右邊有一條細長的傷疤,這傷疤長在她臉上倒也增加了幾分英姿。這道傷是崔梅花之前留下的,受傷之前他還沒有遇到過正兒八經的反抗,大部分人都不如她的武力優良。遇到了活地獄正在處決被寫上了名單上的人,那人圓圓的肚子把捆綁的繩子都撐到了上下兩邊,後面兩個人推著他去往處決臺,處決臺建在了人流最多的地界,崔梅花小時候到處流浪學了很多武藝,身子也很壯實。剛進入江湖正是她最熱血沸騰時候,看到刀尖已經懸起,活地獄的人準備取下這人的項上人頭時,崔梅花大聲呵斥、一把攔住,這幾個小魚小蝦沒幾下就被崔梅花一套左右拳打倒在地,就在剛救下了胖子沒多久,小頭目惡豹就帶人圍住了崔梅花。
“狗賤命,老子就沒見過敢壞我豹王事的人。”惡豹兇惡慣了,而且畢竟也是一個頭目,說話間的兇狠把崔梅花嚇得不自主的退了一小步,崔梅花潤了潤有些乾的嗓子“怎麼能你們想殺誰就殺誰,你們又是什麼王法。”
嘿 呵 惡豹邊冷笑,邊左右看看自己手下“那我現在要送你下去,也算給你剛才的問題一個回答吧。”
“哈哈哈”惡豹帶著幾個小弟子仰天大笑。
崔梅花看現場很混亂,提劍直奔惡豹,惡豹撤向人群后方,一群小弟子混戰崔梅花,看到有人接二連三的倒下,惡豹直接抄起一個插滿了冰糖葫蘆的稻草棍子,運足了力量,一擊砸向了崔梅花後背,崔梅花重重摔倒在地,弟子們瞬間亂刀架在崔梅花脖子上,惡豹看著地上死去和受傷的弟子,越看越氣,直接提刀放在了崔梅花額頭,刀鋒非常鋒利,挨著面板的地方已經開始滲血。“我不喜歡和別人廢話,特別是馬上要下去的人,你閉上眼吧。”惡豹冰冷的對著崔梅花
崔梅花竟按著惡豹的意思閉上了眼,眼淚順著血水流向了身前。
惡豹斜向上揮起了冰冷的劍,將要拿下崔梅花人頭。
“豹哥快看,地神出來了。”惡豹身旁的小兄弟驚訝的喊向惡豹。
“今天什麼日子?”惡豹極速的問著。
“不到蒙陽城慶的日子,我算著還有些時候。”
“什麼事能驚動地神出來,走快去看看。”惡豹這一劍沒有斬下。
“那這個怎麼處理?”身旁的人問著惡豹怎麼處理崔梅花。
“管她那,快跟我來。別耽誤了正事。”惡豹幾人衝向了地神的位置。
崔梅花癱軟在地上,冰冷的淚水混著血水從眼眶流到了地面。
地神如君臨天下般站在祀壇中間,一襲錦繡黑衣,黑衣有兩三米長,整個衣服上刺繡了一條上古黑龍,旁邊兩個黑衣人全包裹著身子,只在眼睛那裡隔著薄薄的黑紗看著外面,他們兩人共同舉著一個黑色的高挑光遮。沒有人敢看向地神,下面趴滿了地神的追隨者。
崔梅花藏在一大戶家門口的石獅子後,在四隻獅子腿之間的縫隙中,模糊看到了地神的樣貌。
圓圓的臉上因為長期沒有充足的光照而變得異常的白,身子有些圓潤,完全展現不出帝王的氣概,如若能近距離看著,反倒像一個可愛的農村屠夫。
“你們,今天,聚在這裡,我很高興,蒙陽有你們,才有未來,我希望你們不要心生怨氣,不要互相攻擊,不要心有戒備。今天我本不該出現在這,是因為我聽到了萬年不遇的浮塗果長到了這裡,大家一定記住他的樣子,我只說一遍,此果和其他靈果相反,根在地上,從上往下生長,順著藤條一直往下長,白色的樹根一般在地面之上。而且在最下面的果子會無盡的吸食著地下亡靈的氣魄,你們想我就是地神,那此果不就是為我量身生長的。”
“地神萬歲,地神千秋,地神百勝。”下面的呼喊聲響聲震撼,場面極其壯觀。
“我聽說浮塗果已經可以摘下,現在你們全去尋找,有誰不盡全力,那我就讓他變成浮塗果的魂料。”
“必成,必成,必成。”
人群散盡,地神回位後整個蒙陽如陷入瘋狂一般。
每家出兩人編入勞工佇列,所有人沒有日夜,要挖盡蒙陽每一寸土地。河流中的水流也因大量挖土變的混濁。
崔梅花也準備隨著散開的人流回去,突然被頭頂的說話聲嚇得趴在了地上。
“怕什麼,人都走了。”牆上的男人最先說話。
崔梅花這才慢慢的向牆上看去,是個長得乾淨的男子,明顯能看出是富家子弟的裝扮。
男人從牆上飛躍而下說自己出不了門,就想著從牆頭上看看外面的狀況,剛一上來就看到一個人趴到門前。
崔梅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自己剛剛都經歷了什麼,說完這些又累又怕的她躺地上睡下了。
天剛矇矇亮,崔梅花看到自己躺在了陌生人的家裡,她從沒睡過如此絲滑貼身的床鋪。男子聽到了動靜“你醒了,快吃點東西。昨天你怎麼了,倒頭就睡。”
崔梅花突然坐了起來“我…… 我 ,我 我得走了。”
“臉都紅了,害羞什麼,就在這陪我玩幾天唄,我自己在這,都沒人陪我說話,要悶死了。對了我叫薛浩,叫我浩哥就行。”
“你姓薛,那……你豈不是。”崔梅花很是詫異。
“對嘍,就是那個薛,哈哈。快叫浩哥,你不叫我讓家丁抓你。”薛浩半開玩笑似的看著崔梅花。
“我,我,我叫不出來怎麼辦。”崔梅花把字蹦在嘴邊,就是喊不出想說的。
“來,你跟我讀,承天避浩。”
“承天避浩”
“歌而詠物”
“歌而詠物”
“你來連起來讀。”薛浩催著她。
“承天避浩,歌而詠物。”
“喊我什麼。”
“浩哥”崔梅花被弄得摸不著頭腦,最後也是結結實實喊了出來。
“少爺,您的衣服洗好了。”門外的小丫鬟呼喊著。
“行,放門口吧。”
“浩哥,你知道他們說的那個什麼果嗎?”崔梅花看著薛浩。
“你說那浮塗果,我知道一些,都是聽家裡長輩說的,我好無聊,要不我們也去找吧,我看全城的人都瘋了一樣在挖地。”薛浩說話間就想準備夜行衣出門了。
“你能出去嗎?”崔梅花倒是很感興趣。
“說什麼那,走了。”
兩人幾經周折,跳出了薛家大院。走在黑暗的路上,到處能看到深淺不一的土坑,到處都是燃起的火堆,有女人帶著做好的飯食,抹著汗來給男人送吃的,還有男人倒下了,兒子來替換的。這蒙陽城現在反而像是活地獄了。
崔梅花跟著薛家大公子來到了一座很小,而且破敗不堪的寺廟前。
“你帶我來這幹什麼,你看這破爛的地方,整個蒙陽城都沒有比這更破爛的寺廟,估計都沒一個人來上香火。”崔梅花用最大的嗓門呼叫著。
薛家大公子沒說話,推開有些下陷的大門,整個寺廟就一間屋子,沒有其餘建設,屋子的門已經掉落在地,一眼就能看到屋內全景。時不時能聽到幾聲不知什麼動物發出的聲音,陰冷的空氣不停的從四周傳來。
“你剛才說的很對,整個蒙陽城沒有比他更爛的寺廟,不是其他寺廟好,而是整個蒙陽就沒有寺廟,只有這一個,當然沒有比它更爛的。”
崔梅花突然像是悟到了什麼,然後沒控制的打了個冷顫,莫名的害怕感衝上頭頂。
“你不知道吧,三年前地神因為厭惡蒙陽百姓跪拜寺廟,直接下令拆除蒙陽所有寺廟,一夜之間所有精美的寺廟全部夷為平地,就這裡又偏又爛,根本沒人來這裡上香,而且這裡年年有人喪命,大家都信了這的邪,也就直接忽視這裡了。”薛浩慢慢的講給崔梅花聽。
“薛大公子,你知道的可真多,都在哪裡聽的啊。”崔梅花滿是羨慕的問著薛浩。
“都是在書房看的,好了好了,你別這樣看著我,多不好意思。快跟我進去。”
兩人湊著一點點月光走進了屋子裡面,人剛一進去,滿屋子的塵土浮了上來,最先能看到一個空了的燈臺,上面的淚痕已經風化去了。左邊的地面看著要高一些,地面是用木板鋪滿的,走向左邊最高的地方,下面的木板已經被頂的快要折斷,梅花走向了右邊,這裡堆滿了跪拜時墊在地上的草墊。“真奇怪,不是這裡都沒人來嘛,怎麼能有這麼多舊的草墊子。”梅花疑惑的說話,就要伸手去搬弄草墊。
“先別動,我總感覺這裡陰森森的,先別亂動,走吧我們,先回去,拿著工具再來。”
梅花聽了薛浩說的,也馬上放棄了剛剛的做法,兩人剛走到屋子的門口,薛浩越想越不對,這木板這麼鼓不會是下面有樹根頂的吧,哪有往上長得。
“樹根,向上,不會是。”話說了一半兩人被驚出了冷汗,此時外面木門也響了起來。
“誰?”崔梅花大聲向門外喊去。
見沒人應答,又接連喊了幾聲。
“不會是風吧,把門吹開了。”薛浩解釋著。
“怎麼會是風那。”突然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
兩人費勁的向外望去,隱約能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門外的男人越走越近,隨著完全進入,薛浩終於看清男人的臉,滿臉毛髮,醜陋的嘴臉,配合著一個紮起來的頭髮,讓人看了心生厭惡。
“薛大公子,好久不見。”男人江湖殺號叫肥鼠,專幹收人錢財,替人出刀的活計,現在是蒙陽城的頭號殺手。
“誰這麼看不得我活?才剛剛出家門,就被追到這裡。”薛浩已擺出防禦姿態,並一把把崔梅花推到身後。
“無可奉告。”肥鼠沒正眼看兩人。
“不過我們這還有個規矩,你如果願意出雙倍的價錢,在你死後我可以幫你讓那個人陪你一同上路。”
“笑話,什麼狗屁規矩,臭蟲就是臭蟲。”
肥鼠甩起胸前冷冽的大刀,直接撲向薛浩,薛浩飛身側躲,一腳震斷門框當武器,肥鼠的刀在月光下格外冷滅,破舊的門框,幾下就被削斷了一半,只能邊打邊退。
崔梅花躲在角落,看薛浩越來越被動,飛快跑進屋內,把燭臺扔向了薛浩,肥鼠的刀太快了,燭臺也被一刀一刀的斬出了折印。崔梅花望著空蕩蕩的屋內,最後看向了草墊,現在只能扒拉開這裡,尋找希望。
上面的草墊子還很乾燥,越往下越腐爛,最下面的草墊已經全部變成黑色,成堆的爬蟲,受到驚嚇,一股腦爬了出來,崔梅花本該被嚇得失魂,這時倒也沒多少反應,黑暗中彷彿摸到了堅硬的東西,崔梅花沒多想一把拿出來,扔給了薛浩,竟然是堅硬的骨頭,三人都被驚到。
面對要命的冷刀,這些都變得無關重要,薛浩趁機跳進屋內,屋內黑了很多,肥鼠出刀的速度降了很多,屋內刀砍在木板上的聲音陣陣發出,崔梅花趁機出去找了些硬石,隨後也進屋混戰,屋內刀光石影,眼看肥鼠佔了上風,已經把手無寸鐵的兩人逼進了左邊牆角。
肥鼠也玩夠了,準備一刀送兩人離開。沒有囉嗦,直接跳身一躍,快速蓄力一刀,崔梅花突然撒出一把石像灰,肥鼠沒有準備,這一刀砍到了地上,強大的內力把木板以及木板下的樹根全都斬斷,霎時間樹根快速收縮,同時屋右邊開始下陷,屋子中間不停的往上吐著冷氣,崔梅花直接拉著薛浩跳進了右邊不斷下陷的洞穴。
肥鼠被突發的情況亂了分寸,直接一刀斬斷房頂用寬大的木樑塞進了洞口,然後快速離開了出邪的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