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百姓追求的幸福生活無非是能吃飽穿暖。
而帝都的權貴,時不時就來個賞花宴,品茶宴。其中最樂於開宴會的當是錢聞文的孃親宇文珠。
宇文珠早年生活在皇宮內,因生母地位低下,過了十幾年苦日子。直到嫁給了皇商,才過上了好日子。
宇文珠是會經營的,結交權貴,出入皇宮,眼界一高,對媳婦的要求也就高了,宴會開得也就更勤了。
於是,剛過完年,各府就收到了請柬。
秦府,來送請柬的嬤嬤一臉諂媚:“長公主還請了安樂縣主,命老奴一定要如實告知秦夫人。貴府公子哥也是成親的年紀了,安樂縣主這邊還得夫人掌眼才是。”
高懷蘭接過請柬:“嬤嬤辛苦了,我就不留你了,跟長公主回話,到時再會。”
誰也沒留意到,夏至的請柬竟然送往了戶部尚書府,後被二夫人送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最近心情不錯,自己終究還是回到了原來的圈子,就連看長子也順眼了幾分。
宴會當日,夏雨夏夢穿戴一新,由夏老夫人帶著到了長公主府外,遞上請柬。門口的僕人盯著兩位姑娘看了很久,最終被一路引至花廳。
花廳裡不少貴夫人看到夏老夫人,大吃一驚,再看跟在後面的兩個姑娘,紛紛猜測誰才是安樂縣主。
那一瞬間,似乎尚書府家眷不和的謠言就這麼不攻自破了。
直到兩位姑娘做了自我介紹,才驚覺似乎是哪裡出了問題。
可惜,夏老夫人沒有這個自覺,多年後再次進入這個圈子,讓她十分感慨,竟然不知不覺被人套了話。
“安樂縣主?哦,你說那個災......呃,夏至啊,我這個做祖母的可管不了她。”
“她得皇上厚愛,封了縣主,平日裡那脾氣可不小。連我都要讓她三分。”
“不是我看不上這個孫女,在農莊長大的,又不懂規矩,能嫁出去就燒高香了。”
“她自己跟人家有了首尾,嫁過去做平妻,也是她的福氣不是。”
一旁的貴夫人見夏老夫人越說越過分,趕緊起身告辭。
這一席話也被剛到的高懷蘭聽了個正著。
這老婆子,越老越糊塗,編排自個孫女,自己又能得著什麼好?更何況,那是皇上親封的縣主。
“喲,幾年不見,你這個無顏,老了老了,開始看自個孫女不順眼了?”
夏老夫人僵硬地扭頭,這主家怎麼回事,既然邀請老身前來,怎麼會讓這個死對頭也來了?
年輕時被支配得恐懼讓夏老夫人心驚膽顫,卻仍強撐一口氣:“我家的事,不勞你這個二婚頭操心!”
“二婚頭?你還有臉提這事?要不是你,我一早就嫁給相公誕下子嗣,你那糊塗兒子能不能考上狀元都不一定。如今,也就不用忍著噁心看你這副嘴臉。”
“你!再怎麼說,那也是我家事,要你多管閒事?”
“家事?安樂縣主是皇上親封,你們家族譜上可是連安樂名字都沒有,算哪門子家事?”
一旁的貴夫人們一片譁然,竟還有此事?
夏老夫人被堵得啞口無言,滿臉陰沉。
“她夏至,就算不在我夏家族譜上,那也是我夏家血脈,走到哪裡都改變不這個事實,她還是要孝順我這個祖母!”
高懷蘭被這厚顏無恥之人氣笑了,眾人也無語,心裡已把夏家列為拒絕往來戶。
“幾十年了,你還是那個自私自利,睚眥必報的婦人。當年,安樂是我閨蜜,也就是她的外祖母花費大半身家從你手下救下的,不,可以說是買下了安樂。又讓可靠的奴僕帶著她,遠離你,逃到她僅剩的嫁妝莊子裡才活了下來。”
“如今,你有何資格,要求她孝敬你這毒婦?即使安樂願意,也要看我樂不樂意,陛下樂不樂意,太后樂不樂意?”
眾人再次譁然,這是祖母嗎?這是仇人吧?
“高懷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夏老夫人突然暴起,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高懷蘭撞倒在地,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秦子瑜聽到孃親被夏老夫人推倒在地,昏死過去的訊息,整個人都炸了。
孃親年近40歲才有了自己,自是吃了很多苦,生產後在床上養了許久,直到最近幾年才好些,沒想到,竟然遇到這種事情。
明明是跟安樂一起參加聚會,怎會遇到夏老夫人?
夏至此時正跟兄弟倆逛街,小孩子總是喜歡外面的吃食,小胖子夏錦韜也不例外,非得吵著要吃糖葫蘆。還在街上遇到了大哥,小胖子就更開心了。
“韜韜最近是不是總是煩姐姐?”
“才沒有,姐姐最好了。姐姐,我還想吃糕點。”
夏至無奈地摸摸夏錦韜的發頂:“吃太多,午飯又吃不下了。老吃零食,當心長不高哦。”
“我就吃一塊,其他帶回去吃。”
“好。”
夏至抬頭瞬間,發現秦子瑜紅著雙眼站在那裡。
“師兄?”
秦子瑜一把把夏至拉到一邊:“安樂,你怎麼在這裡?”
“我......”
“你知不知道我娘為了你去參加宴會,被他們家老夫人推倒昏迷了,你竟然還跟夏錦城在一起逛街?!”
秦子瑜指著夏錦城大聲質問:“你到底看上他什麼?竟然對娘不管不問?”
“安樂,你到底有沒有心?”
夏至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想要解釋的話語也嚥了下去。
思緒回到了以前。夏至媽偏心一直是夏至心裡的痛,要不是父親堅持,家中一定要有一個讀書出息的,夏至也不可能讀完大學。實在是姐妹幾人,就夏至能靜下心來讀書。
還記得剛上高中那年,第一次離家,第一次住校,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家長陪著來的,而夏至只被母親塞了一袋大米,跟著其他家長轉車去的學校。
那一天,雨下得很大,那袋大米很重,又被雨水淋溼,一滴一滴往下滴水,夏至穿著舊衣,打著破傘,連頭髮衣服都是溼漉漉的。
班主任那鄙夷的眼神,夏至至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沒有擦拭席子,當天晚上就起了一層厚厚的皮疹,夏至沒錢,只有忍著,怕同學看到,還穿了一身長袖。
高中三年,夏至得了少年白,一個人掙扎著考上了大學,終於開始掙錢。
母親卻時不時來要錢,開口就是:“夏至,你到底有沒有心?我們培養你容易嗎?不過是給家裡一點錢花罷了,你妹妹還等著買新手機呢。”
眼前的秦子瑜越來越陌生,終於一甩手走了。
夏至後退兩步,摔倒在地,眼淚倔強地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