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超的心臟都緊縮在一起,頭上的青筋繃起,拿著手機的時候開始發抖。另一個人淹沒在更暗的背景中,看不清晰,但是輪廓卻有些熟悉。
張奕歡接完電話,走到顧超身邊,顧超把手機舉到他面前說:“這張照片你解釋一下。”
張奕歡現在特別後悔,當時沒聽方萬森的話,把照片刪掉,他也沒有理由瞞著自己的兄弟,於是把當時的情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顧超眼睛逐漸變得猩紅,嘴角肌肉不自然的抽動。
他怕顧超這個炸彈隨時爆炸,誤傷了白顯南,於是說:“當時我畢竟隔的遠,也許是角度問題呢?”
顧超腦子裡的思路是混亂的,他把照片傳到了自己手上說:“照片裡的那個人,你認識嗎?”
張亦歡不知道顧超認識鄭平:“是我酒店的一個客戶,一個醫藥公司的老總。”
顧超把手機還給他:“好,我知道了。”
張亦歡瞭解顧超的性子,這回去不得上演家暴情節啊,於是本著勸和不勸離的原則:“超子,你和他好好聊一聊,萬一裡面有什麼誤會呢,我們哥幾個也認識他這麼多年了,他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回去別發脾氣,跟人好好談一談。”
顧超只回了一句:“我的事你別管了。”
張亦歡得去處理酒店的一個顧客的投訴,就沒有送顧超,走到門口,顧超突然轉身說:“是兄弟以後這種事別瞞著我,你們是想看我頭頂上綠成大草原嗎。”
張亦歡哭喪了臉,心裡嘀咕,你還想有下次。
顧超乘電梯到酒店一樓大廳,迎面走來鄭平和幾個生意上的朋友來酒店包房談生意。
鄭平走過來說:“顧總很巧啊。”
顧超禮貌的回應:“正好有些工作上的問題過來處理一下。”
這是顧超第二次見鄭平,第一次是在電影院裡,只有一面之緣,但是給顧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鄭平接著寒暄:“聽說顧總最近在和令妹合作新科技的專案,小妹剛回國,這是她第一次獨立跟進一個專案。有什麼不足的地方,還請顧總提點一二。”
顧超客氣地回應:“鄭總謙虛了,顧小姐的魄力一點都不輸您和老顧總,是我要向她學習。”
鄭平率先結束了這段寒暄:“那顧總先忙,我這邊還有事。”
顧超微笑著側身讓開路,一段非常正常的商業互捧,但是顧超感受到鄭平看他的眼神裡帶著很深的侵略性和壓迫感。
他說不明白,這種感覺是由何而來的,他只是覺得鄭平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還有,這個身影為什麼那麼熟悉。
顧超開車飆在高速上,他沒有馬上給白顯南打電話,他要把照片擺在他的面前,看他如何解釋。
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顧超把車靠在緊急停車道上,對面是趙德清的聲音:“顧總,瑞星集團約我們明天商上午去他們公司提交我們現有的研究方向和人員構成。”
瑞星公司是新科技行業現在的領頭羊,他們正在考察國內各個有意向的公司尋求合作,他們能丟擲橄欖枝,是很多公司求之不得的。
但顧超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現在有很多比他有實力,結構更加完善的公司,為什麼他們偏偏選中自己。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次杭州之行是必須要去的。
天氣陰沉,窗外的世界就像商業爛片的開端,烏雲壓在頂上,霧沉沉一片,卻始終沒有下雨。
白鞋男開啟臺燈,坐在書桌上,心不在焉。
翻著翻著書,腦子裡全是顧超的樣子。
昨天,顧超在客廳裡看電視,就那樣斜斜的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寶藍色的真絲浴袍,一側浴袍滑落下來,露出平整的胸膛和形成的鎖骨。
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六點多,顧超沒有一個電話,沒有說今天要不要加班。
他腦子昏昏沉沉的,看著外面陰沉的天氣,好像要下大雨了。
電話在靜謐的空間中驟然響起,不是顧超,是鄭平打來的:“小南,在幹嘛?”
白顯南慵懶地回答:“在家裡,沒幹什麼。”
鄭平直奔主題:“明天在杭州有一個藥品行業的論壇會,我會帶著公司的研發部門去,你呢,有沒有興趣?”
白顯南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但考慮到以後不管加不加入鄭平的公司,這種行業的論壇會,對自己的專業都是很有助力的。
於是他問:“明天幾點的飛機。”
鄭平說:“明天我們定的上午九點的飛機,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去公寓附近接你。”
白賢男想了想說:“好。”
他先跟張教授請了假,剛要給顧超打電話,顧超的電話便適時的過來了。
白顯南接起電話,顧超那邊卻沒有馬上說話,等了幾秒鐘,顧超冰冷的聲音從話筒傳來:“我一會的飛機,要出差幾天。”
白顯南想,怎麼這麼巧。
“需不需要我幫你收拾行李送到機場?”
顧超說不用,同事會把東西都帶齊。
白顯南本想說自己明天也要去外地,但是他敏感的察覺到顧超今天的語氣怪怪的,他沒有叫自己的名字,而且好像壓抑著很多情緒。
於是白顯南問:“你怎麼了,是公司那邊有什麼問題嗎?”
顧超沒有說話,白顯南緊張的又問了一句:“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如果白顯南此刻能看到電話那頭顧超的臉,會看見他臉上掩不住的蒼白,以及握著電話止不住發抖的手。
過了幾秒鐘,那邊終於有了迴音:“小南,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白顯南瞬間瞳孔微縮,身上的血液好似凍結。
他現在算是對不起顧超嗎?他就要和他分手了,而且頻繁的和追求自己的人見面,這樣就應該算是了吧?
要現在說出來嗎,顧超,我們分手吧,他在心裡演練了無數次的話,把每一個位元組拆分再合併,期望說出這句話時的自己不至於太狼狽,希望顧超能不被傷害。
可是話到嘴邊,唇齒像冰封的洞穴,張不開,動不了。
顧超那邊沒有聽到回答,握著電話的手,指骨泛起清白。
算是預設了嗎?
兩個人在電話兩端無聲的對峙,又過了幾秒鐘,顧超說:“回家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