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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為了工作,你會獻身嗎

早上醒來時裴樂樂的枕邊已經空了,摸著還存有餘溫的枕頭,她失神地坐起來,有一瞬間幾乎以為昨天的一切不過又是個夢。可是很快,她就聽到隔壁間傳來窸窸窣窣地流水聲,是他在洗澡嗎?

實在覺得好奇,裴樂樂躡手躡腳地跳下床,開啟門跑到浴室門口,又把耳光湊上去聽,恰巧此時,流水聲也戛然而止。

糟糕!他這是洗完了要出來呢!要是被他發現自已在偷聽他洗澡……那該有多丟人啊!

裴樂樂心裡驀地一慌,手足無措地環視著四周,正想著等下該怎麼解釋自已的行為,眼眸卻一瞟,瞟到門口衣架上掛好的襯衣和西裝。

“嘭——”與此同時,門開了。

季東朗一跨出浴室的門,就看到他的丫頭抱著一疊衣服像模像樣地走過來說:“我幫你換吧。”

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場面,季東朗一愣,禁不住揶揄她說:“妞兒,是我沒睡醒呢,還是你沒睡醒呢?”

“我們集體都沒睡醒!”裴樂樂氣呼呼地白了他一眼,臉卻剎那間紅到了耳朵根,但是演戲總得演到底吧,她咬咬牙,硬著頭皮讓他轉過身去。

看她一副認真的模樣,季東朗拼命忍住笑,故作嚴肅地點點頭,而後轉身一拉腰間的浴袍帶子,倏然間,他健壯有型的肌理變又luo露在她的眼前。

心臟一陣狂跳,裴樂樂臉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了,但她還是強作鎮定地把襯衣套在他背上,又繞到他的胸前,用手一粒一粒地幫他扣扣子。

季東朗看著她素手輕挪的溫柔樣子,忽然間有了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連心坎裡都暖暖的似被春風拂過。在她扣上最後一個釦子時,季東朗忍不住唇角微揚,低頭捉住她如玉的皓腕:“你這樣子,可真像一個小媳婦。”

“老夫少妻,你吃的消嗎?”裴樂樂心慌地抽回了手,昂起俏麗的小臉,轉身就想溜掉。

呵,這丫頭是哪裡有火哪裡扇風呢!

季東朗長臂一伸把她抓回來,從背後環上她的腰,向來沉穩的臉上也不禁綻出一個壞壞的微笑:“你說我吃不吃得消?”

勁後被他的唇輕輕的摩挲著,裴樂樂心裡如同揣著只小兔子般,惴惴亂撞著。忽然間她感到後腰上有什麼炙熱的東西正頂著自已,她急得臉頰一紅,倉促間推開了他:“臭流氓,一大清早就不穿褲子調戲良家婦女,你影響市容!”

看到她那羞澀的表情,季東朗忍不住大笑起來,裴樂樂簡直氣壞了,她想不明白他怎麼能笑的這麼開心,他撿到寶貝了嗎?

偏偏人家笑完了,還不肯放過她,而是一臉無辜地捏捏她的小臉:“你不是要幫我穿嗎,怎麼不繼續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他只穿著內褲的下半身,裴樂樂差點石化了,“這活我不熟,先生您自已來吧!”她擰了擰眉頭,將西褲一把推給他,轉身一溜煙地就跑掉了。

失策失策,她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啊。

季東朗望著她狼狽逃跑的背景,忍不住嗤地一笑,眉裡眼裡都是暖暖的光。

早飯是裴樂樂做的,白粥,和幾樣清淡的小菜,吃的時候季東朗忍不住誇讚她:“乖,你可越來越有當老婆的樣子了,哎,我真是有福氣啊。”

“你少美了,又不是沒當過別人老公。”裴樂樂羞赧地頂了他一句,頂完又覺得後悔,自已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好在季東朗並沒有計較:“當是當過,但是不稱職呀。這次想好好體驗一把了。”

他這話勾起了裴樂樂的好奇心,她停下筷子,忍不住問:“哥哥,為什麼這兩年你都沒想過再婚的事呢?”

季東朗低眸,若有所思地看著碗裡的清粥:“其實我很害怕婚姻。好像男人到我這個年紀,都會走兩個極端,要麼想結婚想的要死,要麼就害怕婚姻一輩子都不想結婚。但是,現在,我考慮結婚了。”

他說的這樣認真,裴樂樂的心就算是冰塊做的也都被捂熱了,但她還有幾分心虛,就故意逗他說:“那……你有合適的物件麼?”

“不知道哦,”季東朗拿起筷子繼續吃粥,眼睛卻別有意味地瞥向她,“說不定有。”

裴樂樂被他瞅得心跳加速,她抿了抿唇,又問:“那哥哥你想找娶什麼樣的媳婦兒?”

“沒要求呀,看對眼了就好。”

這話真敷衍,裴樂樂蹙起秀氣的眉頭,不依不撓說:“沒有你這樣的。你敢說具體點麼?”

季東朗哈哈大笑,說:“我娶媳婦兒你著什麼急?”

裴樂樂真的氣急了,她把飯碗往桌子裡一攤,說:“再搭理你我就是豬!”然後她起身就要走,季東朗卻笑著把她拉回來,她一個不穩跌坐在他的腿上,心底又羞又燥。

季東朗低頭望著她,有些暈紅的臉蛋讓他有一股想親上去的衝動。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不想去破壞這麼好的場景,就伸手撫上她的頭髮說:“傻丫頭,等過兩天我陪你回趟老家,跟你爸爸當面認個錯。我不希望我家樂樂的婚姻,不能被家裡的長輩祝福。”

裴樂樂愣了,她神情怔忡地看著他,身和心都被一種巨大的溫暖包裹著。她心裡突然湧過一種衝動,就是為了他,為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愛,她寧願赴湯蹈火。哪怕他們的未來怎麼看都是不明朗,但是她卻那麼想去拼一次,她甚至準備了很多眼淚去應付未來的痛苦。愛多麼勇敢。

飯後季東朗說,週末他和朋友有個聚餐,想讓裴樂樂跟他一起去。這算是一個很正式的邀請了,他想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認識,以他女朋友的身份。

他們聚會的地點在A市一家鼎鼎大名的娛樂會所,大概出席的人物都身份顯赫,他們直接包了會所中的一層,用來開PARTY。

臨去的那天季東朗臨時有事,打電話說派了一個朋友來接她。她在家裡等了一會兒,很快有陌生的號碼打電話進來。

“下來吧,我在樓下等你。”

這聲音聽起來好熟悉,裴樂樂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就迷迷糊糊地下了電梯。剛一出樓棟,她就看到有輛車的車燈閃了兩下,也沒多想,她徑直走向了目標。

車上坐著的是個戴眼鏡的男人,眉目裡沁著冷意,剖有點來者不善的感覺,裴樂樂看著他,心裡湧現出一種奇特的感覺,但還是伸出手說:“你好——”

眼鏡男並不跟她握手,他近乎輕蔑地笑了笑,說:“裴小姐這麼快就又忘記我了?”

“你是?”裴樂樂眉頭蹙得更深,她承認她看這男人面熟,但就是想不出是誰。

睇著她茫然的神情,眼鏡男索性轉過身,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說:“我們見過兩次,第一次裴小姐在陪我的朋友喝酒,忽然間顧淮安闖進來,把你給抱走了。第二次是一個月前,你約我跟某報業集團的王總吃飯。怎麼,你一次都記不起來了?”

“你是……高旗?”在他的提示下,裴樂樂的記憶復甦了,心臟也在剎那間跟著抽緊。怎麼……怎麼可能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了他!

高旗近乎冷漠地回應,眼神卻陰冷得像只獵鷹:“承蒙抬愛,你終於還能記起我來。”

裴樂樂只覺得如芒在背,反過來回視起他來,帶著絲探究:“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你想說什麼?”

高旗轉過身,發動起車子,言語間頗無所謂:“你不用研究我,你也研究不明白我。”

心裡驀地竄起一團火,裴樂樂憋住氣,用力說:“你也不用勾引我,我一次只愛一個人。”

他笑出聲了,連尾音都是諷刺:“我什麼樣的女人都見過,你這樣的我也見過。”

裴樂樂捏著自已的手掌,回眸說:“如果你一直帶著敵意跟我說話,我想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我沒必要討好你。”

“是嗎?”高旗笑得更冷然,“打電話請我吃飯,陪我喝酒的時候難道不是討好麼?”

裴樂樂咬牙,義正言辭地回駁他:“先生,那是工作。”

“如果工作要你獻身呢?”他繼續問,語調冷得像浸過冰,那般不屑於顧。

一股氣驀地擁堵在裴樂樂的胸口,她現在不僅僅覺得氣憤,更感到侮辱。倔脾氣不期然地躥上來,她索性也不解釋了,直接跟他對回去:“我只對有利用價值的人獻身。沒有利用價值,在我看來就是垃圾。”

“垃圾啊?那今晚的聚會我勸你最好不要去,”高旗也不生氣,那樣蔑視的語氣,彷彿在他看來,她這種女人就根本不值得生氣,“因為在場的都是A市的名流,其中有不少都是曾經被你認為有利用價值的,但凡有一個管不住自已的嘴巴,向東子說點什麼,我可不覺得你能明哲保身。”

剎那間,裴樂樂彷彿被人釘在了座位上,她回眸,手心已出了一層冷汗:“你什麼意思?”

“你該不會不知道吧?”高旗抬了抬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吐出了一句讓她震驚無比的話,“半年前下藥灌你的那夥生意人,其實都是顧淮安的圈中好友,當然,也算是季東朗的朋友。”~

“他的朋友?”裴樂樂倒吸一口冷氣,轉過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其實早想過這件事是顧淮安指使的,所以才會恨了他這麼多年,可是一直以來她也只是憑空猜測,並沒有任何證據。現在,猜測變成了現實,她只覺得瑟瑟齒冷。

高旗輕輕一笑,嘴邊的線條很硬,顯得愈發冷漠:“原因很簡單,顧淮安出於一些原因看上了你,找朋友幫忙把你釣出來,然後下藥生米煮成熟飯。只不過,那時大家都以為你不過是淮安想找的新女朋友,大家都溺愛這個小弟弟,所以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他說著,轉眼拿那漆黑的眼睛瞥了一眼裴樂樂,接著開口道:“其實那時候我還有點同情你,不過,後來看你在淮安身邊如魚得水的樣子,我就同情不起來了。而現在,你連東子都勾搭上了,這樣大的野心和功夫,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沉寂在心口多年的傷疤被人驀地一下子揭開了,裴樂樂只覺得胸膛裡一陣火辣辣的痛,她憤怒地扭頭:“你們幫他**了我!你們全都是在犯罪,現在居然拐回來指責我的不是?”

“如果你不是做錯了事心虛,又為什麼不敢告訴東子這一切呢?”高旗的眼睛從高處瞟下,那是一種極其蔑視不屑的姿態,“只有一個可能,你根本就是在騙東子。就像你半年前,根本就是欲拒還迎在勾引淮安一樣!”

像被當胸淋下一鍋滾燙的熱油般,裴樂樂氣得俏臉通紅,瞪著他說:“我想我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你開門,我要下車。”

高旗卻不理她,神態自若地開著他的車,裴樂樂想她的怒氣一定讓他很有成就感。車很快拐進一條單行道,裴樂樂透過車窗望過去,發現路邊停了依次不少名車,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她依稀還看到顧淮安的那輛捷豹。

心在剎那間慌亂起來,可她還是強自忍著,逼迫自已要鎮定。旁邊的高旗似乎將她看透了,他突然說:“如果不是東子讓我來接你,你以為,我願意來接你嗎?到地兒了,你自便。”

說完,他就開啟車門準備下車,裴樂樂喉嚨裡悶悶地猶如被人塞了一團棉花。她突然覺得很委屈,當別人把你當作ji女一樣看待的時候,你自已的感覺就好像自已真的是ji女一樣,尤其這個人還是季東朗的朋友。

她偏過頭,握住門把手,眼淚在低頭的剎那間潸然滾落,好在夜色漆黑,沒人看得到。

忽然間,門被人從外面開啟了,裴樂樂微微抬頭,看到季東朗向她伸出了手掌。

“發什麼呆啊?下來啊。”季東朗見她低垂著眼眸,不說話,忍不住笑了。

裴樂樂睜大了眼睛望著眼前這個粲然而笑的男人,情不自禁地把自已的手遞過去。很快,她就感到自已的手被一個大大的手掌包裹住了,他的掌心很乾燥,也很溫暖,瞬間捂熱了她的心。

不,不行,別人越是誤解她,她就越是要打起精神來。她要他尊重她,認可她,她要她的大叔毫無壓力地和她站在一起。

這樣想著,她又吸吸鼻子,告誡自已堅強一點。

“我剛才特別忙,所以讓朋友來接你,”走近大廳裡後,季東朗似乎看出她的神情有點不對,就拉著她的手問她說,“怎麼了?眼睛紅紅的跟剛哭過一樣,他欺負你了?”

裴樂樂搖了搖頭,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她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沒,是我臨走時,隱形眼睛沒戴好,磨得眼睛疼。”

季東朗皺了皺眉,扶著她的手肘,低頭察看:“忍著多難受,那我帶你去衛生間收拾一下吧。”

淚眼朦朧中她慌忙擺了擺手:“沒事的,流過淚已經不疼了,大概已經調整過來了。”

“那就好,不舒服了就馬上告訴我,我叫人去附近眼鏡店給你買副新的。”季東朗還是不放心,眉目認真地盯著她的紅眼睛。

裴樂樂赧顏,剛想再說什麼,卻迎面遇上兩個人,其中一個男人約摸五六十歲,穿著一件中式的真絲唐裝,頸上帶著一串顆顆圓潤的老山檀佛珠,樣子儒雅而又眉目威嚴。大廳裡衣香鬢影的、好不熱鬧,這樣一個人站在其中依舊是鶴立雞群,裴樂樂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可這一眼多看,就瞧清了他身邊的同伴——

高偉的身形,挺直的脊背,談笑風生的側臉上,又有一隻煙叼在唇邊,熟悉的輕挑不羈的姿態。

心跳不由得怦然,裴樂樂忍不住倒退了一小步,面前這人竟赫然是顧淮安!

“東子,難得今天你也來了,明芬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看到季東朗時那年長的男人立馬笑著走過來,只不過當他看到季東朗牽著裴樂樂的手時眉峰卻不禁蹙了一下。

“您太客氣了!”季東朗的臉上掛著一絲客套的笑容,看到顧淮安時,刀鋒似的眉也跟著皺起,但他一臉坦然,並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年長的男人也跟著笑笑,眼睛卻開始打量起裴樂樂:“這位就是……”

他的眼光好犀利,裴樂樂被看得心裡發毛,但她多少也明白了,這個人估計是季東朗的長輩,能直呼他媽媽的名字,身份必定不會簡單。

“她就是裴樂樂,我的未婚妻,”季東朗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顧淮安,又握握裴樂樂的手,小聲叮囑她說,“快叫叔叔。”

除了上次在公司出事,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麼公開的場合稱自已為未婚妻,裴樂樂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顧淮安就在面前,這感覺讓她如芒在背。

可是現在很明顯,季東朗是想借這個親友聚會的機會,公開他們的關係了。她不能讓季東朗失望啊,只好低下頭,羞怯怯地喊了聲:“叔叔好。”

“嗯,好孩子,明芬會喜歡你的。”年長的男人笑眯眯地點點頭,站在原地跟季東朗攀談地起來。大廳的空氣裡飄滿了酒香菸香脂粉香的味道,彼此牽扯著好似一個無邊的夢境。顧淮安就站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仍是不端不正的姿態,他從自助桌子上端起一杯紅酒放在唇邊,輕輕地飲了。自始至終他不言也不語,甚至連正眼也不看向裴樂樂,彷彿根本就不認識她一般。

眼前這個小禽獸,突然之間不禽獸了,裴樂樂反而覺得心亂如麻。她還惦記著高旗的話,心裡還有著恨,但更多的是擔憂,如果真如他所言,這裡好多人都知道從前那件事,又全都誤解了她,那麼……當季東朗向大家宣佈自已是他未婚妻時,該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呢?

裴樂樂站在腳下的紅地毯上,只覺得雙腿也軟綿綿的,她忽然好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季東朗真相,又為什麼要跟他來這裡?

“又發呆,無聊了?”看到裴樂樂一副緘默無語的樣子,季東朗轉過頭來,也不顧旁人的眼光,一把拉了她到自已身邊。

裴樂樂只覺得自已猶在半夢半醒之間,腳下被地毯的接縫一拌,踉蹌了幾步,居然徑直跌入了他的懷中。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她能感受到周圍一道道目光箭似的飛射過來,她的臉在剎那間好燙好燙,燒成了一片紅霞!

“怎麼了這是?”季東朗倒是不尷不尬,他很自然地一手攬著她的肩,一手端起一杯果汁遞給她,“喝點水壓壓驚。”

“嗯。”裴樂樂點點頭拿起酒杯,那位年長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眼,就吩咐顧淮安說:“我那邊還要去見幾個朋友,你好好招待你哥哥嫂子。”

裴樂樂聽得臉一紅,悄悄抬起眼睛來,哥哥嫂子?這個稱呼……好奇怪。

顧淮安卻波瀾不驚地笑笑,說:“爸,你忙你的吧,這兒有我呢。”

“噗——”裴樂樂一口把酒噴了出來,同時將秀眸瞪向季東朗,天吶,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顧淮安的爸爸也會在場?!

見她一臉不解,季東朗挨近了她,壓低聲音說:“剛才那位是顧淮安的父親,蕭鋮的岳父,也是現金艾迪國際的最大股東——顧衛國。今天這個宴會,就是他的壽辰,家裡的長輩、晚輩通通都在。”他說著,頓了頓:“剛好趁這個機會,向他們宣佈咱們的關係,以後再結婚也不用挨個通知那麼麻煩。”

裴樂樂驚得抬起秀眸,也來不及分辨為什麼顧衛國的壽辰季東朗的長輩晚輩都要去,只是小聲抗議道:“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聲呢?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結婚了?”季東朗拉起她纖秀的素手,放在唇邊旁若無人地吻了吻,又把她拉進懷裡哄道:“好了乖,咱甭鬧了行不行,你什麼心思我還不清楚嘛。”

面對他這曖昧的動作和眼神,裴樂樂的臉上燙得幾乎就要燒起來,這是她那三十五歲高齡的大叔嗎?怎麼他的行為越來越霸道離譜了?

她當然不知道,這可是季東朗故意做給顧淮安看的呢。 ~

可惜顧淮安並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地不悅,屋裡的年輕男女見顧衛國走開了,就都擁過來說話。這其中還有季東朗的老友顧淮南,他似乎已經喝高了,一見到裴樂樂就笑著起鬨:“瞧這小丫頭臉紅的,還沒喝呢就醉了,這讓我還怎麼好意思敬她酒?”

季東朗假意瞪他說:“好了,南子,你別想逗她喝酒,我告訴你她可不會喝酒,你把她灌醉了誰送我回去?”

顧淮南眼睛一翻,指著他罵道:“呦,你們瞧瞧東子,這還沒結婚呢,就護起媳婦了。”旁邊的登時鬨笑起來,這樣一鬧,原本緊繃著的氣氛也頓時輕鬆起來。

看起來他們都很爽朗,也很熱情,並不像高旗說的那樣會處處針對自已。裴樂樂稍稍放下心,順著季東朗的意思笑說:“不是的,我是真的不能喝酒,我酒精過敏。”

“是嗎?”旁邊,那個熟悉的聲音終於開口,“你挺能喝的。”

其實顧淮安一直就站在裴樂樂的身邊,但他今天實在是過於安靜,安靜到所有人都選擇忽視了他,包括裴樂樂。直到現在,她才不得不挪過眼睛去看他,此時,壽宴約摸著要開始了,頭頂的燈光驀地一黯,居中的水晶琉璃吊頂輕微地閃爍了一下,落在他的臉上,影影綽綽的,彷彿是流動的光影。

“你們認識?”有人好奇,湊過來問,眾人面面相覷,氣氛也剎時間尷尬起來。

誰知顧淮安卻眼眸一斜,懶懶地彎起唇角:“只要是美女,我都認識。”

此話一出,大家都鬨笑起來,顧淮安也在笑,目光刻意探向裴樂樂。如他所期望的,裴樂樂緩緩垂下了眼,一顆心如同被火燎過一般,一種怪異的難受。

看著他們二人一來二去的目光,季東朗心想,難道他們之間還餘情未了?就這樣憑空猜著,他心裡那股好不容易平息的浪潮又翻騰起來,但他想起自已對樂樂的承諾,還是強壓著沒有發作,可好看的薄唇已抿成一條線。

沉默間,有年長些的以為是裴樂樂臉皮薄,經不起玩笑,就笑著過來打圓場說:“我說東子,弟妹過敏喝不了酒,你可是少不了的!別跟我說你也過敏啊,再過敏也得撐上幾杯,大不了醉了讓弟妹馱你回去,酒醉好辦事啊是不是……”

他這麼一說大家笑得更厲害,裴樂樂也從剛才的事件中抽過神來,臉紅的像滴血的葡萄,說實話,這樣親暱的玩笑現在聽來真是又煎熬、又甜蜜。

季東朗到底是經過事的,不再去想他們的糾葛,而是笑著接過酒杯,跟大家樂呵呵地碰杯子。喝過一輪後,他臉上有微醺的紅暈,攬著裴樂樂的肩向大家一一介紹、敬酒:“這些男的有些你已經見過了,這是高旗,這是南子,還有蕭鋮大約晚會兒會過來,那些女孩是個別人的家屬,也有咱們的親戚。今天雖然是老爺子生日,但更多的是咱們這些年輕人聚聚餐,你不要覺得約束,一會兒我媽也會過來,你們說說話。”

裴樂樂點點頭,抬起頭衝女孩子們微笑,她們大都目光友善,有兩個還熱情地拉過她的手,跟她聊天,看不出任何的敵意。這樣溫馨的氛圍讓裴樂樂感到很安全,女人其實比較容易溝通,而她呢本來就喜歡熱鬧,跟她們聊聊八卦、美容、減肥,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也許一切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艱難,那個高旗,只是他自已對她有偏見罷了,大多數人還是很可愛的。

看她們幾個女人聊得正酣,季東朗不禁一笑,轉身拍拍顧淮安的肩:“出去吸根菸?”顧淮安沒說什麼,霍地一下站起來,跟他走了。

這一幕恰巧被裴樂樂看到,原本放下的心登時又高懸起來,也許是做賊心虛,她生怕他們會說些什麼,正如高旗詛咒她的一樣。

可說曹操曹操就出現了,一直沉默的高旗,在這時突然插了一句:“聽說西子要回來了。”

“西子?”另一個男人嘆了口氣,自然自語地說:“是不是還是那麼白?”

彷彿一石激起千層浪般,一提到西子,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很豐富,裴樂樂不禁起了好奇心,收回思緒問他們:“西子是誰?一個很白的男人嗎?”

霎時間,所有人都沒了聲生息,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射向裴樂樂,有著驚訝,有著懷疑,有著不解,甚至有著同情和憐憫。

裴樂樂咬住嘴唇,心像被一根細線懸住般,高高地吊起,她就算再傻,也明白這個西子的不同尋常了。

也許……她根本就是藏在季東朗心底的那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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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你是兄弟。”陽臺上,季東朗手搭在鏤空的圍欄上,嘴裡叼著煙,欄杆上刻著鬱金香圖案的暗紋被呼吸中的薄霧一點一點地模糊。

“當我是兄弟而已,”顧淮安則背靠著欄杆,低頭划起一根火柴,又抽出一支雪茄。煙霧香氣瀰漫起來時,他才又抬起眼,“卻不是真的兄弟。”

“看在你姐姐和顧老的面子上,我這次不想跟你揭破臉皮,”眉頭不由得蹙起,季東朗眯起眼,彷彿是望天,“不過,你不要以為過去兩年裡你玩的那些小把戲我都不知道,也全都不會計較。”

“你這麼說——是想要警告我?”顧淮安似乎壓根不意外,他愜意地呷著唇間的尼古丁,“警告我不要再打裴樂樂的主意?”

季東朗轉眸,斜斜睥睨著他說:“如果你敢,不要怪我今天沒有警告過你。”

“你也太看得起她了,”顧淮安不屑地彎起唇角,年輕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冷冽的光,“不過是一雙破鞋而已,你以為我稀罕?”

季東朗驀地轉過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聲說:“你記住,她是你未來嫂子,你再敢對她不尊重,我也不會讓你太好受。”

“嫂子?”顧淮安被戳中痛處,不禁冷笑起來,“你今天帶裴樂樂來,只是想把她介紹給大家這麼簡單?”

覷著對方瞬息萬變的表情,他接著道:“你一定是知道的吧,我姐要回來了。”

季東朗一臉陰霾地看著他,半晌才鬆手:“我和樂樂的事,跟你姐沒關係。”

“沒關係?”顧淮安眼神一稟,輕笑著轉身,可剛往前走了兩步,他又突然頓下來,扭頭說,“季東朗,你欠她的,一輩子都還不起。”

心臟猛然一刺,季東朗看住他,眼深而幽暗:“你什麼意思?”

顧淮安笑笑:“有本事你親自問我姐啊。”

季東朗默然不語,望著樓下的夜景出了一會神,才問:“今天她為什麼沒有來?”

顧淮安眼神也黯然,夾著恨夾著憐:“姐姐在香港多逗留了幾天,她說在那裡她還能有回憶,一回來就全都破滅了。”

臉色瞬間黯淡下來,季東朗微微闔上眼,嗓音低沉:“她不肯回來,所以蕭鋮親自去接她了?”

“明知顧問。”顧淮安無聲地笑。一陣夜風清靈靈地吹透了季東朗的襯衫,他恍然間彷彿清醒了些,便將手裡還剩半枝的煙狠狠掐滅:“我有點餓了,進屋吧。”

回家的時候,季東朗已然有些醉了,是顧衛國派司機送的他們。一進門,季東朗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磕到門邊的臺階,裴樂樂本能地伸手去扶他,又彎下腰幫他解鞋帶換鞋:“怎麼喝這麼多?”

季東朗順從地讓她拉著自已,還使壞似的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小小的背上,說:“你心疼我?”

“哥哥,你很重的,自已使點勁成嗎?”裴樂樂被他壓得秀眉緊蹙,強拉著他走了兩步,卻一個趔趄被他撲倒在冷硬的地板上。她氣得用力去推他,卻被他壓在地毯上動彈不得,他今天真的喝了太多了,重得要命。

“哥哥……”裴樂樂拍了拍他的臉,懷裡的男人卻好像睡著了一樣,沒有反應。

半晌後,他才從她頸間迷迷糊糊地抬起臉,痴痴一笑,在她臉上吻了一口:“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對了,高旗今天不是說,那個西子要回來了。

心跳驀地停掉了半拍,裴樂樂偏過頭,試圖用手去推他。只有不看著他霧一樣的眼睛,她才能制止自已問出不該問的話。女人都是有著直覺的,而女人又是膽怯的,往往,越接近真相,心裡就會越恐懼。

“別……別走,”可懷裡的男人卻想醉貓一樣,死膩著她不肯放手,“寶寶,嫁給我好嗎?”

男人炙熱的呼吸夾雜著濃重的酒氣,噴在裴樂樂**的頸上,她不由得一陣寒噤。還記得初相遇的那次,他也是醉得一塌糊塗,倒在她的懷裡說——“寶寶,我不該放你走”。

裴樂樂咬咬牙,忽然抬起頭,問他:“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