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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廢品站裡有寶貝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王江海一骨碌爬起來,跑到洗水池邊,洗了一把臉,又看了看髒兮兮、黑乎乎的衣服,乾脆把衣服全脫下來,只穿個內褲,就在池子裡揉洗起衣服來,俗話說,一水洗百淨。果不其然,揉了一會衣服基本乾淨了,尤其白色的府綢上衣,基本恢復了原來的面貌。先用手使勁擰掉褲子裡大水分,穿在身上,然後又用力擰上衣的水分,弄得差不多了,使勁抖展穿在身上。在內陸這個年均降水量不足200毫米,蒸發量卻大於800毫米的西部地區,這樣穿在身上,太陽一曬,風一吹,馬上就幹了。王江海收拾好後,才打量四周的環境,這座位於涼州區的文廟,斗拱和樑架散發著河西地方特色。文昌宮與孔廟相得益彰,和整體建築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樹木繁茂,陽光從縫隙中灑落,他抬頭望天,晴空萬里。此刻,四周逐漸喧鬧起來,早點的叫賣聲,早操的喇叭聲,早市的討價還價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這座城市獨有的旋律。

走著走著,他就來到了一家牛肉拉麵小吃店門前。店裡飄出陣陣香氣,引得他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他走進店裡,找了個空位坐下,點了一碗拉麵,付了3毛錢的面錢,心裡感嘆道,這個時候的拉麵,真便宜啊。不一會兒,面就端了上來。只見肉湯清亮,蔥花,辣椒油漂浮在上面,一看令人食指大動,他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吃完後,離開了小吃店。此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氣溫也逐漸升高。但王江海並不覺得熱,他的衣服已經乾透,心情格外愉悅。

1978 年,彼時處於特殊歷史階段。城市中遍佈低矮民居,大街上廁所以旱廁為主,蒼蠅紛飛,鼠蟲橫行。街道兩側,蜘蛛網般的電線交錯縱橫,電線杆上貼滿各類廣告,如治療不孕不育、專治性病,以及富婆求孕等。街道上,人們衣著樸素,多著藍色或綠色制服,外國人戲稱滿城皆是藍螞蟻和黃螞蟻。腳踏車為主要交通工具,街巷中不時傳來腳踏車的鈴聲。城市建築風格單一,多為低層磚混結構房屋。商店、餐館和辦公樓裝修簡約,甚少繁華裝飾。街頭廣告牌和霓虹燈罕見,夜晚的城市頗為寧靜。人們生活節奏較慢,工作時間固定,下班後多數人回家與家人團聚。鄰里關係緊密,互幫互助、交流頻繁。文化娛樂活動有限,電影院、劇院和公園等仍是人們休閒的重要場所。

然而,1978 年也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前夕,一場轟轟烈烈的改革開放的運動已經拉開了序幕,山雨欲來風滿樓,八方風雨會中州。中國社會巨大的變革即將開幕,開窗放入大江,以摧枯拉朽的磅礴氣勢銀山拍浪,舊貌換新顏。

王江海一邊走一邊尋找商機,說實話三百元能幹的事確實在當時不算太少,但是當做買賣的本錢就少的可憐,想想也只能採取後世的空手套白狼,開皮包公司或許才有短時賺錢的機會。就這樣東跑西看不知不覺,直到太陽偏西,還是一無所獲,就在這時肚子咕咕響了起來,於是拿出來僅剩的一個雞蛋,剝了皮,填進嘴裡,飢餓的感覺稍微得到了緩解。看看已經到了郊區,也是該找一家旅店歇息了。找了幾家小店,看到有一家店一天住宿費一塊五毛錢,就決定住下來。進去一看,房子又小又昏暗,被褥髒兮兮的。屋子裡,只有一張床,再什麼設施也沒有,好出門不如歹在家,先住下來再說。

王江海在公共洗漱間洗了把臉,然後“嗖”的一下拉上門,就去找吃飯的地方啦。這時候的飯館可不像後世那樣到處都是哦。他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門面不大的小飯館,進去一看,嘿,顧客沒幾個,那就坐下來吧。這是家國營飯館,衛生還不錯喲,賣的都是家常菜。王江海點了一個過油肉、一個雞蛋湯和一碗米飯,一共花了五毛五分錢,還有三兩全國糧票呢。

吃過飯王江海向外面走去,天黑還早,乾脆溜達溜達,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前面一個收垃圾的地方,王江海猛然想起來,這個時候好多人喜歡把自已家裡不要的書籍、文玩、瓷器當成廢品賣,收垃圾的又不懂鑑賞,造成了不少文物明珠暗投。他靈機一動,何不去收廢品的地方淘淘寶?也許能撿到寶貝,說幹就幹。陽光灑在大地上,彷彿給整個世界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王江海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廢品站走去。這個廢品站位於城市邊緣的一條小巷子裡,周圍環境略顯破敗,但對於王江海來說,這裡卻是一個藏有無盡可能的寶庫。走進廢品站,看場子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他那飽經風霜的黝黑麵容,彷彿訴說著生活的磨難。他微駝的腰肢,透露出歲月的滄桑。花白的頭髮,如同歲月留下的痕跡,見證了他歷經的風雨。老頭看見王江海就問:“小夥子有什麼事?”王江海回答說:“大爺,前幾天家裡沒有大人,我妹妹把家裡的書籍,還有一個卷軸和其他東西當廢品賣了,我父親很生氣,正在大發雷霆,這不,我趕忙來看看還在不在、”老頭和善地說,“你去找吧,東西都在這,我等歸籠了再去賣。”王江海進入廢品站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堆雜亂無章的物品,舊傢俱、破電器、廢金屬等等,應有盡有。然而,王江海並沒有被這些表面的混亂所迷惑,他憑藉著敏銳的目光和豐富的經驗,開始在這片“垃圾”海洋中尋找寶貝。經過一番仔細搜尋,王江海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亮光。他好像對寶貝有近乎天然的親切感,好像能感覺到他們存在一樣,想了想又感覺到釋然,既然能重生,發生什麼事情都在情理之中。他快速來到一個小瓷杯前,認真端詳,前世太喜歡看鑑寶節目和考古書籍,他斷定這一定是宋代人鬥茶的建窯盞。小心翼翼地拿在手裡,然後走到一堆廢紙旁邊,小心翼翼地撥開上面的雜物,一本破舊不堪的古籍出現在眼前。這本古籍的封面已經磨損得看不清書名,但是書裡竟然夾雜六份家書,有抬頭寫給兒子字瑜紀澤的,有抬頭寫給澄弟左右的,王江海一看都是真跡,內心激動地砰砰直跳,書裡自有黃金屋,古之人誠不我欺。這種珍貴的書籍和家書在市面上幾乎絕跡,如果能夠將其轉手到黑市,一定能賣出一筆不菲的價格。

王江海心中狂喜不已,他緊緊地將茶杯和書本抱在懷中,生怕別人搶走似的。然後,他若無其事地走向廢品站,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走到廢品站門口,王江海向那位老頭打了個招呼,說道:“老爺子,我只找到了這兩件東西,先拿走啦。”老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回應道:“我可是給了你們家的人五元錢哦,你可別讓我吃虧呀!”

實際上,老頭已經不記得這些物品究竟是從哪家收來的了,但王江海對此並不在意。他爽快地從口袋裡掏出錢來,遞給了老頭。完成交易後,王江海抱著自已心儀的寶貝,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廢品站。到了旅館,他像逃跑似的退了房子,準備尋覓一個更大、更安全且正規的旅社。沒過多久,他便在城中心尋到一家國營旅社,安心地住了下來。夜晚,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目光如炬,仿若審視般凝視著那個茶杯,還時不時地瞥一眼那本書。彷彿是在看一個十世單傳的嬰兒。為了這兩件寶貝,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當天空逐漸泛起魚肚白時,王江海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前往燕京尋找買家出售這兩件珍貴的寶物。這個決定讓他內心忐忑不安,但同時也感到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隨著決心已定,王江海的身心漸漸放鬆下來,不知不覺間便沉入了夢鄉之中。然而,在睡夢中,他卻遭遇了一場可怕的噩夢。那位神秘的老人如同發瘋一般四處找尋著他,而他則只能驚恐地四處逃竄、東躲西藏。就在他疲於奔命之際,一群手持兇器的人也加入了追逐的行列,他們緊追不捨,彷彿要將他置於死地。

眼看著敵人越來越近,即將追上自已,王江海的心跳愈發劇烈,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感覺身體一輕,像是從高空墜落一般。緊接著,一陣強烈的恐懼襲來,他猛地驚醒過來,整個人坐直身子,大口喘息著。

此時的他早已汗流浹背,渾身溼漉漉的,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環顧四周,確認只是一場噩夢後,王江海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只是個夢!

這場驚心動魄的夢境讓王江海深刻意識到,這兩件寶貝可能隱藏著巨大的風險和秘密。但無論如何,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去燕京找到合適的買家,完成這次交易。在未來的旅途中,他或許還會面臨更多意想不到的挑戰和困難,但他堅信只要勇敢面對,就一定能夠克服一切難關。

一早起來,先去一家不錯的飯館,點了四個肉包子,要了一碗胡辣湯,就有滋有味的吃了起來,吃完結了賬。又到附近的商店,買了草紙順便要了一個盛鞋的紙盒,到避靜的地方,把兩件物品包裹好,為了不引人注意,裝在纖維袋子裡,才走向了火車站。回頭看看河西,內心充滿了感慨,這裡是夢想起航的地方,我要去燕京了,再見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