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沒有封地又久居人間的族群,姑獲鳥一族真正做到了大隱隱於市。
曾經名不見經傳,各族都只當它們是空氣,當狐族開始查姑獲鳥時,才驚覺他們幾乎在各個城市都有據點。
而六合星君所說的巢穴,正是她之前為了查周霂桑,跟蹤水族多日恰巧撞到的那個城中村。
確定了初始目的地,查案小分隊進行了簡單的分工。
周霂桑和梓萱,還有幾個修為比較高的小靈狐,隱去身形,在城中村外圍部分探查;六合星君、歲神和青丘族長這三個最強戰力,去中心腹地查探;其他修為一般的小靈狐,則不進村,在村外各憑本事蒐羅和這個村子相關的情況。
時隔數月,周霂桑回到了自己出生長大的城市,但這個城中村,卻是她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周霂桑家這邊是農業和重工業並立起家,運輸網路曾經遍佈每一塊城區。
這個城中村,兩面被城市快線截堵,另外兩面剛好被廢棄的鐵道包圍,因為這個村子地勢低窪,村四周的路幾乎都在橋上,天然形成了村子的壁壘,而村口,就開在了承載著廢棄鐵道的立交橋下。
周霂桑看著那僅僅能夠容許一輛車透過的狹窄路口,隱約記起兒時的一些事情。
她記得她好像經常被提醒,過這種有橋洞的路口一定要小心,如果不是必要的話,儘量不要過這樣的路。
大概這些提醒的起因,往往是家裡長輩聽說附近的城中村又出了什麼什麼事故,周霂桑心裡不由猜測,會不會就是這個城中村?這個位置是不是離自己家並不遠?
她時刻叮囑自己記得對蚌族的承諾,按捺著想要回家看看的想法,可是到了傍晚,看到村裡家家戶戶亮起的燈火,心裡還是難免記掛……
和她同行的梓萱,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會心一笑。
“想住大別野啊?來我們青丘置地產啊!你看我們都是獨門獨院,不用疊著住。”
周霂桑嘆了口氣,順著她說道:
“我沒錢啊……”
“不用錢!我告訴你吧!你不是有青丘修道院的榮譽校友麼?你要是能成聖,再在恆我上神這種上古大神手下討個穩定的活計,那玩意能換地!這是跟你們人間學的,叫什麼來著?人才引進!”
周霂桑的鄉愁家恨霎時拋過腦後,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啊!
青丘地廣人稀,四時氣候合宜,能在青丘定居可是個大好事啊,不愧是青丘,家大業大!考上公務員能分地!天下真有這麼好的事?
“不對吧……是不是限制血統啊?你是不是漏說了一條,媽媽爸爸都得是緣起青丘的靈狐後代才行吧?”
周霂桑不由在心裡分析,是人才引進還是狐才引進呢?其實她記得好像胡玉燭說過,青丘狐狸分成了三大支啊,那也許是一個針對另外兩支不在青丘的靈狐的迴歸計劃呢?
這事梓萱倒是沒詳細瞭解過,就像在訂民宿時,她因為是本國人,就不需要去專門關注這個民宿是否接待外賓,如果不是周霂桑突然這樣提一嘴,她從來都沒發現,原來還有這個身份限制。
梓萱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抿著嘴思考,周霂桑跟她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心裡就知道,這事多半沒她想的那麼容易。
不過說到這裡,倒是給她提了個醒。
“話說回來,你有沒有覺得,這村子有點奇怪……”
“你這麼一說,的確……挺彆扭,總覺得哪裡不合理。”
梓萱撓了撓頭,盯著一輛輝騰開進了一座亮著太陽能燈的小院,一對其樂融融的父子走進二層小樓,落地窗裡巨大的水晶燈將整個房間點亮,畫面明明十分溫馨,卻又總覺得少點什麼。
“我告訴你哪不對,咱們一路走來,大部分家庭,都沒有媽媽……”
“咋的?她們姑獲鳥一族這麼具有平權意識?爹親居家帶娃?”
周霂桑皺眉,不確定,再看看……
又走了幾家,終於見到了一個有“準媽媽”的家庭,可那媽媽的狀態顯然不是很好。
她的肚子圓得像個瑜伽球,直挺挺隆起個尖,面容憔悴,手腳細瘦,卻一臉甜蜜,坐在沙發上看著丈夫在房間各處走來走去,為她收拾東西。
周霂桑她們猜測,大概是備產包?
可奇怪的是,那男人看著忙忙碌碌,裝的東西卻並不真的那麼細緻。
洗漱包裡,牙刷是直接扔進去的,牙膏是用得快要扔掉的,女人的換洗衣服竟然是直接從洗衣機裡拿出來的……
“可能……他家洗衣機,能烘乾?”
周霂桑她倆畢竟也都是沒有這個經驗的,只能目送著男人開著超跑送女人離開,男人開心得溢於言表,把老婆抱上車,一出了院門,不顧還在村裡,就把馬力拉到最大,一聲極大的噪音,再看超跑,就到了村口的橋洞。
周霂桑又想起小時候大人的叮囑,幾乎是在她出神回憶的一瞬間,一聲巨響,紅色的超跑與路過村口的砂石車相撞……
“救人!救……”
周霂桑抖著聲音看向梓萱,第二句救人還沒說全,梓萱近乎驚恐地豎直了瞳孔,一把扳過她的臉,面相事故現場,她們倆眼看著緊閉破損的車窗中,浴血而生了一隻黑褐色的大鳥……
幾乎是同時,周霂桑媽媽爸爸的聲音,就這樣突然從記憶中跳了出來。
“那個光棍村啊……村口又出事故了,你可記住,遇到那種窄的橋洞,沒有大人,可千萬別自己過!”
“你知道這在以前,那就叫找替身,你可小心點!”
“別嚇唬孩子!”
……
橋洞口,光棍村……這裡從她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是出名的“難產村”,不是這裡的人生得少,也不是這個村的男的找不到老婆。
她們都說是這個村的風水有問題,防女人,男的很容易喪偶,嫁到這個村的女人,很多都會因難產而死,又或者在將要生產時,夫妻雙雙遭遇不測。
想到剛剛在婦人鮮血中誕生的姑獲鳥,周霂桑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