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叫了許久，魏超的奶奶終於推開門：“楚巖早就上學去啦！小超，你怎麼才來？不怕遲到嗎？”
呵！奶奶，您老眼昏花啦！
這會兒不到七點呢，哪裡會遲到？
呵！那楚巖也是老眼昏花，時間都不看的嗎？
不說了，追上他，好好洗刷他一番。
特麼的，那傢伙，跑得還挺快。
追到學校時，那傢伙已在換衣服，準備早訓了。
稍加猶豫，快步上前。
拉到一旁，低聲說道：“放心，咱們是鐵桿兄弟，絕不會出賣你！”
剛說完，魏超突然愣住了。
這話，好像有點耳熟呢？
魏超滿腹疑惑，楚巖也是一臉愕然。
不管那麼多，往樓上瘋跑而去。
在教室放好書包，敲響林筱辦公室的門。
“林老師，我……我昨天收到這玩意兒……”
一疊鈔票放在桌上，林筱緩緩扭過頭，“多少？”
“呃……剛好兩千……”
“嗯。”
輕輕應了一聲，拉過一張紙，寫下魏超的名字。
“我就知道，我的孩子不會打假球。既然有人主動送錢，你就收下好了。”
“林老師，我……”
“叫你收，你就儘管收。”
“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你看，楚巖、嬴華、齊浩、劉勇、呂凱、王翼，還有李靜、趙峻、韓飛、燕達和秦磊，他們全都收下了。”
我去！
林筱的那張紙上，已經寫了11個名字！
加上剛才的“魏超”，正好12個！
每個人的名字後面，另有幾個數字！
其中，八個首發隊員與“李靜”的名字後面，全都是“2000”。
而王翼、劉勇和呂凱的名字後面，是“1000”。
“叫你收你就收，別再磨嘰了。”林筱輕推一把那疊鈔票，聲音依舊輕柔。
“這些錢，算是他們交的學費。後天的賽場上，好好教他們做人。”
從神態來看，林筱不像說假話。
而且，她從來不說假話。
魏超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好意思收下。
“魏超，林老師叫你收，你就趕緊拿走吧！”
這是李想的聲音。
站起身，抓起鈔票，使勁兒往魏超的褲兜裡塞。
“我跟林老師商議過了，是否收錢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打假球，不要忘了咱們球隊的宗旨。
“你們以後，不論打U18聯賽還是中冠聯賽，甚至中乙、中甲、中超或者國家隊，都不要忘了咱們的宗旨。
“一定要記住，每一場比賽都是決賽，每一場都要拼盡全力。
“去吧，趕緊去訓練，後天在賽場上打哭他們！”
“我……懂了！”魏超欣喜地點點頭，猛拍胸脯，“我後天至少灌他們五個球！好好教他們做人！”
“去吧，去吧！”
帶上辦公室的門，林筱長鬆一口氣。
剛開始，林筱並認可李想的做法，終究拗不過她。
或許，她說得沒錯：孩子們以後的道路上，還會面臨各種各樣的誘惑。
那些誘惑防不勝防，不論隊友還是教練，全都無法干預。
那時候，如果他們抵擋住了誘惑，可能只是籌碼不夠。
就如這一次，赤板中學想要的，無非就是全縣冠軍——如果有可能，最好在四中觀摩團的注視下，再送走幾個孩子。
他們能撥出的經費，可能只有21000元。
如果他們的經費增到十倍，孩子們還能抵擋住誘惑嗎？
所以說，以後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
做為老師，在學校的時候，能讓他們抵擋住2000元誘惑，已經很不錯了！
…………
“打哭他們！”
“教他們做人！”
接下來的訓練中，全隊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兩句話。
在西蜀人家吃午飯時，每咬一口雞腿，也會狠狠地說出這兩句。
“林筱！林筱！你是不是睡過頭了？”
被李想猛搖胳膊，林筱猛地驚醒，“快，快送孩子們去賽場！”
“呵！等你睡醒，黃花菜都涼了！”
看看時間，距離開球還有30分鐘，林筱這才鬆了口氣，趕緊洗把臉。
自從有了馮敬亭的資助，全隊既有免費的大餐，還有免費的休息房間和專車接送。
做為一個三十多年的老球迷，能幫這群孩子贏下比賽、獲得縣冠軍，他就很欣慰了。
當然，對於這群孩子，他還有更高的期待。
林筱和李想理解他的心情，可是，讓這群孩子踢進中超，入選國足甚至踢進世界盃，實在太過遙遠，實在是無能為力。
畢竟，兩人只是初中老師。
“林筱！你的臉好紅哦！”
李想又驚又疑，伸手就要摸，卻被輕輕推開。
“說我呢，你不也是？”林筱抬頭看看天，一臉鬱悶：
“今天太陽挺大的，你看，咱們的拉拉隊員，一個個也是滿臉通紅……”
話沒方完，林筱就快步往石梯跑去——球場四周並不是獨立的小板凳，而是半尺高的石梯，一共七級。
“程瀟！你這孩子，怎麼躺石梯上了？燙不燙啊？”
“林老師！程瀟說有點頭暈，打不起精神，我……我好像也有點頭暈……”
“應該是中暑了！
“鄭小琴，秦春梅，幫我把程瀟扶到那邊的樹蔭下，打水給給她洗把臉。”
說完，掏出兩張百元鈔票，“陸緒芳，劉琳琳，趕緊幫我買些藿香正氣液過來，不要有酒精的那種，大門對面就有藥店，過馬路時千萬要看車！”
“老師，買多少啊？”
“我也不知道，能買多少就買多少吧！”
看看正在熱身的隊員，林筱又疼又憐。
正要回到教練席，李想卻拍拍她的胳膊，指著後方的觀眾席。
今天烈日當空，但觀戰的球迷更多，少說也有兩千多。
不用猜也知道，都是玉堂中學隊的支持者。
不過，李想指的並不是觀戰球迷，而是遮陽傘下的組委會、教委和體委領導。
“今天是決賽，他們過來做做樣子，很正常。”林筱一臉的鄙視，冷聲一笑，“只不過，他們運氣不好，遇上這麼熱的天。”
“呵！確實難為他們了。
“不過，既然來了，就讓隊員們再把勁兒，爭取剃他們個10比0。來年，或許能多申請點經費。”
李想嘴上這麼說，也是這麼做。
不顧烈日當頭，快步跑到場邊，跟隊員們嘀咕了幾句。
頓時，首發隊員個個臉紅脖子粗，就像打了雞血一般，紛紛高喊“打哭他們”。
回到教練席，還沒來得及坐下，林筱就好奇地問話了：“剛才，你跟孩子們說什麼了？”
“沒什麼。我跟孩子們說，趁著開賽前握手的時候，想辦法激怒對方。”
“就這些？”
“當然不止。”李想嘻嘻一笑，湊到林筱的耳邊，“讓他們跟對方說，誰要是打輸了，就全隊繞著球場裸奔三圈。
“這麼熱的天，雙方隊員肯定心浮氣躁，很容易就被激怒。
“只要一怒，他們就容易出錯，甚至全部壓上來，剃他們10比0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