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中國男足唯一一次打進世界盃，舉國沸騰，萬人空巷。
然而，一球未進，三場連敗，早早出局，讓萬千球迷傷透了心，參賽隊員也被罵得體無完膚。
二十多年後再回看，那一次竟然是巔峰——至少球員兢兢業業，敢打敢拼，作風端正。
林筱沒有看錯，這男子正是楊辰。
當年，亂軍之中搶點成功，一腳挑射擊中門柱，錯失進球機會的人，就是他。
嚴格來說，楊辰並不是大牌球星，在國家隊也是曇花一現。
但至少，他是那批硬朗、務實的國字號球員。
若論資歷和技戰術水平，更要比孫波偉、宋小芳等人高得多。
既然他不肯承認，而且在迴避此事，林筱也不強求。
“楊老師，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不瞞林老師，我正是為此而來。”
盯著正在練球的十幾人，楊辰鄭重地說道：“楊某沒什麼本事，不過，帶領這群孩子踢U15聯賽，還是馬馬虎虎。”
“謝謝！謝謝！”
林筱不知如何感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道謝。
…………
“魏超、齊浩、嬴華、李靜，你們跟我來！”楚巖大手一揮，領著幾人往校外跑去。
追上楚巖後，嬴華馬上就表達出質疑：“喂！一大早就是5公里？有沒有搞錯？”
“不，只有3公里左右，不是訓練。”
說話的同時，楚巖並沒減慢速度，“一班的杜老師說，田英還沒到學校，又沒有請假，讓咱們去她家看看。”
楚巖所說的田英，既是校花，又是校隊的拉拉隊長，能歌善舞，跟所有人都合得來。
而且，她是學校裡公認的乖乖孩子，成績中上水平，上學從來不會遲到。
聽說是田英，幾人默默加快了速度。
主要是，擔心她的安全——最近的一年多，校外總有一些小混混出沒。
他們三五人一組，專挑早上上學的時候，守在校外的各處要道，搶劫學生的生活費。
幾乎所有的女生，以及大部分的男生，都有被他們搶劫毆打經歷。
只不過，校隊的這些人身強體壯。
就算落了單，那些小混混也不敢主動招惹，總會遠遠躲著。
“喂，楚巖，會不會，是她爺爺病了？”
齊浩試探著問話，其實是抱著一絲僥倖，不願相信田英遭到搶劫或者毆打。
“不，應該不會。”
楚巖擦擦額上汗珠，“我問過初二·二班的許志陽與何濤，他倆在路上見過田英。
“因為急著到學校早訓，他倆一路跑得飛快，在李家坡附近超到前面了。”
說起李家坡，幾人心頭又是一緊。
特別是齊浩與嬴華。
他倆上學的時候，也要經過李家坡。
那地方，距離學校三里多，是校外混混經常出沒的地方。
從時間來看，這會兒早讀課已經結束，田英早就該到學校的。
遲到這麼久，估計有事去了鎮上，或者得到什麼訊息，突然折返回家了。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這麼想，也願意這麼想。
“楚巖，我聽說，咱們明天的熱身賽取消了？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清楚，林老師仍在聯絡。”
楚巖沒有多說，李靜仍不甘心：“我聽說，他們不僅取消了比賽，還主動賠了十倍的違約金，是不是真的？”
“取消又如何？很重要嗎？”楚巖並沒放慢腳步，安慰道：“我聽說，咱們現在的楊老師，是當年的國字號球員，還打過世界盃呢！
“在聯賽前的這七天，有他幫忙查漏補缺，還有科學、系統的訓練方法，不比熱身賽強嗎？”
說起楊辰的身份，幾人跑得更快了。
這幾日，經常有人詢問這個問題，楊辰始終不肯承認。
可是，從微機室查到的照片來看，他必是當年的楊辰。
對了，學校微機室的電腦，還是他捐贈的呢。
特別是他捐的大屏電視，不僅沒有雪花點，畫質還特別清晰，就像看電影一樣。
而且，他還帶來好多好多的球賽錄影，在大電視上觀看，特別過癮。
呵！人家那踢球，簡直行雲流水。
特別是高速盤帶和過人，足球就像有繩子拴在腳上，再怎麼跑也不會丟球。
要是能練到那技術，嘿嘿！
幾人跑到李家坡，也就幾分鐘時間。
既沒見田英，也沒見小混混，田間地頭也沒見勞作的村民。
“趕緊的，去田家嶺！”
顧不上休息，楚巖大手一揮。
沒跑出幾步，就聽魏超在身後大叫
“幹嘛呢？這就跑不動了？”
齊浩回過頭罵罵咧咧，魏超仍然蹲在路邊。
定睛一看，他的身前，好像有什麼東西，好像是一本書。
快步返回時，魏超已把那本書拾起。
沒錯，那是一本初三下冊的物理書。
密密麻麻的筆記，字跡娟秀，一看就是女生的字。
右側的縫口，正是田英的名字。
“這邊！這邊還有語文書！田英的！”
“靠！還有數學作業本，也是田英的！”
“快看，下面是什麼東西？像不像書包？”
“我去！”
看清崖下玉米地裡的東西，魏超再也不能淡定。
不顧那山崖十幾米高，小心拽著荊棘與雜草，小心地往下溜。
離地面還有五六米高，再也等不及了，縱身躍下。
十幾秒後，就聽到他淒厲的驚叫。
幾人沒時間多問，紛紛順著崖壁往下溜。
沒錯，正是一個書包。
各科書籍和作業本，扔得到處都是。
靠近崖角的地方，有一件玉堂中學的球衣，兩隻球襪，還有拉拉隊的袖標。
接著前尋，一條女式內褲，被掛在玉米杆上。
再往前兩米多，大石後面，魏超跪坐在地。
他的身前躺著的人，明顯是女的。
身上到處是擦傷，頸部有暗紅的掐痕，兩頰也有明顯的淚痕。
她的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
不過，胸口被蓋了新鮮的玉米葉。
兩腿之間，也被蓋了新鮮的玉米葉。
儘管如此，還是能看到兩腿間凝固的血痕。
幾人都沒見過剛剛死亡的人，卻能明顯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沒錯，這人就是田英！
身體已經冰冷！
齊浩與李靜對視一眼，匆匆往學校跑去。
嬴華尋來衣褲，正要給田英蓋上，卻被楚巖阻住。
“不，可能會破線索。”
話雖這樣說，楚巖還是摘來玉米葉，小心蓋在田英身上。
“嬴華！”
魏超擦擦眼角，站起身，“李家坡這一段的小混混，是哪幾個？”
“呃……主要有五個，蝗蟲、豬膘、排骨仔、陳暴牙和雞娃，其中，陳暴牙好像是老大。”
“平常時候，他們一般在哪裡？”
“主要在……鎮上的檯球館、遊戲室、錄影廳、旱冰場……
“若不是他們乾的，我的名字倒過來寫！這是一班的事，不用你們管！”
“不！田英是拉拉隊長，是校隊的事！”
話音剛落，魏超與嬴華就瘋跑出玉米地。
楚巖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可惜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