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楚巖敲響魏超家的院門。
從門縫裡看清來人，魏嫻恨得咬牙切齒，卻沒有表露出來。
“魏超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
“嫻姐，我今天不是約魏超去打架，而是專程找你的。”
“魏超真的不在。”
魏嫻剛要轉身，楚巖又在敲門：“嫻姐！我是幫林老師帶個話，真不是約魏超去打架。”
聽說“林老師”，魏嫻半信半疑，猶豫著開啟院門。
看到她手裡的扁擔，楚巖不禁一個哆嗦：“呃……嫻姐，林老師託我，把這東西轉交給你，並託我給你道個歉……”
楚巖遞來的，正是兩個月前，西川四中寄到學校的錄取通知書。
魏嫻猶豫著接過，顫抖著開啟。
看清魏超的名字，激動得差點暈過去。
可是，很快就發現疑點：“兩個月前發的通知書，怎麼現在才送到？為何是你送過來？”
想起楚巖口中的“道歉”二字，魏嫻把扁擔攥得更緊了，“道歉？道什麼歉？”
“嫻姐，你……能不能把扁擔放下……我的意思是，我接下來的話，你可能接受不了……”
說話的同時，楚巖小心退至門外，右手緊緊拉著院門的鎖釦，做好隨時關門的準備。
如果魏嫻發起瘋，至少能把她擋在裡面，不至於被她追得滿山跑。
其實，並不是打不過魏嫻，而是考慮到魏超的感受，也考慮到自己的面子。
畢竟，被個女人追著揍，實在有點丟人。
注意到楚巖的運作，魏嫻竟然放下扁擔，苦澀一笑：“母親出走和父親的死，全都沒能擊倒我，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你說吧！”
這話一出，楚巖稍稍放了心：“其實，林老師真的沒有騙你，她真把魏超送進西川四中了。
“只不過，一週後的“5.14興奮劑事件”，對球隊的影響很大。”
見魏嫻沒有特殊反應，楚巖繼續說道：“正因為那件事，西川四中，拒絕錄取任何一個玉堂中學的學生，所以，這張通知書，已經作廢了……”
“我……我……我知道……”
魏嫻深吸口氣，無力地倚在木門邊，“那件事，不能怪林老師，我不會記恨她，真不恨她，這就是魏超的命……”
“嫻姐，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魏嫻擦擦眼眶，擠出一絲笑容，“如果見到林老師，請幫我轉告她：
“就算天下人全都不相信她，我也會相信她！
“我相信，她沒理由讓全隊服用興奮劑，沒理由讓拉拉隊員也服用興奮劑。
“林老師的承諾已經辦到，我真的不恨她。
“就算她沒有辦到，我也不會恨她，真的不會，請一定幫我轉告她！”
話音剛落，楚巖的身側，竟然緩緩探出兩個腦袋。
林筱！
李想！
“林老師！李老師！真的是你們？”
魏嫻既驚又喜，猛地擠開楚巖，緊緊拉著林筱的手，淚如雨下。
“姐！你跟誰說話呢？”
魏超睡眼朦朧，踉踉蹌蹌走出房門。
看到門口的兩人，頓時就愣住了。
揉揉眼睛，確定沒有看錯，趕緊到門口迎接。
院裡坐下，林筱說明來意，又把魏嫻與魏超驚得雲裡霧裡。
踢球？繼續踢球？
從現在起，一直踢到18歲？
不僅包吃包住，每月還有1000元生活補貼？
“沒錯，就是踢球。”
李想滿臉肅然，鄭重地說道：“咱們的球隊，暫時叫“里仁玉龍”，是里仁縣玉堂鎮猛龍之意。
“咱們球隊的教練，正是大家熟悉的楊辰老師。
“我和林老師，名義上是助教和領隊，但主要分管後勤工作。
“不論訓練還是比賽，不論到哪裡打比賽，咱們三人，會一直跟大家在一起。”
我去！
有這樣的好事？
魏嫻和魏超，全都不敢相信。
但是，這是事實。
三天前，李想回了市裡的家。
父親給她的房子、大奔和金銀嫁妝，全都賤賣了。
帶著全部的95萬資金，回來了。
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楊辰，帶來200萬資金。
三人商議後，決定來一場豪賭：組建一個足球俱樂部，領著孩子們繼續踢球。
295萬的資金，如果省著點用，俱樂部堅持三年，問題不會太大。
畢竟，球隊沒有知名足校的“明日球星”，只有一群酷愛足球的窮苦孩子。
23個孩子，每人每月發1000元的“生活補貼”，一年也不到30萬。
其中最大的開銷，反而是23名孩子的營養膳食，預計每人每月2000元的標準。
大致一算，僅僅花在孩子們身上的錢，一年就是90萬，還不包括訓練器材、場地租用、傷病治療、車旅交通等等費用。
這點資金想堅持三年，只能是捉襟見肘。
但是，必須堅持三年。
這其中，包括兩年的系統訓練，以及一年的“衝乙”時間。
如果三年不能“衝乙”成功，俱樂部不僅資金耗盡，而且沒有存在的必要。
所謂“衝乙”，是指在“中冠聯賽”中衝擊“中乙聯賽”。
中冠聯賽，前身是“中國足球協會業餘聯賽”，2018年1月11日正式更名為“中冠聯賽”，是全國最高水平的業餘聯賽。
雖是業餘聯賽，球隊的整體水平卻不低。
最近幾年，每年都有五六十支球隊踴躍報名，就為了衝擊“中乙聯賽”——每年中冠聯賽前兩名的球隊，就能晉級職業化的中乙聯賽。
一旦成為“中乙”球隊，就可能引來各種企業的冠名，俱樂部基本能生存下去了。
當然，如果做短期投資，如果把“衝乙成功”的球隊打包轉賣，投資者也能小賺一筆。
只不過，“里仁玉龍”的投資方，楊辰與李想沒想過賺錢，只為心中的理想而豪賭。
三年衝乙，其實逼不得已——中冠聯賽球員的註冊要求，是年滿16週歲。
而這批孩子，在今年的9月1日，才會陸續年滿15週歲。
也就是說，等到明年的9月1日，孩子們才能獲得中冠聯賽註冊資格。
正式開始“衝乙”，那是後年的事了。
這群孩子的天賦與刻苦，三位老師有足夠信心。
只要他們能持之以恆，衝乙並不困難。
只要有企業尋求冠名，球隊就能繼續打打中乙聯賽。
之後的衝甲與衝超，也是有希望的。
當然，這些只是夢想，赤子的夢想。
正如歌中唱的那樣：
“也許我沒有天分，但我有夢的天真……
“我將會去證明，用我的一生……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遺憾……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繼續跑，帶著赤子的驕傲……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