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年底,我剛到呼吸科不久,疫情來了。網上鋪天蓋地的新冠病毒的言論弄得人心惶惶的,呼吸科有很多呼吸道感染的病人,呼吸科成了非常危險的一個科室。
和寧遠原本約好的過年見面也成了夢幻泡影。
網上曝出許多例死亡的資訊。
林遠說,看來回不來了。
我一直期待的那場見面,沒想到被這樣一場肆虐的全球性流行病毒所阻礙了。
實習生們通通離開醫院,不再到醫院實習。許多工作任務全部落到了規培生的身上。
壓力驟然間大了起來。原本兩個人的活,現在一個人做。在病房忙起來的時候,我陷入了一種絕望的掙扎,這種高強度的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每天回家都精疲力竭。
在極度的疲憊與壓力之中,我感覺到了精神的極度空虛。
一晚,我和林遠訴說著內心的痛苦。
我鬼使神差的對他說:“要不我去找你吧。”
林遠說:“你瘋了?好歹你也是一個醫學生,真是不要命了嗎?”
我無力的冷笑,是啊,我可能是瘋了吧。
有這麼一段時間,我感覺寧遠只有他的名字一樣,離我很遙遠。
我第一次有了不想和他聯絡的念頭。
我從身體之中脫離出來,看目前的自己。我看到了一個被自己折磨得萬分痛苦的人,我看到了那個想要尋求傾訴與理解的人,那個我多可憐呀?
一直希望在現實中見到的人,如何也見不到的時候,一直以來的快樂帶來了痛苦。
這種不能見面的思念,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種消耗,一種巨大的消耗。
我開始懷疑自己,懷疑我和林遠這段感情,也懷疑起他的真誠,如果他想見我,他一定早早的就來看了我,怎麼會拖到現在還沒來呢?
遙遠的距離讓懷疑有了生根發芽的土壤,這種懷疑越來越根植在我的心中。
我知道林遠是真誠的,我也是。可是僅僅只有真誠,只有喜歡。能改變我的現狀嗎?我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那這樣的關係,又有什麼實際意義呢?
我第一次思考起,我和林遠究竟合不合適,我真的想要去寧遠的城市嗎?
內心的聲音告訴我,不!我不想。我喜歡自己的城市,我想在自己的城市裡生活。可我想要林遠到我的城市來嗎?
我想我也不希望他離開自己的父母吧。他的家是遙遠的,來回一次,不那麼輕鬆,想到這裡我感覺到了負擔。我不想讓他因為我遠離自己的家鄉。這麼看來我們並不合適,或許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並不合適,只是我自己讓自己麻木,渴望擁有那一份感情,寧願麻木著忽視掉這些東西。
現在的我是清醒的,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連最基本的見面都難以達成,那未來我們還能再奢望什麼呢?
我感到可悲,明明是那麼真摯的感情,卻在這種實際的生活之中被消磨著。我想如果我和明遠從小一起長大,在一個地方生活,或許就沒有這樣的困境了,可事實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