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仙門大比前夜,這樣的熱鬧都一直維持著,白昭白日裡與宗門好友一同,夜裡便會獨自在青竹院的小屋裡修煉,彷彿並未有什麼不同,也只有與她親近的梅雲舒和孟千蘇二人能看出一些不對。
她似乎比以前更善談了,但所有的笑意都流於表面,眼中從來都沒有一絲波瀾。
大比前日夜裡,顧懷之與蒼離結伴來找白昭,他們一直都在修煉,是三日前才突破紛紛退出修煉,如今他們都已經是築基六階巔峰,出關後本打算將這個好訊息與夥伴分享,卻怎麼也找不到人,直到從各自師父口中,聽到一年多前發生的大事!
白澤失蹤了,一夜之間從火陽峰失蹤,這麼久沒有任何音訊,甚至擺放在問道塔中的命燈在他失蹤後不久就滅了……
三人坐於庭院中,面前擺放著從問道塔取出的命燈,所有萬劍崖弟子入門之時都要以指尖血為引,師父會為其點燃命燈,一般情況下命燈熄滅便代表著此人已死,而眼前的燈芯已經灰暗一片,只剩下乾枯的煙燼。
“怎麼會?”
蒼離看著古樸的命燈,實在是不敢相信,他在心裡反覆的問:“我的任務物件死了?這不可能啊!”
“小狗,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狗系統在某次坑主後,十分榮幸的擁有了自己的名字,以它的系統認知來說,狗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它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所以在聽到主人的聲音,它也立刻回答道:
“按理來說不就應該。”
“你是說沒有死?”蒼離眼中燃起希望,猛的站起來!
白昭和顧懷之扭頭看他,不明所以。
小狗沉默了一瞬,才解釋道:“主人是為了阻止這個世界即將到來的災難,而這個災難的來源便是白澤,如果他已死主人就算是完成了任務,此時應該已經回去了。”
有沒有機會回去?蒼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在意了,現實世界的他已經快四十歲,一事無成不說還得了癌症,就算是因為任務完成撿回一條命,他也並不喜歡那個世界。
“那你知道他在哪嗎?”
蒼離臉上神色變化好大,幾人相處許久,彼此之間也瞭解一二,所以此時白昭隱隱覺得蒼離似乎知道什麼,或許他的秘密可以幫助她找到白澤!
“不知道的,小狗沒有預知功能,不過命燈既然熄滅就說明離死不遠了,主人應該開心。”
蒼離難得嚴肅了聲音,帶著小狗陌生的情緒,沉聲道:“他是我的朋友,我從未將他當做任務物件,你明白嗎?”
“回不去又如何?白澤絕不是會滅世的人,我嚴重懷疑你們搞錯了!”
小狗沉默了,沒再說話。
“蒼離……”顧懷之見他坐下身,不由得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或者說你有什麼辦法找到白澤?”
以前的顧懷之或許嫉妒過,但現在親眼看著熄滅的命燈,他不由得想起這麼多年的時光,那個少年總是冷冰冰的,但危險之際他從來都是衝在最前面,甚至還在靈獸嘴裡救過自己兩次。
他們一直都是朋友,一起在修真之路上攙扶前行的兄弟。
“白澤沒死。”蒼離看著兩位好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不管你們信不信,他絕對沒有死。”
“真的!你怎麼知道?”
而白昭卻點了點頭,笑著道:“他沒有死。”
這句話與蒼離的不同,似乎是篤定他沒死,卻也因此而難過而傷心……
顧懷之與蒼離對視一眼,有些看不懂了。
白昭拿過命燈,低聲道:“白澤的命格特殊,他的本體正在接受天罰,所以就算是現在死了也不算生機斷絕,對他來說只是全新開始而已。”
一番話,二人徹底愣住,蒼離喃呢著‘天罰’兩字,想起自己的任務,阻止白澤滅世……
受天罰的人會有好人嗎?
他眸光恍惚了一瞬,隨即堅定起來,那傢伙確實不算什麼好人,但是滅世絕對不可能,只要有白昭在,他想滅世也得掂量著自己抗不抗揍。
顧懷之是四人中最單純的人族,所以他只能好奇的問道:“天罰是什麼意思?”
“天罰啊……”白昭聲音帶著少見的沙啞:“傳說壞事做盡違背天道之人會被天道懲罰,受罰者要經歷十世畜牲道,三生厄運之道,挺過所有酷刑才能迴歸本體,古往今來萬萬年,只有一人受到天罰,最後受盡苦楚後魂飛魄散,連帶著他所存在的一切都被抹殺了。”
她的聲音很小,帶著女子的柔和,但卻實實在在讓二人心中一顫。
“所以啊,他死了就會去經歷下一世,我也不清楚他還剩下幾世懲罰。”
白昭擦拭著手中命燈,嘆了口氣:“本打算帶他回去魔界當個繼承人,可惜了。”
顧懷之:“……”
他嚥了下口水,無力的看向蒼離:“魔…魔界?”
蒼離有心想解釋,但又反應過來自己“不能”知道,所以也一臉疑惑的看著白昭。
後者卻無心再閒聊下去,直接將他們攆了出去:“明天就要比賽了,你們二人要抓緊把劍術提高上來,要是進不來前二十,仙門之行便無法一路了。”
二人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見白昭轉身便消失在原地,庭院中微風習習帶來涼意,顧懷之攏了下衣領,拉著好兄弟便離開了。
一路無話,顧懷之直接把蒼離拉回了自己的院落,他平日裡除了修煉就是修煉,所以堂堂親傳弟子的庭院還沒有內門宿舍來的精緻,蒼離有些嫌棄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挑眉看向他。
顧懷之坐在石凳上,毫不客氣的享受著客人給自己沏茶,待一切準備就緒,他才涼涼的道:“看著我做什麼,你知道我要問什麼事。”
蒼離:“……”
顧懷之道:“咱們這麼多年除了修煉幾乎一直在一起,你放個屁我都知道你要幹什麼,何必再遮遮掩掩?”
要說以前,這樣的粗話是絕不可能從顧懷之口中說出的,但奈何好兄弟是個嘴裡跑馬車的,久而久之他也變了許多。
“……”
“好吧,我是知道一些。”蒼離無奈的道:“不過完全是因為我自己的秘法,白昭和白澤也並未告訴過我。”
怕顧懷之心中有隔閡,蒼離解釋了一句後才繼續道:“你記得仙門大張旗鼓要抓的女魔頭嗎?”
“女魔頭?就是那個千年前與三位神尊死鬥,最後死在神尊手下的那個魔尊?”
這事最近兩年鬧的很兇,仙門甚至開始大批次的抓女子採血,魔族之人血中赤紅的發黑,與人族差距很大,所以他們以這個方式來尋找那死而復活的魔尊。
見蒼離點了點頭,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腦中,顧懷之壓低聲音,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說白昭就是那千年前死了的魔尊?”
蒼離一幅‘’嚇到了吧’的表情,得意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你也是笨,哪有人短短七八年就從築基到化形七階的,何況你看過她的骨齡嗎?七八年骨齡一直都是二十年,你不覺得有問題?”
顧懷之:“白澤不也是幾年時間就到了化形期……”
“他是受到天罰之人,你我會受到天罰嗎?”
顧懷之搖頭,他們就算是犯了錯也沒那個能耐接觸到天道,受罰也是被自己師父懲罰。
所以……
“你是說白澤也是神魔界的神或者魔?”
蒼離勾唇:“哎呀,你這腦子想通也不容易。”
顧懷之也懶得跟蒼離爭辯,只詫異於自己的朋友竟然都是這樣的來頭,他的目光漂移,不一會兒落在好兄弟身上,目光赤裸裸的上下打量,顯然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也有什麼神秘身份,加上蒼離總是與其他人不同,舉止可以說的上有些怪異,所以……
“我可是純純的人族,只不過有點小秘密不能說而已,就像是你的天靈根,都是不能對旁人道出的秘密。”
蒼離訕笑道:“你這麼看著我,真的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