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當那名黑袍人再也承受不住,喉嚨破裂迸射出猩臭的鮮血,頭顱無力的向後仰倒,徹底失去了生機。
詭譎的綠色焰火也逐漸熄滅。
陳長老終於想起來自已光顧著折磨他們,忘記解開不能言語的禁制了。
“真是抱歉啊各位,老夫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諸位應該可以體諒的吧。”
陳長老說話間連忙揮手解開了禁制。
可是在禁制解開之後,昏暗的艙體內仍舊保持著詭異的安靜,只有急促的呼吸和那名黑袍人的鮮血從喉嚨處咕咕湧出的流動聲。
陳長老再次抬手,一朵綠色的火苗在掌心中升起,愈燒愈旺。
終於,撕心裂肺的吼聲在甲板下爆發出來。
“我惹你的溫!”
“快!快殺了我,殺了我!”
“受不了啊,七弟,快快快,咬斷我的喉嚨,幫哥哥一把!”
陳長老並沒有打斷他們的咆哮,他只是面帶著慈愛的微笑,安靜的站在原地,手中託舉著幽綠焰火他的如同一位善良的死神,靜靜的等待著逝者做著最後的遺言。
等待著黑袍人們安靜下來後,他彎下腰,湊上前去,一張佈滿皺紋的臉頰在綠焰的搖曳中明滅交替。
“各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
入夜了,眾人能夠清晰的看見紅日在無夜沙漠的盡頭緩緩落下,最後一絲陽光和熱量都被黃白色的沙石吞噬殆盡。
可黑暗並沒有如期而至,就好像那輪遙遠的彎月異常皎潔,將整座沙漠照的亮如白晝。
為了時刻保持高人風範的楚凡只是在飛舟上揹著手,目光平靜的投向散發著瑩瑩白光的無邊大漠。
而東方老贏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了,帶著小戴和侯十一從飛舟上躍下,踩在了柔軟的還散發著絲絲溫熱的沙子上。
小戴彎腰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放在掌心好奇的打量著。
“真的會發光誒!”
她驚喜的喊著,伸手捏起一枚細小的沙礫放在眼前。
沙石的光芒並不強烈,溫柔的如同月光一般清冷。
每一枚沙礫都在釋放著自身的亮度,匯聚成了一片明亮的大漠。
東方老贏感受著沙石殘存著的溫熱,開始思考,會不會這些沙漠就像是那些能夠吸收熱量或者自然光的夜光材料一樣,白天吸收到了強烈的日照光,晚上就將那些能量釋放?
心中這般猜測著,他彎下腰在地上開始刨坑。
他想要驗證一下,最下面沒有受到陽光照射的沙石,還會不會發光。
戴窈星和侯十一看見他奇怪的舉動,紛紛走了過來。
“前輩,這是作什麼?”侯十一上前問道。
東方老贏一邊使用法力凝聚出的一雙大手刨著坑,一邊頭也不抬的道:“驗證一個想法。”
“我來幫你。”
小戴擼起袖子,同樣使用法力凝聚出一雙大手,和東方老贏一起刨坑。
不過相比與東方老贏是為了驗證猜想不同,這丫頭純粹就是為了玩……
眼見二人跟潑水一樣將沙子拋灑出去,侯十一輕輕咳嗽了一嗓子:“那什麼,我有一個更省時省力的辦法。”
老贏和小戴同時停下動作看向他。
侯十一摘下腰間的乾坤葫,往空中輕輕一拋,接著單手結出一個法印,向著白玉葫蘆一點。
葫蘆頓時滴溜溜一陣滾動並散發出一股氤氳光芒,頃刻間暴漲至一人大小。
“啵。”
葫蘆口開啟,頓時發出一股極致的吸力,將沙礫吸入葫蘆之中。
這股吸力和葫蘆的空間似乎沒有極致,沙石被源源不斷的吸入葫蘆之中,一個巨大的深坑也由此成型。
“誒,蠍子。”
隨著沙坑的不斷深入,躲藏在深處的生命被驚動,不過只有納氣境的修為根本無力提出抗議,不過是一個露頭,便隨著沙礫一起被吸入了那隻葫蘆之中。
“呀,蛇!”
只來得及看見一條黃褐色的細長蛇類剛剛吐信,便沒入了葫蘆之中。
“那個是蜥蜴嗎?”
小戴好奇的指著一條生有四條腿,長有細長尾巴的生物好奇道,可還沒得看清,那個生物也被吸入了葫蘆之中。
真,露頭就秒。
“行了。”
東方老贏搖了搖頭,單純的日照光不可能夠探測到這麼深,即便是熱量的傳導也是有限度的。
這個坑都被吸了七八丈之深了,底部的沙礫仍舊光芒不減,至於溫熱的感覺早在兩三丈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所以應該不會是熱量的傳導所導致的光亮。
侯十一停下施法,對東方老贏問道:“前輩,這些沙子要嗎?”
東方老贏看了那個巨大的深坑一眼,嘴角一抽:“要,但不用這麼多。”
他伸手從地上抓起一把,收入儲物戒指之中。
“這就夠了。”
侯十一一愣,所以我要這麼多沙子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妖獸有什麼用?
三人飛身追上飛舟,侯十一則站在了甲板之上開啟葫蘆鬱悶的放著沙子。
沙子傾瀉著從空中撒向地面,沙漠中如同下起了一片發光的雨。
“不去休息?”
楚凡走到他身邊問道。
侯十一回過神來,微笑著對楚凡回應道:“這些沙礫與我無用,存著浪費乾坤葫的空間,我先把它放了。”
一隻只或是蜥蜴,蠍子,蛇之類的妖獸四仰八叉的跟隨著沙礫傾瀉下去。
楚凡看著如同雨滴一般不斷灑落的沙礫,微微一笑:“你挺能裝啊。”
侯十一一愣:“啊?”
“哦,我是說你這葫蘆。”
侯十一看了一眼飛在甲板後的白玉葫蘆,笑著道:“它也就這點作用了。”
楚凡輕笑一聲:“是嗎?”
隨即便揹著手轉身離開了。
飛舟吞吃著不知多少的靈石,穿透了夜風溫柔的撫摸,不斷前進。
甲板上只剩下還在放沙子的侯十一,他看著楚凡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
隨後他眯起了眼睛,將目光投向一望無際的大漠深處,身側漂浮著的白玉葫蘆上,一條顏色幾乎和葫蘆融為一體的細小蛟龍,翻騰不休。
“有所察覺嗎?”
輕聲喃呢了一句,隨即他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又怎樣?”
細微的聲音很快被夜風裹挾著飄散,融入無邊的瑩白中。
“我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