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妖孽好歹還有點良心,自己佔了最完好的床鋪,大手一揮給了她一個稍微次一點點的,還很好心的給了安薔一個床墊。
安薔看著怎麼看都和簡陋的床板不搭調的高檔床墊,無語的抽了抽嘴角,認命的躺了下去。
真別說,這時間趕的正巧。
他們三個剛折騰完躺下去,緊閉的破舊房門便“砰”一聲被重重推開。
房間內是死一般的寂靜,滿身血汙的中年女人慢吞吞攀爬上了一號床鋪,她沉默的看著精緻奢華的床單之上,身著白色睡袍姿態標準的男人,嚴重懷疑他走錯劇本了。
她想了想,剛準備伸手去試探一下沈灝清睡著沒,就被一閃而逝的白光直直擊中了手掌。
女人慘叫一聲,手一鬆就重重摔在了地上,她驚恐的看著自己幾乎徹底廢掉的手,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房間。
疑似cos睡美人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細細打量著自己的睡袍,半晌,笑眯眯攤了攤手,“還好沒弄髒,那就放你一馬咯。”
與此同時,另一邊。
見裴悅跌跌撞撞跑進寢室,駱文彬和林倩對視一眼,對沈思思的結局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林倩嘆了口氣,低聲囑咐,“都快點上床吧,宿管估計快來了。”
裴悅低著頭一語不發,瘦弱的肩膀瘋狂顫動著,顯然嚇的不輕。
駱文彬冷冷瞥了她一眼,有些事兒經不起推敲,他也懶得計較了,自顧自爬上了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什麼話也沒說。
他們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說不上來具體到底等了多久,外面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雙手雙腳並用的女人“砰”的一聲撞開了門,她看著一片死寂的狹窄空間,嘴角咧開,動作麻利的爬上了1號床鋪。
1號床鋪上躺著的是駱文彬,他緊閉著眼睛,刻意放輕呼吸,腥臭刺鼻的氣味直衝天靈蓋。
這位宿管阿姨確實不怎麼注意衛生,腥臭的口水大顆滴落,落在駱文彬的臉上,痛苦的令人窒息。
駱文彬緊抿雙唇,費了很大功夫才忍住沒直接把宿管給踹下去。
宿管盯著他瞅了半天,半晌才不情不願的下了床,爬到了裴悅床上。
裴悅顯然沒那麼強的定力,嘴唇抿的死緊,臉色慘白,細長的眉毛不停抽搐著。
宿管咧開了嘴,湊到她眼前,伸出腥臭滑膩的舌頭舔舐著裴悅的面頰。
她把整張臉都舔了個遍,見少女臉色慘白但就是硬撐著不睜開眼,厭煩的停了下來,她又在林倩床邊駐足了一會兒,便再沒了動靜。
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不知過了多久,裴悅再也忍不下去了,猛地坐起身來,扶住床邊的欄杆就開始乾嘔起來。
她胡亂抹了一把嘴角,剛準備重新躺下去,眼角餘光就瞥見了一張可怖的臉。
宿管站在她的床下,空蕩蕩的眼眶之內,蛆蟲瘋狂蠕動著,她衝裴悅咧開了嘴,猩紅的牙齦之下,寒光閃爍。
次日清晨。
安薔剛睜開眼睛,就正正對上了一張驚豔絕倫的俊臉。
不算耀眼的日光透過窗欞傾灑在沈灝清輪廓分明的臉上,隱約可見側臉上的細密絨毛。
他衝安薔彎了彎眼睛,桃花眸漾開細碎微光,笑的開懷,“寶貝兒,再不起床你就要遲到咯。”
安薔一大早就被雷出了一身冷汗,她抽了抽唇角,很有禮貌的伸出手把沈灝清往外推了推,認真道,“我知道了。”
玩家在裡世界的新陳代謝處於停滯狀態,通俗點來說,就是壓根不需要吃喝拉撒睡也能保持精力,畢竟裡世界鬼怪一堆疊加不死buff的,玩家還得操心拉屎的問題就太不公平了。
所以白景壓根沒有起床洗漱的習慣,幾乎所有玩家都沒有——除了沈灝清。
他磨磨唧唧又十分細緻的把自己收拾了個乾乾淨淨,才施施然從衛生間走了出來,看著安薔和白景笑,“早上好啊,看著我幹什麼?”
安薔抽了抽嘴角,提起工具箱進了衛生間。
不可控干擾因素太多,她一直沒來得及觀察bug的動態。
狹小的手機螢幕之內,映照出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一天不見,她已經逼近學校了,僵直的頭顱略微偏著,直勾勾盯著宿舍樓的方向。
安薔看著她破破爛爛的衣裙和腳上穿著的過分鮮豔的紅舞鞋,半晌,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她剛收拾好工具箱,刺耳的鈴聲便響了起來,寢室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駱文彬喘了口粗氣,焦急道,“快,我們該去上課了。”
今天上的課很古怪,從各種意義上來講。
課程的名字叫“新時代大學思想概論”,玩家們一路狂奔,總算趕在老師到來之前趕到了教室。
他們照例挑了角落坐下,教室內密密麻麻擠滿了人,老師夾著公文包大踏步走上了講臺,面上掛著莫名讓人不爽的笑容。
他隨意掃視了一圈,視線定格在玩家身上,嘴角咧開,露出一個核善的笑。
“同學們,早上好,在上課之前,我們按照慣例,先宣誓。”
他清了清嗓子,毫無感情的起了個頭,“敬愛的校長,親愛的老師,我在此宣誓。”
學生們坐的零零散散,臉上帶著一種不正常的紅暈,眼神迷離,整齊劃一的喊著。
“敬愛的校長,親愛的老師,我在此宣誓。我將服從校內的所有規則,聽從老師和校長的吩咐,爭做新時代優秀大學生,我們願意為學校奉獻自己的生命,老師無論索取什麼都要自願奉獻……”
沈灝清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索然無味的掏了掏耳朵,“怎麼又是這一套,裡世界是不是來一個學校就要搞洗腦那一套啊。”
駱文彬撓了撓頭,沉默了。
真不是說,他這話確實一點毛病都沒有。
安薔沒理他,她託著腮百無聊賴的瞅著門外,眼睛卻是突然眯了起來。
空蕩蕩的教室走廊之內,突然出現了一雙紅的扎眼的舞鞋,它孤零零站在門口,一眨眼的功夫,便又再次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