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成不為所動，“別轉移話題，來自何處？目的是什麼？”

黑衣人沒想到祈天成根本不為所動，拒絕了他丟擲的橄欖枝，並將話題重新引回最開始的那個。

“不會吧？你該不會就這麼認了吧？祁陽仙尊拒絕了你的拜師請求，卻給了她機會，你不怨嗎？要是你接他三劍，你是否已經是青雲宗大師兄了？”

還是說，時萱有讓他不得不甘拜下風的原因？

為什麼祁陽仙尊給時萱機會，而不給祈天成機會？

明明祈天成才是本家的弟子不是麼。

黑衣人有意往這方面引導，而祈天成也確實想到了這方面。

時萱有什麼？劍心劍骨，這是時萱最能仰仗而其他弟子不得不服氣又羨慕的東西。

所以，他們的目的，不言而喻，策反他，然後取走劍心劍骨。

那麼給他的承諾是什麼？自然是空口無憑的承諾，威逼也好利誘也罷，空口無憑輕飄飄來一句許諾首席弟子的位置，引誘他合作，將他們的利益捆綁在一起，只要他答應，他也將無法脫身。

若是他對時萱心有不甘，或是沒有抵過心中的慾念，他的過去將成為走入泥潭的證據被敵人緊緊攥在手中，萬劫不復。

他看的太開了，太清楚了，除了時萱讓他看不明白，其他人他都能簡單瞭解到。

祈天成故意嘲諷道，“怎麼，你能讓我回到過去，改變這一切嗎？”

時萱有劍心劍骨的事情雖然說過不可外傳，但或多或少都被未入門的弟子帶出去些許情報，如今修真界不是沒有這個訊息，只是不確定真假罷了。

黑衣人見祈天成收斂起劍意，嘗試站起身，“不能，怕是傳說中的六道法器都未必能夠干涉已經發生的因果。可我們能讓阻擋你的存在變得——不存在。”

說完，黑衣人還故作姿態地抹了下脖子。

“你們連自已來自哪裡都不說，我怎麼相信你們，又憑什麼與你們合作？”

沒有誠意，憑什麼信任？

“聞天意，萬靈朝，歸天命，平天下。”

——聞天閣。

祈天成搖搖頭，“不信。不過，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讓你活著離開。”

“等等……等，等等。”黑衣人突然害怕了，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不是說他們關係不好嗎，怎麼祈天成還能這麼保持理智拒絕合作，是誠意沒給到位嗎？

黑衣人趕緊說道，“此乃聞天閣令牌，我真來自聞天閣。”

祈天成搖頭，“你們都太弱了，我不信。”

“原來如此，你根本不信任我們，所以你們就等著滅口，我們也可以立下心魔誓，共同對付時萱，互不出賣對方。”

祈天成已經不想廢話了，拔出劍就衝上去，凌厲的劍鋒有序地向前揮砍，黑衣人閃躲不及，中了兩劍，慌亂間，向前丟擲煙霧符，干擾祈天成的視線，趕緊用出傳送符將自已傳走。

追丟了人，祈天成暗道不妙，趕緊往回趕，卻見鋒利的寒芒閃過，原本被夜隼用黑羽定住的黑衣人全部被利劍挑斷了經脈。

“既然是衝著我來的，便是我的因果。”時萱淡然接受眼前的一幕，並做出了自已的判斷，“聞天閣麼，聽說過你們，雖然不知道你們據點在哪，不過還挺出名。”

時萱收回劍，拍拍手上的塵土，便要離去。

祈天成不解，“師姐不擔心因為留下活口，而生事端？”

“事端已生，其人便可死生不論。是生是死，也不過是多了個出手的藉口。”

但是在修真界，有的修士想要達成什麼目的，也不會另找藉口，殺了便殺了。

此舉雖被名門正道所不容，卻無法否認在沒有一個統一法約束的當下，只要不怕尋仇，有的是人鋌而走險，便是被當成邪修也不甚所謂。

祈天成看著躺在地上行動不已的幾人，“平白送你們一個動手的由頭確實不該。師姐她鮮少離開宗門，的確不知對付你們只用上捆仙繩便可，動手上雖不知輕重，但沒有取你們性命已是手下留情。”

“你放屁，劍修不能拿劍跟丟了性命有什麼區別，她不殺我們，這是折辱。”

祈天成問道，“所以，你們要因為不堪受辱而自殺嗎？”

“我說的是她，她在折辱我，跟我要不要自殺是兩碼事，還有我幹嘛要自殺，有本事你就動手解決我。”

“你們是衝著師姐的性命去的，既如此，師姐沒有取走你們的性命已經是手下留情了。況且，她並沒有真的傷害到你幼小的心靈。”

既然時萱說不用管他們了，祈天成就沒有插手去管，這些人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無論事後聞天閣是要他們自生自滅還是將他們救走，都不必浪費他一根捆仙繩。

“你真的甘心嗎？被一輩子壓一頭。”

聞天閣顯然沒有放棄。

祈天成腳步一頓，隨後輕笑，“你覺得我們從始至終的對話，師姐聽到了多少？”

黑衣人當然知道師姐指的是時萱，時萱能夠明確知道他們是衝著她去的，顯然是全聽到了。

如果是這樣，就有可能是他們暴露地太早，讓祈天成不敢涉險，這似乎就真的是聞天閣的過了。

那麼時萱沒有追問細節，應該選擇信任祈天成。

黑衣人腦補完一切後，乖乖住了嘴。

一夜無夢，春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旅館外的蟲鳴斷斷續續傳來，其中交雜著鼾聲，囈語，與竊竊私語。

時萱和祈天成，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樹下，各有所思，一夜無話，直至天空翻起了魚肚白，飛舟破空而來的聲響傳到旅社，時萱才起身從樹杈跳下去。

“勞煩師弟去領人了，我去取上船的通行證。”

祈天成點頭，掠過時萱走進旅社，因為客房已經沒有了，大部分修士選擇趴在桌上或者直接躺在地上休息，也有些修士修為高不需要特意睡覺，在冥想打坐。

靈舟的聲音驚醒了眾人，他們都是即將前往草木秘境的修士，聽到聲響忙不迭地開始收拾東西。

祈天成來到青雲宗弟子休憩的客房前，回收了貼在上方的防禦符，上面沾染了不少修士的靈力氣息，但只要沒有攻擊，就不會引起防禦符的防禦效果。

顏開是最早出來客房的，見到祈天成，禮貌喚了聲師兄，“師兄，您與大師姐，究竟是何關係？”

祈天成不打算明說，“只是以前有緣一同歷練過而已，沒什麼關係。”

靈舟外，青鱗纏上時萱的手腕，不斷吐著蛇信子嘶嘶低語。

有契約在，時萱能夠了解青鱗的意思，它記住了聞天閣的人身上的氣味，而周圍也有不少聞天閣的人。

真是奇怪，聞天閣的人，名額很多嗎？

“你好。”

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時萱身邊，突如其來的氣息令時萱本能地握住劍柄，並質疑道，“你誰？”

“別這麼激動，交個朋友？我叫唐明。”

看起來16歲的少年有些俏皮，對時萱下意識的反應有些不解卻懂得主動找補，並道清緣由。

只是，這並非一個很好的節骨眼。

“聞天閣？”

“嗯？”唐明輕微皺眉，隨後坦然取出自已的弟子令，拱手解釋道，“不是哦，在下來自潮海閣，宗傳二弟子，唐明。”

“抱歉，是我唐突了。”時萱沒有放下警惕，只是收斂些許神色，後退一步回了個禮，“在下青雲宗首席，時萱。”

“嗯，聽說你是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弟子中能進前三的存在，我一向對優秀的道友抱有敬意與交友之心，若是能與你們切磋一二，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