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撿到貓的第九十八天

七月的天氣, 已經漸漸顯出夏日的炎熱，只是入夜後輕颸拂過，多少還透著幾分涼意。

考慮到這一點，加藤湊並不打算只單穿一件就出門, 並沉聲仔細囑咐三個孩子不要為了一時的貪涼而刻意穿得過分單薄, 畢竟春夏交替之際，是最容易感冒的時節。

“尤其是柯南。”加藤湊看向柯南, 眉宇微微蹙起, 語氣間更是多了一抹嚴肅意味。

被他點名強調的男孩聞言先是一怔, 神色間染上了些許錯愕，無辜地眨了眨眼, 但很快，從加藤湊帶著一絲擔憂謹慎的眸底，柯南想起去年自己因為術式覺醒的緣故，身體病情反覆, 不知給加藤湊帶去了多少‘驚嚇’, 不由撓了撓臉頰，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眼。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五條悟見此一樂, 勾起了幾分唇角, 但很快，他的視線便再度集中到了加藤湊身上。

仗著墨鏡的遮擋, 高中生毫無顧忌地將加藤湊從頭到腳掃了個遍。

看著加藤湊套在上身外出專用的淺藍色輕薄休閒外套，並未如平時那般嚴絲合縫地扣緊, 以及內搭的樣式簡單的純白t恤, 比之平時的深色西裝以及由縈繞其周身的冷冽緘默氣質而透出的穩重老成, 倒是平添了幾分清爽朝氣。

加之週末休息的緣故未用髮膠固定, 任由劉海散落, 乍一看，倒真有些像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

一時間，五條悟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類似八丈島那樣大規模的煙火大會並沒有，”聽完五條悟堪稱跳躍的話題，差點兒沒跟上節奏的加藤湊先是一怔，但還是如實回答道，“畢竟這附近一片都是居民區，並不適大型煙火。”

“這樣，”五條悟眨了眨眼，嘴角的弧度再度揚起，“也就是說，的確有嘍？”

“啊？為什麼，真的一件也沒有？”五條悟神色一愣，歪了歪腦袋，仿若不能理解加藤湊話中的關竅一般睜大了本就透亮的眼睛，帶著誇張的震驚與不可置信問道，“難道說你一次也沒有穿浴衣去看過煙火大會？”

“那有什麼關係，今晚沒有就等下次，先提前把浴衣買好，總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五條悟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乃至人也朝著玄關的方向邁開了長腿，一面小幅地揮著手一面朗聲道，“就當是說好的晚餐請客的隨機附贈品。”

柯南與伏黑惠不再專注於同五條悟插科打諢，和津美紀一起上前一步圍在加藤湊身邊，用自己的小手牽著加藤湊垂落的帶著剝繭的寬厚手掌，由柯南領頭咧嘴笑道，“現在好啦，湊叔不是一個人了，要是湊叔想看煙花，我們可以一起去。”

但隨即，看著高中生湛藍眸底透著似是因著失望而漸漸黯淡的亮光，他不禁一頓，垂眸思索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麼，低沉的嗓音中帶有一絲勸慰意味，徐徐開口道，“但距離這裡不遠的荒川兩岸，偶爾會有一些小規模的煙火，只是稱不上什麼煙火大會。”

儘管五條悟知曉，這多少算是在飲鴆止渴，涸澤而漁，只有加藤湊真正回應他感情的那一天，他心底的慾望才會如同徹底開閘得到疏導的湍急水流，不會再一味強行壓迫他勉力恪守的那條界限，但.管他呢。

“小時候在秋田，父母帶我去看附近舉辦的煙火大會，當時的確穿著浴衣，”加藤湊平穩有力的聲音溫和地打斷了一大兩小的爭辯，他墨藍色的眼眸微微上移，似是思索，又像是陷入回憶，“只是來到東京之後的前幾年，幾乎都是一個人，就再沒特意去過，浴衣也就沒有必要了。”

“.不必這麼麻煩，”大概被五條悟輕描淡寫說幹就幹的勢頭給怔住，加藤湊遲鈍了須臾才想起回絕的話語，他看了眼窗外，猶豫道，“況且也不確定今晚是會否有煙火。”

還不待加藤湊回覆，一旁的柯南卻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抽了抽嘴角，半垂著眼梢無情拆臺道，“拜託，這是什麼很了不得的事嗎，你幹嘛擺出這麼一副誇張的表情。”

加藤湊點了點頭，不待五條悟繼續興奮，又接著補充道，“但我沒有浴衣。”

“大叔 ，既然是去逛祭典，那要不乾脆換上浴衣得了，更有氣氛，”心中所想所念，在面上也不管短短几秒的時間，五條悟依舊維持著與往常無二的嬉笑神情，半是調侃半是真心實意地提議道，“還可以順便看看煙火，說起來大叔你們這邊有煙火大會嗎，就像是八丈島的那種？”

“就是，機會難得，要不乾脆大叔你也別急著出門了，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你們先等我去辦點事兒，”五條悟眉梢一揚，在加藤湊來不及反應的目光中，他哼笑道，“先前說換浴衣的事，大叔你既然沒反駁，那我可就當你同意了，我先去附近的商場買幾套合身的浴衣。”

“.這是哪門子刻板印象？”柯南無語地看著五條悟，沉默了好半晌才憋出這麼一句，連帶著一旁的伏黑惠小臉上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稚嫩的嗓音附和柯南道，“你從哪兒聽來這種歪理的？”

雖說眼下五條悟只能吃些或許連小菜都算不上的精神食糧，來勉強慰藉自己越發胃口大開的內心，但高中生向來不對自己缺乏自信。

他從不懷疑自己遲早有一天能夠光明正大地將加藤湊擁入自己滿載愛戀的懷抱而不被男人無奈制止，也堅信自己終究能夠覆上對方那看似冷冽的唇齒，並將其一點一點敲開，念及此，五條悟眯了眯眼，不覺有些口渴。

“我以為穿上浴衣去看一次煙火大會是每個日本人人生必定要做的一件事之一。”五條悟眨了眨眼，滿臉無辜地如是說道。

隨著加藤湊話音的落下，房間中不由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大概是充斥於心中無處發洩的情感促使了另一種慾望的衍生，此時此刻的他，愈發想要看到更多不一樣的加藤湊，無論是工作日身著西裝時的一絲不苟，又或是週末居家時的安逸休閒，這些以往他原本不怎麼放在眼裡的小事，如今卻成了緩解他心中那抹情緒的‘良藥’。

加藤湊愣了愣，想起五條悟談起請客時所說的那段話，到底無話可說。

“你真要去？”眼見五條悟就打算這麼出門，柯南不禁有些著急地出聲阻攔，只是目的卻並非打消高中生臨時興起去買浴衣的念頭，而是提醒道，“你都不記一下湊叔和我們的身高尺寸嗎，就這樣空著手去買？好歹先把之前湊叔給我們量的身高拍個照片記一下。”

十分清楚五條悟能力的柯南——無論是術式還是財力方面，一點也不擔心高中生買幾件浴衣會花費多少時間，先不說浴衣的規格本就比和服簡單，價格也大多平民，以五條悟大手大腳的個性，估計只看上兩眼就能叫店員包好買單，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

再者，對方還有瞬移這個外掛。

故此，柯南更多擔心的，是高中生的眼光審美，以及在一些小地方馬大哈的個性。

“放心好了，大叔的身高我一直都記得很清楚，”五條悟頭也不回地隨口說道，“至於你們幾個小鬼.嘛，大概到我膝蓋的位置就差不多了。”

柯南、伏黑惠：“.”

津美紀：“噗。”

“別這麼說，五條先生，”不知是被五條悟的形容戳中了哪處笑點，津美紀彎著眉眼掩嘴樂道，“柯南和惠這一年為了長高，天天都在喝牛奶，已經比去年第一次量身高那會兒高出很多了。”

津美紀這話不假，歷經一年的時間，柯南的身高早已突破了一米四的大關，隱隱將近一米四五，而得到加藤湊充分調養，逐漸補回從前缺失的養分的伏黑惠，身量也即將跨過一米三的界限，當然，這其中也離不開五條悟帶著他倆不時鍛鍊祓除咒靈的因素。

“不用連這種事也一起告訴那個傢伙，津美紀.”沒料到被友方自爆的柯南，一時不覺有些臉熱，只得捂臉無奈道。

“哈，做的不錯，津美紀，我一定給你挑一件超好看的浴衣，”五條悟回過頭衝著津美紀笑著眨了下眼睛，又看向一臉欲言又止的加藤湊，嘴角咧得愈發高揚，接著道，“放心吧大叔，我也一樣會給你挑一件最合適的，你就好好期待一下吧。”

“.好，”看著染在五條悟那蒼藍眼眸中不會輕易更改的光彩，加藤湊終究只是不著痕跡地輕嘆了口氣，再一次縱容了高中生的奇思妙想，頷首沉聲囑咐道，“路上小心。”

只見五條悟抬手朝加藤湊比劃了個‘ok’的手勢以作回覆，隨後便推門走了出去。

當高中生拎著幾個裝有精緻紙盒的紙袋折返回到公寓中時，牆上鐘錶的指標剛剛走過兩點一刻。

“我回來啦，”一推開門，五條悟就朝著客廳迫不及待地朗聲道，“大叔快來看看我給你挑的浴衣！”

只可惜，迎接五條悟的並非如他所期望的加藤湊，而是穿著睡衣，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髮梢和毛巾的柯南，以及跟在他身後，同樣頂著一頭溼發和毛巾，連帶著平時四翹的髮絲也乖巧垂下的伏黑惠。

“別喊了，湊叔剛進去泡澡沒多久，出來估計還得有一會兒，”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男孩的眼鏡上附著久久不褪的水霧，無法，他只得將眼鏡取下，半眯著眼看著剛換好鞋的高中生，嘟囔著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紙袋，“你動作倒是快得很。”

“我不是說過要不了多少時間？”五條悟挑了挑眉，也不嫌棄柯南尚且掛著水漬的頭髮，就著男孩頭頂的毛巾使勁兒揉搓了兩下，這才接著問道，“幹嘛都這麼早洗澡，津美紀呢，在房間裡吹頭髮？”

“湊叔說，既然要換浴衣，那不如干脆洗個澡，讓我們今晚多玩一會兒。”柯南看了眼手中的紙袋，將標有適合伏黑惠尺碼的那份兒遞給了小孩，這才檢視其自己這套浴衣的花色，還好，深藍色的底子配著淺藍色與素色交替的小貓花紋，還算正常的風格。

提著的心總算放下的柯南將浴衣重新收起，滿意道，“津美紀最先洗完，這會兒正在慢慢擦頭髮。”

“我懶得挑，給你們兩個的是一套款式的，也就大小不同，你待會兒再順便把津美紀的給一起拿過去，”五條悟笑道，“我去看看大叔好了沒有。”說完，高中生藏在墨鏡背後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精光。

“都跟你說了還有一會兒算了，”並沒有察覺到五條悟這點小小異樣的柯南，拉過一旁伏黑惠的小手，就要帶著人往房間方向走去——他們記著加藤湊的叮囑，不能讓頭髮一直溼著，一面翻了個白眼道，“這麼著急的話，你愛去就去吧。”

男孩只以為高中生這是等不及想要和加藤湊一起出門。

對此，五條悟並未做過多解釋，而是拎著給加藤湊準備的浴衣，下意識放輕腳步地來到了洗浴間門前，透過浴室半透明的毛邊玻璃，隱約可以看見些許曖昧的肉/色。

五條悟的鼻息不覺溼重了些許，夾帶著幾許淡淡的潮熱意味，比起普通人的眼睛，六眼可見的風景顯然要更多一些。

忽然，浴室內簌簌的水聲停了下來，五條悟的呼吸也隨之一滯。

隨著洗浴間門把手的擰動聲響起，從拉開的門縫中爭先恐後地瀰漫出不絕的白色霧氣，仿若霧裡探花，五條悟眯著雙眼，抬手試圖將水霧揮灑，只是還沒等他揮去多少，加藤湊的身形卻自水霧中緩緩走出。

緊實卻不誇張的薄肌均勻地覆蓋與加藤湊的周身，上班族常年坐於辦公室中少見陽光而得來白皙肌膚，歷經熱水地不斷沖洗，泛起了幾分淺淺的粉色，而凝結的細小水珠，掛在男人周身，跟隨於他的動作，順著肌膚紋理滑落，最終隱沒於腰間的白色浴巾。

五條悟只覺得喉嚨愈發乾渴，他稍稍探出舌尖舔了舔上唇，卻不敢有更多動作。

“悟？”正用毛巾擦著溼潤髮梢的加藤湊，看向隨著霧氣散去，好似倏然出現在面前的高中生，不由一頓。

“嗯”五條悟嚥了咽喉結，一瞬不瞬地望著眼前的人，有些慢半拍地沙啞著嗓音應道，“我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