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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族永不為奴

李攫想再次借樹腰彎曲的勢能飛身而出,不料枝身斷裂,摔了個狗啃泥,只能灰溜溜步行上前,追趕聯袂而逃的落魄二人組。

但他依舊不急,牲畜罷了,不需幾時,便能信手抓來。

隨著一段時間的追趕,距離不斷縮短,一股惡臭覆蓋著香甜血味,待他視野聚焦,看清楚那罪惡的源泉,反而頭腦清晰,更容易鎖定目標了。

“你們兩隻待宰的羔羊,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乖乖受死吧!”

李攫雖然不知道另一隻人奴是哪來的,但平白多一份食物,誰不歡喜呢。

“大人,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追趕我?”蕭寒試探性地發話。

你追我趕的狼羊追逐遊戲,時刻不曾停歇。

“違背血奴禁法,辱罵我血族,就是死路一條,想來當初你這賤奴就已然預料到了如今的局面,才會潛逃到此。快停下來受死,我考慮留你全屍。”

“大人,這是何人戲說?都是汙衊呀。我只是來體驗荒野之中求生,找刺激。想來大人必然不會被那小人欺騙,誤殺我這良民呢。”

雙方追逐距離愈發縮短,蕭寒咬著牙拼盡平日所未付諸於行動的努力,奮力逃亡。李攫也不著急,享受著這段追逐遊戲,餐食著這低賤生物的恐懼情緒。

隨著時間的推移,霧氣愈發濃重,樹木愈發繁密高大。彷彿有無數雙眼睛緊盯著這場纏鬥。

蕭寒、東方二人從一處滑坡滑下,蕭寒隔著霧氣,注意到前方有棵搖搖欲墜的,須數人合抱的千年古樟樹的部分形態,便示意小趄子小心地從橫臥的巨樹軀幹下滑過。

剛一滑過,蕭寒便急停翻上巨樹,等待時機。

“你在渴望什麼?渴望拯救世界?你在我面前尚且若一隻小白鼠一樣躥逃,血族強者萬千,你真以為你能攪起什麼濤浪嗎?”

蕭寒也不搭話,憑藉著所剩無幾的細枝葉條,在霧氣中隱匿著身形。

李攫以自信的身軀緊隨其上,滑鏟落坡,未曾預料,頭頂巨大枝幹轟然倒塌,破風墜於身。

被壓垮在地的他,爆發出全身氣力,依舊沒能起身,怒喝道:“賤種,安敢如此!”

原來等到李攫學著他一樣滑過巨樹,蕭寒便發力,飛身上樹下壓。古樟樹便突破阻礙墜落而下,狠狠地把李攫壓住在地,不能動彈。

新痛與舊傷交雜,刻骨銘心的痛楚傳遍全身。李攫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接二連三地受到羞辱了,他現在十分惱火,連同那日蒙受的不明之冤。

蕭寒見他不能動彈,便囂張了起來,連同昔日對這群血鬼的不滿,“這下看你怎麼吃我,我伸出手來,你倒是來啃啊。”

蕭寒擼起袖子,拍打著自已強而有力的肩臂肌肉,像是在炫耀著什麼。

“蕭寒,我勸你還是快點兒走吧”,幾十米開外的東方向這邊喊來。

“沒事,他起不來,還不是任我宰割”,蕭寒信心滿滿。

一秒,兩秒,三秒,充血完畢。

東方剛想喊話解釋時,李攫便使出渾身懈力將整個巨樹連同蕭寒一起舉起,扔了出去。而李攫頭上,又不自覺多了一縷白髮絲兒。

這可是蕭寒始料未及的事,他被嚇得一激靈,差點傾倒下去。還好,他穩定身形,飛踏而出,一個空翻重新站歸地面。

令雙方更加震驚的是,東方趑趄隔著老遠,就撲通跪了下去。

“大人,這事可跟我沒有關係啊,我可沒有辱罵血族,我這輩子都對血族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大人就饒了我這一條小命吧。我明年就能參加血考了,上位後,肯定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話剛說完,東方就又在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響頭,震天響地,同時,撼動著諸位的內心。

東方低著的頭上展露出了笑容,“好兄弟,你就安心地去死吧,我會好好地替你活著,也會替你把女神照顧得周全。既然你犯了罪,就好好接受懲罰。”

蕭寒的臉譜由驚訝轉向憤懣,“趑趄,你!頭可斷,血可流,但作為人族的氣節你怎麼可以丟棄啊。”

東方哪裡管這些,也就不跟著蕭寒逃了,不相為謀,自然背道而馳。雖然那位大人沒有做出回應,但是也只有用真誠的行動,才能夠打動他,自已才能真正意義上地得救。於是乎,他便恭敬地恭迎著,不再逃跑。

可令東方趑趄不料的是,李攫似乎更加生氣了,直接上前掐著他的脖子,高高拎起,看著他窒息的模樣,分外舒心。

背叛,可真讓人可恨呢,特別是對一位被背叛過的感染者,這更加不可容忍,更加容易導致暴怒。況且,區區血奴,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放過你。

李攫露出兩顆尖牙往他的頸脖上,端詳會兒後,不太情願地一咬,吮吸起來。

“蕭寒,救我。”東方眼角蘊含著眼淚。

“你不仁,等下了地獄,也不要怪我不義了。”蕭寒想著,便加快了自已逃跑的步伐,眼角也不自覺出現了些許淚花。

趑趄,趑趄,趑趄不前,合則該死。

“呸!”李攫吐出一口鮮血,右臂擦拭一下與那汙濁的肌膚接觸的雙唇,面露不屑。血液還是甜美的,畢竟能被選入“血之餘庭”,自是不差,只是仍舊骯髒了些。

這事要是擱在其它巡邏隊員那,沒準就答應了去,畢竟只要獻上雙方血液,簽署一份血契,獻血者就必須遵守血契的意志,否則血族精血就會攛掇進他的每個血包,然後砰的一聲將其炸成一灘漿糊。

只要完成那份血契,契約者便受其制約,也就意味著自已將擁有一個必須順從自已意志,聽從自已的傀儡死士。況且還是一個,有希望成為與感染者不同的,真真正正的血族。這樣就可以助力自已做先前自已接觸不到的事,以及一些有風險需要背黑鍋的事。

對於以血書寫血契的一方來說,這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如果說這血契有假,那是不可能的,這可是血族古神親自奠定的規則之力。

可是,李攫拒絕了。

這還要從那些瑣碎的往事雲煙談起。

六年前,自已本就該晉升為這整個鎮子的防衛統領,管理部署整個鎮的防衛軍事力量,可謂是平步青雲,人生得志,而不似現在,在這位置混了這麼些年,依舊只是耶·斯莫拉緹娜這小小一城的巡邏護衛隊總隊長。

而這痛苦的來源,就是那個自已曾經最信賴的,自已自以為可以兩肋插刀的好兄弟,李擷。

“你們都坐吧,後廚馬上就做好飯菜了。”

李攫便坐到了桌側,李擷依舊侍立左右。

“你們這次表現都非常好。還有個別月我也就要回撥(diao4)到鈴蘭界域做一方領主了,看勢頭是不能把勢力帶過去,雖然我去了其他界域,但我已經交代好了夜來香域的領主,把空出來的帝軒鎮交由你們中的一人擔任鎮衛,打理事務。至於這個職位由誰來擔任,就由你們兩兄弟自已商量著做主吧。不管是你們誰擔起這份職責,我都希望你們能夠多費心為民。畢竟你們都是我培養出來的,終歸是放心。”一位中年男子笑著說道,一邊用手上的餐刀,割開面前硃紅綾羅綢緞鋪陳的餐桌上放著的,現宰豬豚的脖子,用杯子裝盛好流出的鮮血。

而這豚血則是在餐刀的牽引下,從空中連成絲滑的曲線飛進杯中的——沒錯,他是一位純血貴族,擁有操控血液的能力。

這位男子了伸出那兩顆獠牙,從杯中吸食起來。“對了,小淵也依舊會在這鎮衛府讀書學習,你們替我照料照料。時不時,我也會派人送些書過來。”

李擷李攫齊聲應到,“大人再生之德/大恩大德,必然效死以報。”

“你們也別搞得這麼嚴肅,我也是把你們當做我自已的孩子的呀。”

這位中年男人,便是李擷李攫的師父,李淵的父親,李蟠螭。蟠螭,蟠螭,似蛇而盤,久盤而後橫飛,飛則震天撼地,無所不能。

這天,誰也沒跟對方提起這事,畢竟這事關係重大,關乎到自已的切身利益和兩人間的關係,處理不好,很可能會致使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破裂。

李擷認為應該禮讓給李攫來當這個鎮衛,但他年齡小,行事不夠成熟穩重,又覺得應該攬起這份職責,庇護這兩位弟弟。而且,自已又怎麼不想當這鎮衛呢。

李攫沒想那麼多,就是挺想當這個鎮衛,但又怕李擷不同意,畢竟他確實更厲害些兒,但也只是因為自已年齡小些,自已肯定不比他差。

李蟠螭雖然嘴上說著誰都行,但心裡還是更希望李擷來當這個鎮衛,再由李攫當防衛統領,互相統籌。李擷心性更加沉穩,李攫也坐不住,但現在這個情況也沒什麼大礙,無非是讓夜來香域領主多關照些罷了。他們總不可能對兩個小的下手。等局勢穩定些,再把他們接過去當左右手。

當晚,李蟠螭讓李擷留下來,在離開前,完成了早就應該完成的事。

次日,李擷一天都沒有出現。

李擷雖然是總隊長,卻要幫忙處理耶·斯莫拉緹娜城主的相關事項,護衛隊的事差不多都交由李攫來處理了。

晝夜交替。那位P-4673小隊隊長來找到李擷,試著詢問李攫的去處,並告知了李攫沒有來分配巡邏任務的情況,看能不能讓李擷找一下他。P-4673自然是不敢直接去找李攫。

於是乎,李擷乾脆直接把任務安排了。選舉了幾條巡邏路線,安排好各個隊伍的巡邏次序,以及給各位財主幫忙的事項,事畢。

“李攫,你在嗎,你是不是忘了該分配任務了?”李擷看到李攫的在護衛隊宿舍的專屬房間門沒鎖,便敲門詢問。

見他不應,李擷便推開門,“還有,我們是不是該商量一下該誰來當這個鎮衛,畢竟大人沒幾天就要出發坐鎮鈴蘭界域了。”

剛推開門,待走進去的李擷就看到了不得了的場景,說話的聲音都越發小了。

“李擷,你怎麼來了。”只見李攫正在吮吸著一具屍體的血液,血肉模糊。

而那具屍體,李擷依稀辨認出,前些天就有見過,還打了聲招呼,還是和李攫一起詢問了他的身體狀況,老頭也說“都挺好”。

可憐的人呢,在李蟠螭沒來這之前,他的孩子早早就被當地血族和護衛隊合夥定罪殘害了去,他自已也是拖著一身疾病,更顯得老態龍鍾了些。所以,李擷也格外關心他們這類老人,沒想到他就這樣被殘殺了。

“李攫,你在做什麼!”

“李擷,你知道為什麼其他血鬼都吃人血肉嗎?因為這真的很美味呢,我們也是血族,已經不再是那低等手無縛雞之力的低等種族了。弱肉強食,我們又何必珍視那些弱者的賤命呢?李擷,你也來嘗一嘗這美味吧,嘗一嘗吧,真的很讓人慾罷不能。”

李攫雙眼猩紅,他已經因為吸食血液,久久壓抑的感染血魂已經佔領了意識,帶著貪婪,希望有更多更多的血。他一邊掏出一抹血肉,遞了出去,一邊伸出舌頭在啃咬過的脖梗上舔了一口血液,酥麻地發出一聲“爽”。

李擷右手怒抓門檻,“李攫,難道你身體變成了血族,心靈也被侵蝕了嗎?難道你在大人身邊跟了這麼多年,什麼都還沒懂嗎?我們是人,從來都沒有變過。”

李攫聽罷,將老頭的屍體輕放下,慢慢地將蹲著的身子捋直來,也不管形象,直接反覆舔舐著指頭。

昏暗的地板上,也只有零星幾點血印。

“我們已經不是人了,是偉大的血族,是人類的主人。而人,不過是下賤的奴隸,供養我們的糧食。所以認不清現實的人是你,是你們。”李攫撞開李擷,從房間走了出來。“看來你並不適合統治人類,你太仁慈了,所以應該由我來擔任這個鎮衛。”

李擷將抓在門框上的手收了回來,聚成拳頭,返身向背對著自已的李攫走去,臉色黑沉。

李攫用手帕擦了擦僅剩唾液的嘴唇,帶著笑意,“你聽到沒啊,我親愛的摯友。”

“摯友嗎?現在的你不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