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兒將那本書接過來，翻開裡面的目錄，對那小護士說，“你從這裡開始讀，一個一個地往下讀。”
那小護士一聽這話，眨巴眨巴眼睛，她看看王小六兒，又看看潘晴晴，眼神裡，充滿了好奇，就好像是在問，“這啥意思？”
潘晴晴在一邊兒，也是心裡頭納悶兒極了，她往前湊了湊，小聲問道，“你要幹嘛這是？”
“別管那麼多，照我說做就行了。”
王小六兒看看那小護士，“怎麼的，指使不動你啊？”
小護士一聽這話，忙擺擺手，偷瞄了一眼王小六兒，還有些臉紅，隨後，她捧著書看向潘晴晴，像是在徵詢潘晴晴的意見。
潘晴晴倒也十分直接，點點頭，說道，“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用看我。”
那小護士點點頭，然後站在一邊，用手指著那目錄，大聲唸了起來，“甘草！”
“甘草！”
那老太太的腹中，有一個聲音在重複，重複的聲音賊裡賊氣的，倒也十分清楚。
王小六兒坐在一邊，抖著腿，示意小護士繼續。
那小護士點點頭，又手指著目錄，“黃芪。”
“黃芪。”
“沙參。”
“沙參。”
“薺苠。”
“薺苠。”
……
這老太太挺有意思，小護士每說出一個藥材的名字，她腹中就有一個聲音重複，那簡直了，就像是復讀機一樣，而且給人的感覺還有點兒皮。
王小六兒坐在一邊倒也不著急，看潘晴晴在一邊兒抱著肩膀看著，在潘晴晴的臀部拍了一下，說道，“就乾巴巴坐著啊，不給倒點兒茶水弄盤瓜子兒啥的？”
潘晴晴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她白了王小六兒一眼，“得，您等著！”
話說完，潘晴晴一步三搖地轉身走了，真就叫人搬來了小茶桌，泡上一壺熱茶，弄點兒瓜子兒蜜餞兒什麼的。
王小六兒嚐嚐這個，嚐嚐那個，坐在一邊抖著腿，倒也十分愜意。
因為距離那邊兒有些距離，潘晴晴在一邊小聲說道，“這老太太，是真有病，還是裝病啊？我怎麼感覺像是故意的似的呢？”
王小六兒坐在一邊忍不住笑了，對潘晴晴說，“你覺得這老太太會腹語，跟咱們在這兒逗悶子呢？”
“你不覺得有點兒像麼？”
潘晴晴在一邊兒哭笑不得地看著王小六兒，還一挑眉，“我就不信了，都病懨懨，那樣兒了，還有心思學人說話呢？”
“沒那麼簡單的。”
王小六兒乾咳了一聲，然後清清嗓子，繼續說道，“這老太太，是得了病了。”
“啊？”
潘晴晴一愣，然後微微皺眉往前湊了湊，“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她是得病了，而且，我還能斷定，她這樣，不熟一天兩天了，起碼也有個一兩年了。”
王小六兒說著，撩起眼皮看了潘晴晴一眼，“要不我們打個賭。”
潘晴晴一撇嘴，“賭唄，那你要是說錯了，你給我一百萬。”
“那我要是說對了，你可要完。”
“去你的。”
潘晴晴咯咯直笑，“怎麼的，你小玩意兒，還真覺得你挺行唄？”
“那行不行的，也不用我說。”
王小六兒抓了一把瓜子兒，然後繼續說道，“不過其實說正經的，我倒是挺奇怪的，你說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一直單身呢？單身久了，對身體不好。”
潘晴晴白了他一眼，“哪兒不好？”
“氣色不好唄。”
王小六兒說完了，一挑眉，“其實我建議你做個推拿什麼的，捏捏腳也行啊！你看你，最近休息的也不好吧。”
潘晴晴一撇嘴，“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誒，在面前，別人是不是沒秘密了？”
“那也不是，這跟你關係不錯，我才說的。”
“那我也跟你說句實話，一般的男的，我真看不上。看上了也沒用。”
潘晴晴把小嘴兒一抿，“一般的男的，很少有能滿足我的。”
王小六兒身子一歪，上下打量，“呀，這話說的。”
“本來就是啊。”
潘晴晴巧笑嫣然，“人跟人不一樣，這你還不明白啊？”
“得了吧，就你這小身板兒，要求還挺高唄？”
“那你看。”
潘晴晴咯咯笑，“這跟身材沒關係，姐姐我，就這樣兒，寧缺毋濫。”
王小六兒一撇嘴，“得了吧，跟小鮮肉鬧緋聞的時候，那就不是你了？”
“嗤。”
潘晴晴一聽這話，直接就被逗笑了，笑得合不攏嘴，“誒，你還什麼都知道呢？”
“你那點兒事兒，早聽說過了。”
“你那麼關注我？”
“大名鼎鼎的人物，想不關注，也難啊！”
“真的假的？”
潘晴晴有些得意，上下打量著王小六兒。
潘晴晴上下打量，沒說話，王小六兒又說，“不過，真人比海報看起來漂亮多了，主要是這氣質這一塊兒，挺好。”
“去一邊兒去吧！說的跟真的似的！”
潘晴晴咯咯地笑個不停，然後還一歪腦袋，“你這花言巧語的，怎麼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呢？”
“沒有吧，那估計是你自己沒揣著什麼好心思。”
王小六兒曖昧一笑，又順勢，抬起手，放在嘴邊，小聲說道，“誒，這老太太，到底什麼身份？”
潘晴晴也用手擋在嘴邊，小聲說，“會長的二孃。”
“二孃？”
“對，不是親生的，但是，會長的親孃很早就沒了，這老太太把他拉扯大的，跟親孃沒啥區別的。”
“後媽唄？”
“對對對。”
“那我懂了。”
王小六兒吸了一下鼻子，又說，“那我要是把這個老太太治好了，是不是，你們會長得好好感謝感謝我啊？”
“那必然的。”
潘晴晴往王小六兒身邊斜了一下，小聲說道，“你要是有本事治好了老太太的怪病，我這麼跟你說吧，一切都好說。”
王小六兒一挑眉，“那你不也是大功一件？”
“那當然。”
潘晴晴曖昧一笑，“這都是明擺著的。”
“那行了。”
王小六兒點點頭，感同身受似的，輕聲說道，“等回頭兒，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謝感謝我？”
“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著別人感謝你，你最好先過了這關再說吧。”
“哈哈。”
王小六兒直接笑了起來，扭頭看向那小護士，“怎麼樣了？”
小護士一扭頭，“沒什麼不一樣的，還那樣。”
“那就繼續。”
“誒。”
小護士點點頭，端著冊子，繼續讀。
潘晴晴有些納悶兒，用腳，輕輕地踢了王小六兒一下，“誒，那邊兒，那小丫頭什麼情況，她那幹嘛呢。”
“你問那麼多幹嘛，知道的太多，容易死。”
“去你的。”
潘晴晴笑罵一聲，倒也沒不再多問。
小護士在一邊兒拿著冊子一味藥，一味藥地讀著，那老太太那邊兒，一味藥一味藥地跟著重複著，雙方以一個十分微妙的節奏的保持著一個平衡，王小六兒閉著眼睛，遊蕩著腿，時不時地瞄一眼那小護士，再瞄一眼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潘晴晴，倒也悠然自得。
潘晴晴長得真挺漂亮，個兒不高，身形玲瓏，御姐範兒十足，她顯然不年輕了，但是成熟嫵媚，韻味上佳，絕對算得上很有魅力，尤其是那小嘴兒，飽滿又水潤，看起來十分性感，天生自帶一種讓人間了就想征服她的感覺。
不過王小六兒心裡頭也十分清楚，雖然現在不能完全確定，但大概來看，潘晴晴在天下會，也不是什麼小角色，就給人的直覺來看，起碼，潘晴晴在天下會也相當於沈韻在省城的地位，或許，這還略微有點兒小瞧了她。
這邊兒潘晴晴等了能有半個小時，那邊兒小護士都念得嗓子疼了，還沒有什麼進展，潘晴晴走過去，把小護士替下來，自己坐在一邊兒繼續念著。
王小六兒倒也沒阻攔，在一邊兒等了能有十幾分鍾，也站了起來，恰好，此時潘晴晴忽然一頓，扭頭看向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揹著手走過來，“看我做什麼？”
“它剛才不作聲了。”
潘晴晴指了指那老太太的，小聲對王小六兒說，大眼睛一眨巴一眨巴的，看起來十分詫異。
王小六兒緩緩地走到了潘晴晴身邊，一伸手，把那冊子接了過來，看了看之後，手一指上面，問潘晴晴，“你剛才讀到哪兒了？”
“這裡，就這個，雷丸。”
潘晴晴站了起來，斜貼著王小六兒，用手一指。
王小六兒拿著看了看，輕聲說道，“雷丸。”
他看向那老太太，發現老太太的肚子微微一動，倒沒聲音發出來。
王小六兒緩緩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黃芪。”
“黃芪。”
“雷丸。”
“……”
“甘草。”
“甘草。”
“雷丸。”
“……”
王小六兒忍不住笑了，然後拿著冊子，轉身走到了一邊，“叫手底下的人弄點兒雷丸過來。”
潘晴晴微微皺眉，抱著肩膀，“雷丸是什麼玩意兒？”
“一種類似蘑菇的東西，中草藥，一般比較大的中藥店就有賣的。”
王小六兒說完了，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我知道有一家藥店肯定有，你去叫人弄點兒過來。”
言罷，王小六兒就把老王頭兒的藥店的地址發給了潘晴晴，“快去。”
潘晴晴點點頭，叫人過去了，沒一會兒，一個夥計就跑來了，手裡拿著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很多像是驢糞蛋兒似的玩意兒，咧著嘴跑來了，“您看看，是這個麼？”
王小六兒接過來，拿起一個，聞了一下，潘晴晴在一邊兒挺好奇，偷眼一看，好傢伙，真的像是驢糞一樣，要多像有多像，甚至給人的感覺，都不是像，而就是。
潘晴晴抱著肩膀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王小六兒，也不說話，王小六兒聞了一下之後，找來藥杵，把這乾癟的雷丸搗碎了，然後用剛燒開的開水一衝，攪合攪合，叫人把老太太扶起來，慢慢地一點兒一點兒地給喂老太太喝了。
老太太半昏迷狀態，但還算配合，王小六兒這一碗藥下去以後，沒一會兒，就聽見老太太開始哼哼唧唧地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音，然後又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就醒了。
一邊的幾個人看在眼裡，大喜過望，趕緊把老太太扶了起來，這時候，就看見老太太辦躺著，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說道，“我噁心，我噁心……咳咳……咳咳咳咳……”
老太太說著，咳嗽得愈發厲害，王小六兒示意叫人拿盆過來，這邊兒，那小護士剛端著盆過來，就看見老太太已經咳得不行了，有人給捶背，老太太咳得嘴裡直出血，四周的人一看，都毛了，顯得十分緊張。
潘晴晴更是擔心不已，問王小六兒，“這怎麼回事兒？這不要緊吧！”
王小六兒卻成竹在胸的模樣，走到了一邊，對老太太說，“老人家，感覺怎麼樣？”
“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太太咳嗽個不停，似乎並沒有聽見王小六兒，這時候，王小六兒抽冷子，忽然猛出一掌，一掌推在老太太的後背上之後，老太太哇地一下，猛然間嘔出一物，那東西就像是一塊肉一樣，吧嗒一下就落在了盆裡。
眾人一口看頓時毛了，有人大驚，喊道，“誒呀，不好了，老太太吐出一塊肉來！”
“啥玩意兒？那不壞了嗎！”
“誒呀，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眾人越叫越兇，斜刺裡，有人似乎聽見了，連忙衝了出來，“母親！母親！”
他一下衝到了老太太面前，噗通一下跪下了，手拉著老太太，很緊張的樣子，“母親，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此時再看那老太太，老太太咧著嘴，耷拉著腦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之後，忽然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
她竟然說話了，說完了以後，反而露出了很輕鬆的表情，“我好多了，好多了！誒呀，誒呀……”
老太太眼珠兒一斜，看向了王小六兒，旋即低頭一看那盆子，這不看還好，仔細一看，當時嚇得“哇”地一聲大叫，老太太一個跟頭起來，差點兒從病榻上翻下去，“誒呀媽呀，這！這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