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猴子屁股，分兩瓣兒，其中一瓣兒直接被刺了個對穿，鮮血直流的同時，同時原地亂轉，跳躍掙扎，可黃瘸子等人卻完全不在乎。
黃瘸子提溜著那猴子，直接提溜到了岸邊，人站在湖邊。
此時湖邊已經結冰，只有靠近中間的位置還沒完全凍結，黃瘸子一隻手提著猴子，忽然對著猴子猛踢一腳，那猴子落在水中，立即怪叫著往對岸游去。
那冰水之中，寒冷刺骨，加上猴子屁股上有傷，所以格外瘋狂，此時就看見一道水線出去，那猴子竟然一下潛入水中，把鋼索帶得嗖嗖亂竄。
王小六兒站在一邊兒不由得目瞪口呆，他還頭一次見猴子潛水，見那猴子極擅水性，不由得有些想笑。
黃瘸子卻像是早就料到了是的，並不驚訝，他緩慢放線，將手中的鋼絲放出去能有十幾米，眼瞅著猴子游出去很遠了，在水中間嘗試著折返回來，就又一拽鋼索，他一用力，猴子再次潛入水中，霎時間，就看見水面上鮮血星星點點，那猴子時不時露出水面，就再次潛下去。
如此過了半天，猴子被拽了回來，看起來狼狽極為了，挺可憐，可黃瘸子似乎沒有同情這東西的意思，一腳出去，換個地方又把猴子放進去，如此幾個來回之後，水面上沒有任何反應，那猴子已經力竭了，趴在一邊兒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奄奄一息的模樣。
黃瘸子也累得夠嗆，罵了一句，將猴子屁股上的鉤子拽下來，直接鉤在了後脖頸上，旋即將那幾乎已經死了的猴子扔進水裡，又拿出鋼索，鉤子，把另外一隻猴子也給鉤上了。
此時，獨眼龍上前，拉走了猴子，兩個人相距幾十米，開始分別行動，王小六兒在一邊兒揣著手看熱鬧，心說不過如此，這些人號稱憋寶世家的子弟，用的不也就是這等粗淺的手法麼？
這說白了，跟釣魚有啥區別？
想到這裡，王小六兒還打了個哈欠，如此一直折騰了一整天，兩隻猴子都沒氣兒了，這邊也沒動靜，眾人都有點兒洩氣，把鋼索固定在一邊兒的樹樁上，回去了。
天將將有些黑了，那幾個人湊在一起，把之前那個死了的猴子給烤著吃了，王小六兒老覺得人吃猴子怪怪的，就沒上前，那女人看起來跟王小六兒的想法差不多，也沒動手，王小六兒看情況不太好，就去林子裡轉了一圈兒，等回來的時候，提溜著兩隻松雞，簡單處理一下之後，讓女人把松雞拿走，自己又從包袱裡找來魚線魚鉤兒，下到了水裡，等回來以後，這松雞也烤得差不多了。
女人一隻，王小六兒一隻，雖然不算特別美味，但起碼，比起猴子肉來，那也算好多了。
跟一起來的那個夥計，看著王小六兒啃雞吃，心裡頭很是嚮往，但是又不敢說，就在一邊兒啃餅乾，王小六兒有點兒煩他，也不搭理，此時，獨眼龍忍不住說道，“來，吃餅乾有啥意思，來點兒肉吃！”
那人趕緊擺擺手，一咧嘴，“不用不用。”
“咋了，猴子肉，不敢吃嘞？”
黃瘸子一看他那樣，忍不住陰測測一笑，“這點膽量都沒有，以後，還怎麼出來做事。”
“可不是怎的。”
那叫白狼的也面露輕蔑之色，旋即說道，“做咱們這一行兒的，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膽子！”
“不是膽子不膽子的事兒，我老覺得，那猴子看著，跟人似的，右胳膊有腳，吃起來，怪怪的！”
夥計說完了，自顧自地直搖頭，“有點兒受不起，受不起。”
“哈哈哈哈哈！”
白狼直接笑出了聲兒，“你看你，這算啥嘞！我聽說，老一輩的人，出去辦事兒，遇上麻煩沒得辦法了，連老粽子都吃嘞！”
“老粽子？”
“就是殭屍。”
白狼說完，看向了黃瘸子，“黃爺，我說的，沒錯吧。”
黃瘸子一聽這話，也笑了，他陰測測地看著對方，然後一撇嘴，晃悠著手裡的肉，說道，“兩百多年的老臘肉，沒見過吧？”
“我去。”
那夥計看黃瘸子這麼說，當時就把眼睛瞪得老大，“黃爺，還真有這種事兒啊！”
“可不是怎的。”
黃瘸子一咧嘴，“的想當年的時候兒，那日子過得可不似現在這般如意，那時候，什麼事兒沒遇見過。”
“黃爺，給講講唄！”
“算了，算了。”
黃瘸子嘆息一聲，“也不是啥光彩事兒，誰還沒吃過死人肉怎的。”
“哈哈！”
獨眼龍一聽這話，也笑了，眾人卻個個面面相覷。
那女人有些疑惑地看過來，“你們還吃過人肉麼？”
“吃過，不止一次嘞。”
獨眼龍耷拉著眼皮，繼續說，“我們還小的時候，跟著前輩們在一個屍洞裡憋過一件玩意兒，當時東西倒是得手了，人被困在裡面了。那屍洞裡激起屍變，烏泱泱不知多少那種東西堵在外面，只要人氣兒一過去，馬上那些東西就起來，有啥辦法能過去？只能吃人肉，人肉吃多了，自己身上，就有了死人氣兒，可話說回來了，那種東西，也不是誰都能消化的。也沒辦法，到了那份兒上了，只能賭。”
那夥計嚇得直吐舌頭，“那死人肉，還能吃嘞？”
“就乾巴巴的，跟臘肉差不多。但也不都是這樣，趕上了。”
黃瘸子說著，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似的，“幹咱這行兒的，風險和利潤並存，想要有大富貴，就必須經得起事兒。”
獨眼龍點點頭，“此話有理。”
“黃爺。”
那夥計看向黃瘸子，“您這些年，憋到的最厲害的玩意兒，是啥嘞？”
黃瘸子一聽這話，沉默半晌，旋即說道，“葫蘆山，老子憋了一個金娃娃。”
“金娃娃？”
那夥計一下坐直了身子，“金子嗎？”
“這麼大一個金疙瘩！”
黃瘸子說著，用手比了一下，臉盆大小。
獨眼龍一聽這話，也來勁了，“那東西，還真是讓你給攝了去？”
“是。”
黃瘸子點點頭，“當時也是九死一生，老子為了那件東西，硬生生跟它耗了一年半。”
“那你算行的了。”
獨眼龍忍不住啐了一口，“當年，老子為了一隻玉蛤蟆，差點兒沒折裡頭，好不容易把東西釣上來了，還讓一夥兒賊人給截了胡，奶奶的！現在想起來，還一肚子火兒呢！”
“那隻玉蛤蟆，我見過。”
白狼抿了抿嘴，又喝了一口白酒，說道，“那玉蛤蟆，現在在帝都一個小博物館裡呢，聽人說，這東西，是一位爺花了六千三百萬買來的。”
“可不是怎的！”
獨眼龍啐了一口，“那夥人，別讓我碰見，我再碰見他們，我剝了他們的皮！”
“黑吃黑，也正常。”
女人拿出溼巾，擦了擦嘴，然後耷拉著眼皮繼續說道，“我們雖然對此深惡痛絕，可話也說回來，仔細想想，我們之中，有誰敢說自己就沒做過類似的事情？行走江湖嘛，誰的手腕兒更硬，誰就是道理。”
幾個人一聽這話，都沉默了。
一邊兒的王小六兒卻眨巴眨巴眼睛，很不在意似的。
“小啞巴，我這話說得對不對？”
女人巧笑嫣然，看著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一撇嘴，沒作聲，這時候那白狼忍不住笑了起來，“誒，小啞巴，你殺過人麼？”
王小六兒搖搖頭，那意思是沒有，幾個人一看，頓時就笑了，連那女人都笑了，“呵，看樣子，也就是個雛兒。”
“誒，小啞巴。”
女人一挑眉，“跟女人睡過覺嗎？”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又搖搖頭。
這一次，眾人笑得更歡了。
“還真是個雛兒。”
獨眼龍說著，看向了黃瘸子，“老黃，咋了你這是？現在手底下都是這路貨色？”
黃瘸子苦苦一笑，沉聲說道，“現在，人不好找了，這個已經是能找到最好的。”
黃瘸子頓了頓，然後繼續對獨眼龍說，“讓你的手下，離他遠點兒，幹嘛呢這是？”
獨眼龍扭頭看看那女人，然後笑了起來，“讓小娜帶你兄弟長長見識，不也是好事兒麼！”
“可得了吧。”
黃瘸子冷笑一聲，“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的為人，差不多就得了。我現在，手底下就這麼幾個人，要都讓她給禍害了，可不成。”
“哈哈！”
那女人忍不住笑了起來，“黃叔，看你說的，好像我能吃人似的！”
女人說完，又笑吟吟地看向王小六兒，“可惜他就是個啞子，要不然，還真不賴。”
“啊啊啊啊啊？”
王小六兒一陣亂叫，瞪著眼睛，看起來有些不服。
誰也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又是一陣鬨笑。
“小啞巴，咋的，你看上她了？”
白狼指著女人，看著王小六兒，哈哈大笑，“我跟你說，這妞兒，可不好惹！你招惹不起的！”
王小六兒一挑眉，做疑惑狀，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
“小啞巴，野心不小。”
獨眼龍嘀咕著，“就你個龜孫兒，還想騎了她？也不打聽打聽，她是你能擺弄的主兒麼？”
女人撲哧一笑，“可不是麼，自不量力。”
女人說完，還白了王小六兒一眼，王小六兒在一邊兒假裝撇嘴，悻悻地不作聲了。
幾個人吃完了飯，煮了一壺熱茶，給眾人分了，黃瘸子對眾人說，“今天晚上，看看有沒有什麼進展，要是今天晚上還沒有什麼動靜的話，咱們明天再抓幾隻猴子過來。”
白狼微微皺眉，“這法子，真的能行麼？我怎麼感覺，那東西好像對這些猴子沒什麼興趣？”
“這是冬天，跟往常自然不一樣。”
獨眼龍盤腿坐在一邊，沉吟半晌，“不行就再抓幾隻猴子，放點兒血，如果那東西在水底的話，感覺到血腥味兒，可能會被吸引過來。”
“要不說，咱們不如直接潛水下去得了，看看水底下到底啥情況！”
那夥計坐直了身子，“總比在這裡傻等著強吧！”
“你行麼？”
白狼冷笑一聲，“你潛水，能潛多深？”
“我可以試試。”
一邊的女人說著，抿了抿嘴，“要不，我試試看？”
“先等等吧。”
黃瘸子耷拉著眼皮，“之前，許多人都是這麼死的，在水裡，你覺得你能是那東西的對手麼？到時候，不過是餵魚罷了。”
“好吧。”
女人點點頭，“那就等等。”
當天晚上，頭半夜誰都沒睡覺，每過一個小時，就有人去檢查那些鉤子，到了晚上大約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去檢查鉤子的夥計忽然叫嚷了起來，“誒呀，有東西，有東西！”
那林子裡，寂靜極了，一聽見有聲音，幾個人都起來了，匆忙跑到了岸邊去看，離著老遠呢，黃瘸子就喊，“殺東西，看見了嘛？”
“不知道不知道！誒呀，活的，好沉呢！”
“彆著急，彆著急！”
獨眼龍一聽這話也興奮起來，提著獵槍就過來了，眾人到了近前一看，就看見那夥計和黃瘸子正抓著手套拽那個鋼絲呢，那鋼絲繃緊了，左右亂晃，往外一拽咯吱咯吱作響，一看那頭兒就有個大傢伙！
王小六兒一看也興奮起來，啊啊怪叫著，跑上前去，他一把拽住鋼絲，三個人合力，抓緊了就把水裡的東西往上拽！
“誒呀我去，那什麼！”
忽然之間，水面上咕咚一個大水花兒，眾人立即興奮起來。
那女人拿著手電筒對著水面，倒吸一口冷氣，“誒呀，那，那什麼？”
“好像是魚！”
“嗯？魚？”
“對，好像是個魚！誒呀我去！”
隨著一個甩尾，眾人猛地發現不對，等又拽了幾個，那東西總算到了岸邊了，這一看，好嘛，是一條大鯰魚。
大鯰魚青皮白肚，鬍鬚很長，大概的能有一米多長，也算是不小了，那大鯰魚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把猴子吞到了肚子裡，鉤子都看不見了，它一上來，就左右扭頭，咕咕直叫，黃瘸子一看，直皺眉，“白忙活了。”
“也不能說是白忙活了，明天有肉吃了。”
那白狼說著，伸手去拽鯰魚的嘴，卻不想，鯰魚很重，他一伸手沒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