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蓮聽值班警察說朱士貴去北街剪綵,打定主意去北街堵他,等他剪完彩立即纏住他,她知道這件事拖不得,惟有在鋪子未被收走之前向他求情才有可能挽回。
她滿懷心事走在街上,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自己再無心情去感受那份閒情,所有心思都在想見到朱士貴之後如何讓他回心轉意,收回成命。
走進北街,看到有一間鋪子門口站著許多人,看情形一定是新開張的煙鋪了。
馬小蓮先是觀看了一下週圍人群,沒有看到熟人,這才輕步走過去,站在看熱鬧的人群外往裡瞧。已經剪綵完畢的官員早都進煙室吸菸了,看熱鬧的人也僅是觀看煙室門口的禮儀小姐,這是桃葉縣這座小城迄今為止最為新鮮的事,從來沒有開張的鋪子有這麼時髦的陣勢。馬小蓮估計朱士貴一定還在煙館裡,因為禮儀小姐仍畢恭畢敬站在店門兩側,她耐心等著。
朱士貴躺在煙榻上僅試了一口,覺得苦澀難嚥便不再吸,而是躺著閉目養神,鼻子裡聞著這種異香感覺比自己抽在口裡舒服得多,不多時便也覺心曠神怡、神清目爽,心想大煙還真是好東西。朱士貴如此感受著,身子愈加燥熱起來。他再也躺不住了,翻身而起,見到點菸小童跪在煙榻上,臉上肌膚柔嫩,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撫摸一把,礙於煙館內人來人往,不敢有所造次,索性起身走出煙鋪。現在獨自走還來得及,所有請來的賓客尚沉浸煙霧中,沒有人會注意自己。他心裡清楚,派的人一定去通知了倪家交人,不交人就收鋪子,相信此時馬小蓮正心急如焚地找自己。他拿定主意,決定再和馬小蓮親熱一番。他站在煙館門口見瞧熱鬧的人尚未散去,眼睛在人群裡掃視一週,不出所料,果真見到梳洗整齊的馬小蓮站在人群后面。心中不禁一喜,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馬小蓮連忙抬手指了南面,便轉身走了。朱士貴心領神會,裝作漫不經心走出鋪子,尾隨馬小蓮向南行。
倪天路見到朱士貴雙眼已經燒紅了。在牢裡朱士貴落在身上每一鞭子,都清清楚楚記得,時隔兩個多月,乍一見到仇人,不禁怒火中燒,伸手入懷掏槍。王豆腐見狀連忙按住他的手說,“現在不是時候,這裡人太多。等到僻靜的地方,一刀一槍就解決了。”倪天路將槍掩進懷裡藏好了,遠遠跟在朱士貴身後,其實他的心很難過,不用猜測知道朱士貴跟著二嫂去幹什麼?沒想到自己是去捉親嫂子的奸,而這個親嫂子與姦夫一起想害死自己。
馬小蓮和朱士貴都沒意識到被人跟蹤,而朱士貴幾乎到了迫不急待的地步,原本與馬小蓮拉下一段距離,見走入僻靜的小巷,他大步攆上她,從後邊一把便將她摟住了。
“寶貝,急死我了。”
馬小蓮掙脫開,嘴裡說:“要死呀,在街上給人認出來怎麼辦?你還是警察局長。”
朱士貴也心有餘悸,停住腳步衝來路看了看,沒見到有人,這才似乎放下心來。他再度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嘴巴已經覆蓋在馬小蓮嘴上。馬小蓮沒作掙扎,也沒作回應,任由他舌頭頂來頂去,朱士貴情趣低落幾分,嘴巴從她嘴上移開。
“你是個沒良心的人,我的身體都給你了,你還命人收我家的鋪子,一個堂堂的警察局長竟欺騙一個婦道人家。”
馬小蓮說這番話時,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
“收鋪子?我不知道這件事呀。”朱士貴故作驚訝地說道。
“你不知道這件事?”
“你想呀,桃葉縣的商業歸吳縣長和商會管,我只是一個抓壞人的警察局長。不過,吳縣長叫警察收鋪子也得透過我這個局長派人呀。”
“哼,抓壞人,我看你就不是好人。”
“好了,別生氣了,我的小美人。”朱士貴討好她說。
“可是,三名警察上門去說是要倪家交人,不交人就封鋪子,這是怎麼回事?”
“這……這……有這事?”朱士貴吞吞吐吐,面露尷尬之色,原本燃燒正旺的慾火讓她弄得奄奄一息。
馬小蓮見狀,將身子貼近他,低垂著頭像一個小女人細聲細氣說道:“原本我把你當作靠山,你可不能辜負了我。”
“放心吧!小心肝,我保證不會有警察局的人再去收你家商鋪。這下放心了吧?快點讓我進去,我都快急死了。”
馬小蓮聞聽此言,嫣然一笑,在朱士貴臉上親了一口說,“瞧你那點出息,走吧,進家裡我給你。”說著扭動豐滿的屁股走在前面。
倪天路遠遠跟著他們,眼看馬小蓮帶著朱士貴走進她孃家小院,當小院木門“哐當”從裡面落栓時,怒火和厭惡交替折磨撕扯他的心,恨不能立即衝進去結果了他倆的狗命。倪天路想到老實巴交的二哥尚矇在鼓裡,心裡一陣難過,暗暗下決心絕不讓朱士貴活過今天。
他和王豆腐躲在牆腳,倆人對望一眼,王豆腐說:“沒那麼快出來,我們不妨出巷子外等。”
“你第一次也是在這裡發現的?”
“那是你被抓的第二天清晨。被抓的當天我去找過二少爺和二少奶奶。”
“別叫她二少奶奶,她不是我們倪家的人。”
“是。”王豆腐看了看倪天路充滿血絲的眼睛,欲言又止。
“你繼續說。”
“是少爺。當天晚上我沒敢去與二少爺事先說好的客棧歇息,是擔心有警察去搜人,便住進了另一家。清晨起大早我來找二少爺想辦法救人時,路過事先和二少爺約定的客棧,發現有兩輛黃包車停在客棧門口,心裡便有幾分懷疑,因為我看到過警察兩次裝扮黃包車伕抓人,便開始留意。當時我很奇怪,知道住在這間客棧的人僅有二少爺和二少奶奶……馬小蓮那個婊子知道,我一想壞了,二少爺和馬小蓮是不是也被抓進去了,便來到馬小蓮的孃家。因為我聽到他們說來這邊住安全些。當時我心有顧忌,沒有貿然上前敲門,而是躲在牆角。呶,就是前面那個位置。”王豆腐說道用手指著馬小蓮家不遠的一個牆角,接著說,“等了一個多時辰,見到馬小蓮送朱士貴出來,倆個人也像剛才那般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