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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逃避

董狐筆說:“有啊。

我們是全江東省最大的醫院,什麼科室都有。

你想整容啊?”

秦川點點頭。

董狐筆驚訝道:“你長這麼漂亮還要去整容?那你要我們這種人還怎麼活!”

秦川淡淡笑道:“我不是想變得更漂亮,而是想換張臉,從頭做起。

我不想再跟以前的人有任何瓜葛了。

我想開始新的生活。

你能理解嗎?”

董狐筆看了看秦川,說:“目前我還不能瞭解。

我個人建議你先不要整容,萬一你整醜了怎麼辦?你現在一時衝動,以後估計會後悔。

想再整容回來,那就不容易了.”

秦川沉吟了片刻,說:“我好好想想吧。

現在的生活真的是一團糟。

唉。

你呢?新婚少婦?”

董狐筆笑道:“結了婚跟沒結婚區別不大。

我老公是個程式設計師,天天加班,也沒什麼生活情調。

結了婚的生活,還不如沒結婚的。

在醫院上班也沒多大意思,混口飯吃。

我想回老家,在老家的市區開個咖啡館啥的。

是不是很文藝青年?現在大城市的文藝青年很少了,都喜歡直接去419。

小城市的文藝青年反而多一些.”

秦川說:“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興趣了。

你要是回老家創業的話,記得喊我一聲。

在你們老家,更加沒人認識我了.”

董狐筆見秦川說得認真,突然覺得覺得自己在戲言,並沒有十分認真地考慮過轉行的事情。

她說:“但是聽說除非老闆有資源,否則咖啡館基本上都是賠錢的.”

秦川說:“店子總不是慢慢守出來的。

你有興趣的話,咱們慢慢商量.”

……董狐筆下午還要上班,迅速吃完了飯,然後回醫院眯一會兒,免得下午工作沒精神,又遭病人投訴。

秦川心中整容的念頭越來越旺盛。

她想告別過去,想迎接未來。

她不想再沉湎於淒涼悲慘的痛苦記憶中不可自拔。

她跟爸爸秦教授打電話,說自己要整容。

秦教授和董狐筆一樣的反應,問:“姑娘,你很漂亮啊,為什麼要整容?”

秦川把理由重述了一遍。

秦教授很快理解了秦川,說:“爸爸支援你。

既然有勇氣走出來,那就走個徹徹底底.”

秦川說:“是的,我打算把名字也改了。

這樣,除了你和媽媽,基本上就沒人認識我了.”

秦教授一愣,問:“改名字?改啥名字?”

秦川想到媽媽姓燕,說:“就叫燕晴天吧,希望天天都是晴天.”

秦教授說:“改名字估計有點麻煩。

但問題不大。

我認識幾個民政的朋友,請他們幫幫忙。

你媽知道你要整容嗎?”

秦川突然意識到爹媽已經離婚的事實,心中一痛,說:“還不知道,現在跟她說一下.”

秦教授問:“爸媽離婚了,你怪爸爸媽媽嗎?”

秦川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說:“我還有事,先掛了.”

她掛掉電話,給老媽打了個電話。

老媽似乎在外面應酬,沒有時間管她。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啊!她默默想著。

她在租房裡彷彿思考了許久,究竟要不要整容,要不要換名字。

過了一個星期,她終於下定決心。

換!從頭做起!她先去找秦教授,處理名字的問題。

秦教授人脈廣,朋友多,不過也費了老大功夫才把名字改成燕晴天。

燕晴天又猶豫了三四天,然後才去中心醫院的整容科,因為她看了好多女人死在整容手術臺上的新聞,以至於非常忐忑。

不過她也明白,中國有幾百萬幾千萬的女人做過整容手術,手術失敗致人死亡的畢竟是極小極小的機率,而且出事的多是在民營醫院專科醫院做的,資質值得懷疑。

中心醫院乃全國百佳醫院,資質信得過。

她坐到醫生面前,說出自己的目標:“整得跟現在不一樣就行了,但是要自然,不要大眼睛、高鼻樑、尖下巴網紅三件套。

看日本女人的整容就很自然,順著原本的五官做調整就好.”

醫生笑道:“沒問題。

你的意思就是手術過後,不再像現在的自己,但是又不至於太像別人.”

燕晴天想了想,說:“沒錯,是這個意思.”

……整容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長時間的、不間斷的手術。

燕晴天時間多,完全配合醫生的方案。

在此期間,她把微信、qq、微博等社交軟體的賬號全部登出了,更換了手機號碼,在虛擬世界也換了個身份。

在網路時代,沒了網路訊號和電話訊號,一個人就很難聯絡到另外一個了。

唯一保持聯絡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和董狐筆。

董狐筆經常來住院部看她。

三個月後,燕晴天換了張臉,甚至說可以換了個頭。

看著鏡子裡的女人,燕晴天感覺陌生極了。

她一個人辦理了出院手續,回老家去找秦教授。

秦教授正在家裡吃晚飯。

晚飯很簡單,三瓶啤酒,幾碗滷菜,毛豆、花生米、滷肉、滷藕之類的。

離婚之後,秦教授的生活不像是個教授,而是個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光棍。

“爸.”

燕晴天喊了一聲。

秦教授盯著她的臉,突然嚎啕大哭。

燕晴天也泣不成聲。

父女倆哭了很久才停歇。

燕晴天說:“我去買點菜,咱們喝兩杯.”

秦教授看了看茶几,說:“不用,夠了。

冰箱裡還有.”

他開啟冰箱,端出另外一些冷盤,又從儲物間搬出一箱子啤酒。

父女就這樣沉默地喝了起來。

半箱啤酒下肚後,燕晴天說:“爸,我想去別的地方散散心.”

秦教授打著酒嗝,說:“好。

你做什麼,爸爸都支援你.”

燕晴天說:“你跟媽媽能復婚嗎?”

秦教授給自己倒了杯啤酒,說:“來,喝酒.”

……幾天後,燕晴天和董狐筆坐在中山公園的長椅上,商量著以後的生活。

董狐筆說:“我辭職了.”

燕晴天問:“這麼幹脆?不會是因為我吧?”

董狐筆笑道:“我自己不想幹了。

每天都被病人指著鼻子罵。

沒意思。

都是爹媽生的,為什麼我要捱罵?我想好了,回老家.”

燕晴天問:“你老公呢?”

董狐筆情緒低落了下來,說:“沒意思。

他家人逼著我生孩子,我今年不想生。

誰逼我都沒用。

咱們回老家,不管他.”

燕晴天豎起大拇指,說:“瀟灑!”

兩個女人商量了許久,慢慢達成了共識。

燕晴天等著董狐筆辦完離職手續,然後一起回到董狐筆老家所在的圖寶市。

董狐筆爹媽都住在鄉下農村,幫不上什麼忙。

兩個姑娘得在市區找住的地方,找開店的商鋪,準備營業執照、尋找貨源等一系列複雜瑣碎的事情。

兩人累得半死。

不過燕晴天很享受這種累,她感覺自己又是個活人了。

她們花了半年的時間才讓咖啡店開張。

幸虧董狐筆在老家還有幾個高中同學,他們都來幫了忙。

其中有一個高中同學全家都搬去了江城,老家的房子捨不得買,想留著當個記憶,又不願意租給陌生人。

董狐筆是個出了名的潔癖,於是該同學把房子租給了她。

在眾同學幫忙的過程中,部分單身男士對燕晴天產生了興趣,於是找董狐筆旁敲側擊打聽燕晴天的訊息。

董狐筆也想幫著燕晴天找下一段感情,便有意無意地多介紹她的資料。

考慮燕晴天已經改頭換面了,董狐筆就對她的很多往事一概不提,只說兩人是同學,關係特別好,交代燕晴天出身書香世家,最近處於單身狀態……咖啡店開業這天,眾人捧場。

燕晴天和董狐筆笑得很開心。

此後,有幾個男人經常來光顧。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燕晴天裝作看不見。

時間久了,皇上不急太監急。

董狐筆建議道:“有幾個男人不錯,不考慮一下啊?”

燕晴天說:“老實講,我現在對所有男人都不信任。

除非楊三月和宋學禮死在我的面前.”

董狐筆嘆了口氣,不再試圖說服燕晴天。

她有更多要操心的事情。

一是咖啡店生意慘淡,開張三個月,基本賠錢三個月。

二是回老家大半年了,老公也不回來看看,兩地分居這麼久,就跟離了婚似的。

她漸漸地變得暴躁起來,一會兒抱怨生意差,一會兒抱怨男人沒良心。

燕晴天笑笑而已。

她覺得,董狐筆可能在咖啡館裡熬不了多久,要回江城,想回到醫院裡那種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的工作環境,想回到天天見到自己老公的生活。

她想著,還有兩個月,馬上就要過年了。

等過完年,就跟董狐筆開誠佈公談一談。

董狐筆想回去的話,她絕不勉強。

實際上,她的內心依舊痛苦。

在籌劃開店以及正式營業的這段日子,她學會了抽菸,愛上了喝酒,甚至還學著某些客人吃檳榔。

董狐筆一直勸她別吃,因為檳榔容易導致口腔癌食道癌,這才放棄。

在尼古丁和酒精的刺激下,燕晴天現在的氣質和以前截然不同,形象也是大相徑庭。

……聖誕節這天,咖啡店裡來了兩個特別的客人。

這兩個客人的到來差點讓燕晴天大聲尖叫。

其中一個是被楊三月“撞死”的宋學禮!另外一個是當初住在濱江花園時對面的鄰居,貓奴大叔!燕晴天觀察著這兩人,發現他們的關係非常要好,明顯是認識許久的朋友了。

他們倆怎麼認識?宋學禮在這,楊三月是不是也要過來?他們是不是認出了自己?燕晴天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是很快意識到自己早已經整容了,連親媽都分辨不出,眼前這兩個人肯定也不認識。

而且因為長期抽菸喝酒,她的嗓音也變了,根本不怕別人能認出來。

不過,就算認出來又怎麼樣?她才是受害者!她為什麼要怕?可是她不知為什麼,不敢直接面對他們。

宋學禮和貓奴大叔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點了餐,小聲地交談。

燕晴天的咖啡店不是很大。

她和董狐筆兩個人又是員工又是老闆。

她藉著端咖啡的機會靠近兩個人,想偷聽他們在聊什麼。

因為偷聽的時間太短,她只能勉勉強強聽到幾個關鍵詞,什麼貨物、渠道、合作之類。

片刻之後,她的心裡漸漸燃起了怒火。

是楊三月和宋學禮兩個人聯手欺騙了她,毀了她和她的家庭。

報警那麼久,也沒找到這兩個人。

現在倒是讓自己看到了宋學禮,豈不是天意!她打算報警,抓宋學禮。

可是,警察會抓宋學禮嗎?當初楊三月謊稱撞死了宋學禮,然後找她要錢。

宋學禮根本沒跟他說過話。

即便論罪,那也是楊三月是主犯,而宋學禮是從犯。

如果在江城,還能指望抓捕他們。

可是這裡不是江城,而是一個距離江城很遠的縣級小城。

楊三月和宋學禮不是通緝犯,本地警察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萬一打草驚蛇,他們跑了,想再找到他們就難了。

如今他們出現在自己的咖啡店,那就有機會打探他們的訊息,從長計議,將他們繩之以法。

她想問問楊三月,到底為什麼騙她!“怎麼了?”

董狐筆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問道。

“沒什麼。

昨晚喝酒喝多了。

頭有一點點暈.”

她隨口說。

過了會兒,又來了個客人。

此人站在咖啡店門口,環顧四周,找到了宋學禮和貓奴大叔,於是走了過去。

燕晴天更加震驚了,此人居然是濱江花園的電梯色狼,那個猥瑣的中年男人!他曾經猥褻燕晴天,正好被貓奴大叔看見了。

貓奴大叔見義勇為,當場將猥瑣男制服。

他們怎麼也混到了一起?不打不相識,還是早就認識了?燕晴天觀察這三個人,發現他們熟稔至極!她逐漸意識到,當初貓奴制服猥瑣男的畫面,可能一場蓄謀已久的騙局!可是,為的是什麼呢?住在濱江花園的時候,除了一件內衣不翼而飛之外,她沒有遭到別的損失。

過了這麼久,這三個人怎麼會湊到了一起?這裡跟江城之前隔著好幾百公里的路程。

或許說,當初自己的受騙,是這三個人精心策劃的陰謀?她想調查清楚。

又過了片刻,她聽到董狐筆興奮地接電話,原來是她老公想她了,晚上就過來看她。

難道她老公跟宋學禮也是一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