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感受到了巨大的貧富懸殊,以及貧富差距帶來的容貌差距。
在以前,楊丹雖然偶爾抱怨自己錢不夠花、長得不夠漂亮,但是基本上處於知足常樂的狀態。
而現在,嚴重的心理落差摧毀了她一貫平和的心態。
她也想賺錢,也想變得漂亮。
宋麗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她身邊兩個最要好的朋友也不遑多讓。
楊丹瞭解到,其中一個是當年選美冠軍,嫁給了一個低調的企業家,可惜企業家操勞過度,在工作中猝死了。
另外一個是富二代,家裡的長輩是最早的下海經商淘金的那一波人之一。
財富的積累讓她們的年紀和容貌長時間保鮮。
聚會結束後,當年的選美冠軍熱情送楊丹和王琴母女回家。
選美冠軍姓姚,就叫美麗。
姚美麗有專職的司機,開了一輛七座的商務車,看起來不像是少婦的座駕,倒像是男人跑生意用的坐騎。
油門一踩,商務車像野獸一樣低吼。
在車裡,姚美麗感嘆道:“長期悶在家裡,感覺跟不上時代了。
以前好多朋友都沒了聯絡,年輕人的思想我也不瞭解,還是跟老姐們兒們一起玩得輕鬆自在。
王姐,你現在在哪裡發展?”
王琴自嘲道:“什麼發展不發展,有錢人才叫發展,我們叫謀生活。
開了個棋牌室,招呼人打麻將,生意勉勉強強,吃不飽,也餓不死.”
姚美麗淺笑道:“那起碼也是你的事業。
我就天天無所事事,家裡那口子什麼都不讓我幹。
方便的話,我去你那參觀參觀吧.”
王琴說:“你要是不嫌棄,當然歡迎啊.”
楊丹暗想,這姚美麗要麼是真的想體驗體驗民間疾苦,要麼是想炫耀一下存在感。
不過總是在她這樣的窮人面前炫耀,也沒多少意思吧……七座商務車開到一處老舊小區裡,棋牌室就在附近。
剛剛下車,楊丹接到男朋友常笛的電話。
常笛興奮地說:“有朋友給我送了些野兔肉,特別好吃!我給你送過來,嚐嚐鮮。
你在家不?今天跟你發訊息你都沒怎麼回啊.”
楊丹很疲憊,有氣無力地說:“白天出去玩了,那邊訊號不好。
你過來吧.”
說話間王琴拉開棋牌室卷門,招呼著姚美麗坐了一會兒。
接著常笛拎著一個塑膠袋,出現在楊丹的視野裡。
楊丹跟王琴說:“媽,常笛送兔子肉過來了.”
王琴抬頭看了看常笛,沒說話。
常笛屁顛屁顛跑過來,瞧了瞧姚美麗,對楊丹說:“家裡來了客人啊。
這是你同學吧,美女啊.”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常笛隨口一說,楊丹王琴母子倆的臉色都變了。
姚美麗捂嘴笑道:“我不是小楊的同學,我是小楊媽媽的同學.”
常笛也很尷尬,說:“啊,阿姨真是顯年輕.”
楊丹更加惱火了,問:“你什麼意思?”
常笛莫名其妙,說:“沒什麼意思啊,誇誇阿姨.”
楊丹冷著臉不說話了。
常笛更加地納悶。
姚美麗一直雍容華貴地笑著,對王琴說:“看來是你的寶貝女婿來了。
我就不打擾了,下次再聚.”
王琴客套挽留了一下,然後送王琴出去。
眼見沒有別人了,常笛用肩膀撞了撞楊丹,問:“咋啦,突然生氣了?”
楊丹冷冰冰地說:“你說姚阿姨是我的同學,是什麼意思?還誇她年輕?是嘲笑我媽老嗎?”
常笛急了,連忙解釋說:“沒有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想多了.”
楊丹突然委屈至極,說:“你就是嫌棄我們!姚美麗跟那個宋麗一樣,都是做了摘除手術,所以才年輕。
我媽要是有錢,也能做手術,也年輕。
過了幾年,我也會老,你是不是會嫌棄我?”
常笛說:“什麼跟什麼啊。
你扯到哪兒去了!”
楊丹的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想罵常笛卻找不到罵人的藉口。
常笛待在一旁摸著腦袋,不知如何是好。
王琴回來了,看到這番景象,便對常笛說:“小丹心情不好,你不要在意。
你先回去吧,免得吵起來.”
常笛唉聲嘆氣,順從地離開。
棋牌室裡,楊丹的哭聲慢慢變小,但是心中的不平氣仍然在慢慢累積。
……過了幾天,楊丹公司裡來一個女實習生,剛剛大學畢業,充滿了青春活力,朝氣蓬勃。
黃姐被抓帶來的陰霾讓實習生一掃而光。
楊丹暗暗觀察著實習生,見她滿臉的膠原蛋白,頭髮濃密,青春逼人,不由得非常羨慕。
她的年紀只不過比實習生大五六歲,但是面板和顏值狀態似乎要大個十幾歲。
按照她現在的工作強度和工作壓力,到了三十歲就要成黃臉婆了。
到時候跟宋麗和姚美麗站在一起走在大街上,街上的行人可能會評論說她是姚美麗和宋麗的姐姐!不行,不能出現這種情況!她要保持自己的青春。
但是現在想保持自己的青春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去做衰老基因的摘除手術。
那可是需要一筆鉅款!現如今,她是無論如何都拿不出這筆錢的。
但是老話說得好,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辦法總會有的,當下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先聯絡能做手術的醫院和科室。
好在常笛認識那些醫生。
以她的經濟實力,不可能有錢做手術。
她找常笛打聽這事兒,常笛會不會笑話她瘋了,白日做夢?想到這,她又不敢去問了。
雖然是男女朋友關係,但是有時候,她也懼怕對方嘲笑自己。
掙扎了好幾天後,尤其是在女實習生的刺激下,她終於下定決心,排除萬難,打聽一下資訊再說。
……週五下班後,她來到常笛的檯球室找他。
常笛的檯球室開在一間網咖裡,網咖裡還兼著賣奶茶、賣咖啡,空氣和環境比一般的網咖要好得多,現在這類網咖改名為網咖。
在網咖裡上網可比網咖裡上網貴得多。
常笛正在招呼客人,看見楊丹來了之後,連忙過來接待:“打球嗎?”
“打你個鬼.”
楊丹跟常笛閒扯了幾句,然後鼓起勇氣問:“上次你說的那幾個研究摘除手術的博士生,還有聯絡不?”
常笛眼睛瞟著客人,說:“有聯絡啊,他們每週都會來我這打球。
怎麼?”
楊丹小聲說:“我想跟他們聊聊,問問是哪家醫院、哪個科室、哪些醫生負責摘除手術.”
常笛瞪大眼睛,問:“你問這個幹啥?”
楊丹支支吾吾,說:“沒什麼,我就想問問.”
常笛突然哈哈大笑,指著楊丹說:“難不成,你想那種手術啊?那可要上千萬啊!”
楊丹惱羞成怒,臉都燒紅了,但是沒有勇氣承認自己的想法,只能說:“我就問問,不行啊。
我們公司的領導想做,但是不知道渠道。
我就主動請纓,幫她問問.”
常笛笑得直咳嗽,緩了半天才說:“在我面前還不老實啊。
你們公司的領導有錢做手術的話,肯定有資源有渠道,還用問你啊?小丹,我曉得你是自己想做,自從上次見到你的那個宋麗阿姨之後,你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心裡總是惦記著摘除手術。
但是小丹啊,人要務實,那是頂級富豪才能做的手術。
咱們想都不用想.”
楊丹不服氣,說:“想一想又不犯法,萬一那天我中了彩票的超級大獎呢。
你有沒有那些人的聯絡方式?有的話,就告訴我!”
常笛怕楊丹又生氣了,指了指幾個打檯球的人,說:“他們就在那.”
楊丹望過去,瞧見幾個髮量堪憂的人在球桌面前,隨口吐槽:“果然是知識改變髮型.”
常笛說:“我帶你過去認識認識.”
楊丹突然又害怕起來,擔心博士們嘲笑她,嘲笑她的夢想。
一個人的夢想只要不妨礙別人,別人就不該嘲笑它!她深吸一口氣,跟著常笛走過去。
常笛走到其中一個頭發相對最多的人身邊,說:“蔡博士,這是我的女朋友。
她想跟你打聽打聽摘除手術的事兒.”
蔡博士上下打量著楊丹,笑道:“原來你們這麼有錢啊,做得起摘除手術!”
常笛笑道:“有錢個毛啊,就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心.”
蔡博士說:“這事兒,算不上秘密,不過一般人不容易。
咱們玩得來,我就告訴你吧。
這手術一般不對外開放,就算對外開放了也沒用,因為一千多萬的費用……嘿嘿,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的人沒幾個。
這手術只有中心醫院的核醫學科能做。
核醫學科,聽起來像是搞核武器核發電的,其實主要是做各種檢查的。
但是中心醫院的核醫學科與眾不同,他們有很多的分子實驗室,加上本身雄厚的手術力量,這樣才有條件做摘除手術.”
楊丹驚道:“就是在中心醫院啊。
我每天上班都經過這,好像還見過核醫學科.”
中心醫院是江城市最好的三甲醫院,也是江東省最好的公立醫院。
蔡博士說:“你要他們的聯絡方式嗎?一般人給他們打電話的話,恐怕不會接。
你要知道,人工提升個人壽命會引起巨大的社會爭議的。
當然了,我們這種窮人再怎麼爭議都沒用,但是那些中產階級吵起來就不好解決了。
他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瞧不起窮人,又羨慕真正的有錢人,如果他們知道有這樣的技術自己卻做不起,肯定會鬧翻天。
哈哈.”
檯球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楊丹很喜歡這種響聲,說:“我不是中產階級,我是無產階級。
你要是方便的話,就給我聯絡方式吧.”
蔡博士點點頭,說:“我找一找,先提醒你一下,他們可能不會搭理你.”
楊丹說:“沒事兒,問一問.”
蔡博士笑了笑,然後翻出手機找了個號碼。
楊丹迫不急地打過去,對方果然拒接,再打過去,被拉黑了。
常笛擔心楊丹又生氣,說:“算啦,反正沒錢做。
來,教你打球.”
楊丹果然覺得委屈,苦笑一聲,說:“不會,你們慢慢玩吧,我回去了,還要加班.”
常笛送她出去。
回到家裡,楊丹呆呆坐在沙發上想著心事。
她不服氣:我現在沒錢,但是我能搞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