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字時，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許許多多的儀器指示燈。

這些指示燈讓他眼花繚亂，頭腦裡閃過無數個毫無內在邏輯聯絡的畫面。

這些畫面帶來的高密度資訊流讓他頭痛欲裂。

過了十多分鐘，他才想起來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裡了。

奇怪，他在虛擬人生的遊戲世界裡還才待了一天一夜，系統怎麼就把自己喚醒了？過了片刻，體驗艙的門開啟了。

他望著體驗艙大門。

艾奇走了進來，有些不自然地說：“不好意思，提前把你叫醒了.”

方長問道：“提前叫醒我？發生啥事兒了？”

艾奇小聲地問：“我還想問你呢，你是不是犯事兒了？”

方長神情恍惚，說：“沒啊。

怎麼了？提前叫醒我幹啥？玩得正爽呢.”

艾奇朝外面努努嘴，說：“有警察來找你了，說在你家沒找到你，然後直接找到我這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調查。

你要是犯事兒了，可別牽扯到我啊.”

方長氣不打一處來，說：“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麼，是那種作奸犯科的人嗎？”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感到心虛了，因為徐哲之死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他甚至不知道徐哲究竟死沒死。

“起來吧，警察在外面等著呢.”

艾奇說。

方長從床上爬起來，硬著頭皮走出體驗艙，來到大廳，看見上次通知車禍處理事件的警察筆直地坐在椅子上。

警察看見他，笑了笑，說：“方先生你好，又見面了.”

方長非常緊張，說：“你好，有事嗎？”

警察說：“有點事。

有幾個問題諮詢你。

你認識徐哲嗎？”

方長的心頭一跳，嚥了口口水，說：“認識，他是我老婆的朋友.”

警察說：“前些天徐哲死在他自己的車裡。

當時他的車停在一個商場的地下車庫裡，那個車庫年久失修，許多攝像頭都壞了。

我們無法得知當天地下車庫裡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我們透過調查附近路口的監控發現，在徐哲身亡的前後，你從那個車庫的出口出來，樣子十分慌張。

而我們只看到你出來，卻沒看到你什麼時候進的地下車庫，應該是從商場坐電梯下去的.”

方長問：“你想問什麼？”

警察問：“據我們調查所知，你和徐哲生前有比較嚴重的私人矛盾點。

在徐哲死亡的當天，有你們小區的業主聲稱你怒氣衝衝地到處嚷嚷，說要去找徐哲算賬。

而且他的汽車當中有非常多的關於你的痕跡，比如指紋，比如毛髮，最關鍵的是兇器水果刀上也有你的指紋.”

方長冷汗淋漓，問：“你懷疑我是兇手.”

警察說：“所以要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如果你沒有殺人，自然會把你放出來.”

方長忍不住大喊大叫：“我沒有殺人！別抓我！”

說著就要奪路而逃。

警察的神色冷了下來，喝道：“請配合我們的工作！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方長害怕極了。

他從來沒有和警察打過交道，潛意識對這種代表國家力量的人員充滿了畏懼。

更何況他難以自證清白。

警察一手搭在方長的肩膀上，冷冷地說：“走吧？押送你上車的話，就不好看了.”

方長嚇得兩股戰戰，幾乎站立不穩，內心裡充滿了絕望，生怕這一去就不復返了。

關鍵時刻，艾奇挺身而出，說：“那個，警察同志，我能給你們提供一點線索，尋找殺害徐哲的兇手是誰.”

警察回過頭來，問：“是嗎？你也認識徐哲？”

艾奇笑道：“我認識徐哲，但是徐哲不認識我。

徐哲是們公司的合作伙伴，有業務往來。

我知道徐哲戴著一種實時監控的隱形眼鏡，叫做孩子眼。

孩子眼會錄下他所看到的一切。

一般來說，孩子眼會自動儲存最近七天的錄影，七天之前的錄影會被覆蓋。

徐哲被殺之前，應該看到了兇手的模樣，就算沒有看到正臉，也會看到側臉，這樣就能幫助你們破案了。

我相信我的老同學不會殺人.”

警察大喜，說：“他也戴了孩子眼？我還以為江東省的孩子眼都被取締了，沒想到還有人在使用。

很感謝你提供的線索。

不過我想多餘問一句，你要是早點給我們提供線索該多好.”

艾奇摸了摸下巴，訕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做生意的，最害怕惹麻煩。

你懂的.”

方長陡然鬆了一口氣，說：“艾奇，真是太感謝了.”

說完之後，他又害怕起來。

徐哲的那幾條神秘的微信讓他堅信自己沒有殺人，但是依舊擔心自己在夢遊中沒能控制住自己。

如果那個孩子眼看到自己殺人，那就是證據確鑿了。

艾奇笑道：“小意思.”

警察說：“雖然如此，你還是得跟我回去協助調查……”方長暗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來到派出所，方長聽到別的警察稱呼帶自己過來的這個警察為小宋，突然覺得這個宋警官挺眼熟，似乎上過幾次電視。

他全名為宋雲間，破獲了好幾起有名有案子，算得上是微博紅人了。

在審訊室，方長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跟宋雲間交代了，不敢隱瞞。

宋雲間讓方長休息一段時間，他去調查孩子眼的的監控錄影。

他前幾年查過不少的孩子眼案子，算得上是輕車熟路。

他申請調查徐哲的遺物，重點查詢徐哲的電腦和手機。

在相關專家的幫助下，他找到了孩子眼的操作後臺，搜尋到徐哲臨死前看到的畫面。

他把畫面調到徐哲臨死前，觀看徐哲的第一視角畫面。

畫面當中，徐哲走進地下車庫，鑽進自己的汽車，突然後座上冒出一個人來，拿刀比著他的脖子。

從中央後視鏡裡可以看出，躲在後面的人正是方長。

方長臉上堆滿了戾氣，大聲斥罵徐哲，而他拿刀的手不停地顫抖。

宋雲間仔細聆聽，發現方長大概在斥責徐哲勾引他老婆。

徐哲冷靜地等待方長髮洩怒氣，然後為自己辯解。

徐哲口才驚人，氣定神閒，方長居然被他說動，扔下水果刀，坐在後座上捂臉大哭。

幾分鐘後，車庫裡的一輛汽車突然發動，加速後猛烈撞到徐哲的汽車。

兩輛車的零件真的撞成了零件。

撞擊後，孩子眼的錄影就消失了。

在畫面消失前，宋雲間看到了撞擊徐哲的汽車是流馬電動汽車。

而駕駛座上根本沒有司機！宋雲間立刻想到流馬汽車最近的漏洞疑雲。

開始有人匿名舉報，說流馬電動汽車存在嚴重的系統漏洞，建議相關部門去核查，但是此事被壓下去了，後來不了了之。

沒多久，徐哲實名舉報，說流馬電動汽車有嚴重的安全隱患。

但是僅僅過了兩天，徐哲又向流馬汽車的董事長公開道歉，說自己被人誤導，惡意誹謗了流馬汽車，給汽車品牌造成了巨大的聲譽損失。

再後來，徐哲就死了。

而徐哲臨死前，被流馬汽車撞擊。

宋雲間不得不懷疑流馬汽車的董事長和徐哲之間有關。

他立刻申請調查流馬汽車的董事長，卻得知董事長最近不在江城。

他向上級反應目前掌握的情況，要求透過天眼系統調查董事長。

忙碌了許久之後，宋雲間查到了董事長開著一輛流馬汽車，正在從外地走高速回江城。

他乾脆直接開車到下高速的路口等著董事長。

出發之前，他把監控錄影給同事看，同事轉給方長看。

方長大舒一口氣。

……宋雲間開車高速收費站入口，看到劉董的流馬汽車走etc通道快速駛出，根本不看宋雲間的攔截手勢。

宋雲間看到流馬汽車上了三環，也跟著上去，並且打出警示燈。

流馬汽車不為所動。

宋雲間踩油門加速衝了過去，看到這輛流馬汽車的駕駛座上似乎也沒有人！正在驚訝時，流馬汽車猛踩剎車，變到道宋雲間車後，再猛烈加速，撞到宋雲間的車。

宋雲間的車被撞得偏行駛方向，衝破了欄杆，又衝下滑坡。

斜坡陡峭至極，剎車系統也壞掉了。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看到令人震驚的一幕。

這一幕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如此的真實。

他不由得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