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重要的東西。

不要怪我自私。

他讓小劉坐了下來，給她倒了杯茶，問：“醫生咋說？”

小劉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哽咽著說：“我去了中心醫院，醫院說發現得太晚了，而且轉移了，只能化療，但是五年生存期都不能保證.”

說著說著，哭得更厲害了。

房啟龍看得心疼，想伸手幫她擦掉那可愛的淚珠。

突然，他想到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小劉的媽媽得了腫瘤，並不是無藥可救的絕症，只要去杏林醫院找林闖醫生就行了，用奈米機器人把她的腫瘤細胞吃掉。

以前王主任和大客戶找他做奈米轉移，是因為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想自己的背上長出十幾塊磚頭，影響社會形象。

那十幾塊磚頭的壓力也不可小覷，所以這些大佬找房啟龍這樣的“垃圾中轉站”，把相關風險和後遺症轉移到房啟龍身上。

小劉的媽媽想必不用在乎個人形象，只要能活命就行了，哪裡用顧得上背上有沒有長磚頭？一念至此，他就變得輕鬆了。

“不用著急。

我以前也得過腫瘤，中心醫院也治不好，後來我去杏林醫院找林闖，搞奈米治療就好了。

要不你也去杏林醫院？”

小劉低著頭：“我去過杏林醫院了，也找過林闖醫生，但是……”“但是什麼？”

“林闖醫生也跟我說過奈米治療的方案，也提過背後會長磚頭，腫瘤越嚴重，長出的磚頭就越多。

我媽媽是個主持人，最需要形象。

如果她背後長了磚頭，那她的職業生涯就毀了，所以我媽不接受這個方案.”

“工作丟了，總比命丟了好啊.”

房啟龍不願意犧牲自己去成全小劉媽媽的事業。

他沒那麼偉大。

“你不瞭解我媽。

她把事業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當初我爸開了個大公司，掙了錢，讓我媽辭職，在家相夫教子，我媽不肯，硬是要出去工作，後來就是因為這點離婚。

要是工作沒了，她肯定要去自殺。

我不能看著我媽去尋短見啊，就跟老吳一樣.”

“那怎麼辦？我也不是醫生.”

房啟龍繼續裝糊塗。

小劉咬了咬嘴唇，說：“我打聽過了，可以進行奈米住轉移，讓已經做過奈米手術的人幫忙把我媽的腫瘤分解物轉過來，然後排出去，我媽能治好病，也不至於長磚頭.”

“所以呢？”

房啟龍有些生氣。

小劉在需要的時候才來找他，平常一句問候都沒有，這算什麼？“我找過其他人了。

他們都不願意。

我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所以來找你.”

“找我？呵呵。

你看看我！”

房啟龍轉過身，背對著她，說：“我都背了這麼都磚頭，還讓我繼續背嗎？”

“我也知道這樣對不厚道，但是我實在是找不著其他人了啊。

林醫生也說過，你要是再轉移的話，可能出現意外。

我會給你這份意外提供保障。

我媽當初投資買了兩套房子，一套房子自己住，一套房子出租。

現在我媽把這套房子賣了，應該能買一百多萬，都給你。

你看行嗎？求求你了.”

她又哭了出來。

“別哭別哭。

有話好好說.”

他給她遞過去幾張紙巾。

其實聽到小劉提出來的如此誘人的條件，他差點就行動了。

但是背上的沉重壓力告訴他：不行。

不然，小命就沒了。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人沒了，再多的錢也沒用.”

他說。

小劉似乎看出來了房啟龍的猶豫，一把抓住房啟龍的手，說：“龍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也知道你對我……我也一直很喜歡你，但是你有老婆，所以我很剋制，不願意破壞你們的家庭。

但是現在，你要是肯幫忙救我媽，房子就是你的，我……”房啟龍感覺小劉的手軟若無骨，雖然很冰涼，但是也讓心跳加速。

他問：“啥？”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後來幾乎聽不見了：“我也是你的.”

房啟龍的血液瞬間沸騰了，血管裡奔騰著一股強烈的衝動，想把小劉推倒在沙發。

小劉低下頭，臉也紅了起來。

房啟龍往小劉身邊靠攏，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鑽進他的鼻孔，令他心癢難耐。

剛要做出行動時，他看到了掛在大廳牆上的結婚照。

照片上的藍山山笑容燦爛，綻放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和嚮往。

他想起來這些天藍山山的點點滴滴，那沸騰的血液慢慢冷了下來，又撤回到原來的地方。

“龍哥，你是個好人.”

小劉也察覺出他的態度的變化。

“對不起。

我幫不了你.”

房啟龍不忍心看小劉失落的臉。

小劉卻一把跪倒在地，抱住他的大腿，哭道：“龍哥！求求你，救救我媽！你讓我幹什麼都願意！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房啟龍大腿的肌肉一陣僵硬。

他想把小劉扶起來，卻被小劉眼中的淚花淹沒。

良久，他說：“起來吧.”

……等小劉離開後，他在沙發上坐了一下午。

晚上，藍山山回來了。

兩人吃完飯，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藍山山掏出手機刷著朋友圈。

沙發上似乎還殘存著小劉的體溫。

房啟龍猶豫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對藍山山說：“媳婦兒，跟你商量個事兒.”

藍山山一邊滑著手機螢幕一邊問：“啥事兒？”

房啟龍弓著腰，訕笑著說：“以前的同事，也是我的徒弟，她老媽是個主持人，得了腫瘤，不想背磚頭，來找我幫忙。

我實在是不忍心，而且我的磚頭變得這麼小了……”藍山山食指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問：“你想怎樣？”

房啟龍小心翼翼地觀察藍山山的臉色，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想幫她一把。

你覺得，覺得咋樣？”

“哦。

你去吧.”

藍山山收起手機，來到臥室的梳妝檯前。

“你不反對嗎？”

房啟龍更是惶恐，不知道藍山山這是什麼意思。

藍山山沒有說話，拖出行李箱，往裡面塞了幾件衣服，說：“隨便你。

你以後的死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房啟龍的目瞪口呆中，藍山山拖著箱子出門而去，非常果決。

房啟龍連忙去追，但是行動不便，眼睜睜地看著藍山山遠去。

他想著過幾天再去接藍山山吧，反正藍山山還是在乎他的。

何況這次他不是單單是為了掙錢，更是為了救人。

一個人在家裡，他點了份外賣，然後給林闖打電話。

林闖得知他的瘋狂想法，竟然破口大罵：“你瘋了？真答應了？我早就跟你說了幾萬遍，你怎麼就是不相信？背上長七八十個磚頭，你看壓不壓得死你！”

房啟龍有些感動，體會到林闖對自己的關心。

他說道：“我知道。

但是我也是為了救別人命啊。

長七八十個就七八十個吧，按照你說的，過個一年半載就消失了。

我用我的一年，換來別人的下半輩子。

划得來.”

林闖勸阻了半天，房啟龍堅持己見。

“好吧，你要錢不要命，要死我也不攔著你。

但是你得籤一個協議，萬一出了預期之外的意外事故，一切責任跟我無關.”

林闖說。

房啟龍想了想，說：“好.”

林闖嘆道：“唉……你是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貌？”

“瞎說什麼呢！我跟我老婆感情好得很，單純地助人為樂罷了。

我保證，只有這次，沒有下次.”

“你想要下次都不可能了.”

撂下電話，他竟然湧出一份成就感。

也算是當了一回英雄。

他點了第二份外賣，吃完後給小劉一個回覆，約著時間會面。

很快到了手術的日子。

房啟龍來到別墅，看見了沙發上的小劉。

小劉旁邊坐著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正是經常在江東省電視臺看到的資深主持人。

這就是小劉的母親了，保養得真是好，狀態的確不錯。

對比起來看，她和小劉長得比較像，怪不得當初第一眼看到小劉的時候有點熟悉的感覺，沒想到她這麼低調，從來沒提過她的老媽是名人。

但是名人也會得病，也會得腫瘤。

隔近一點看，他看到小劉母親的狀態其實很差，頭上戴著假髮，好氣色都是妝容遮掩得好。

也難怪，癌症晚期病人的氣色還能有多好看？小劉反反覆覆地表達謝意，房啟龍都虛心接受了。

林闖醫生面帶微笑，不置可否。

房啟龍十分熟悉流程了，劉家母女還沒有。

林闖醫生仔仔細細介紹了一番，然後做準備工作。

一套流程走下去後，他再次以趴著的姿勢床上醒來。

他想爬起來，但是爬不起來了。

後背上起碼多了一百塊磚頭。

一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