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麻辣燙門口處有兩個女生在議論。
這兩女生面熟,應該是護理專業的,在一個大教室上過課。
她跟她們並沒有交集,也沒有恩怨,她們為什麼要編排這麼惡毒的謠言?她知道,這些謠言肯定是她的室友最先散播出去的。
以前她跟室友的關係還不錯,轉變的分水嶺事件就是和現在所處的麻辣燙館有關……大二那年的一個冬天,寒風刺骨。
寢室裡,顧菲菲叫著肚子餓了,躺在床上吩咐毛忍冬:“小冬啊,去幫我買一份麻辣燙唄,多放辣,加什麼東西我發到你手機上.”
毛忍冬也窩在被子裡玩手機,聽到這話稍有遲疑,但還是下床穿鞋,準備出發。
另外一個室友範紋也開腔了:“幫我也帶份炒飯.”
毛忍冬記在手機上,仰頭問躺在床上的葉晴歌:“葉姐,你要帶什麼不?”
葉晴歌說:“不用了,減肥,不吃宵夜.”
毛忍東推開門,一股冷風迅速灌進宿舍。
葉晴歌床靠近門口,被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她看到外面那麼冷,就隨口說了一句:“好冷啊,小冬,你別去了吧.”
毛忍冬用她慣用的小嗓子說:“沒事兒.”
葉晴歌看著毛忍冬的嘴唇凍得直哆嗦,便說:“算了算了,真的太冷了。
菲菲,小紋,你們要吃的話,自己去唄?總是麻煩小冬也不太好意思啊.”
顧菲菲不以為意:“小冬,你要是不願意去,那就不去。
別說我勉強你.”
毛忍冬連忙說:“我去我去,沒事的,小意思.”
顧菲菲又對葉晴歌說:“瞧見沒,她自己願意去的.”
葉晴歌聽著外面的寒風呼號,說:“她是不好意思拒絕。
要說起來,總是吩咐她做這做那,還真是有點過意不去.”
顧菲菲不高興了,說:“你也吩咐過啊,再說了,又不是我們強迫的.”
範紋也搭腔:“就是就是。
現在當好人啊?我們是壞人唄?”
寢室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毛忍冬說:“沒有沒有,你們都對我好得很,我現在就出發.”
顧菲菲說:“小冬,快去吧,寢室都快關門了.”
說完哼著小曲兒刷著手機。
葉晴歌也被挑起了火氣,說:“大家都是有手有腳,真心覺得總是麻煩小冬不好。
小冬,我以前給你提了許多無禮的要求,讓你跑腿拿快遞啥的,真是不好意思。
有時候你自己的事情都沒做完就去幫我了。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毛忍冬受寵若驚。
顧菲菲和範紋兩人的臉就掛不住了,只好作罷,不讓毛忍冬冒著大風去買東西。
從這天起,寢室四個女生之間的關係變得詭異起來。
毛忍冬跟葉晴歌親近了一些,顧菲菲和範紋卻故意疏遠葉晴歌,接著到處傳她的壞話,說她利用男生的好意,故意透露一絲絲好感讓男生竭盡全力供她驅使,把所有追求者都當做備胎,那個師兄送的零食就是鐵證。
葉晴歌聽到這些話頗有些惱怒。
後來她們的話越來越難聽,說她外表看起清純,其實交了無數男朋友,每個星期都有一兩個晚上夜不歸宿,在外面亂搞……比如認識盧先洋之後,她們就說她被盧先洋包養了。
葉晴歌懶得辯解,覺得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行我素。
她們傳得更加不堪入目,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往外編排。
葉晴歌憤怒至極,多次找她們倆質問。
她們倆死不承認是她們傳的謠言。
等葉晴歌一轉身,她們倆又變本加厲。
最令她寒心的是,顧菲菲、範紋二人還說她故意給毛忍冬示好,跟毛忍冬一起玩,就是為了利用毛忍冬的土氣襯托她的時尚,用毛忍冬的平凡襯托她的漂亮。
三人成虎,毛忍冬信以為真,轉身加入了她們的陣營,一起背對著她編排她的種種汙衊之詞。
在她們三個人當中,毛忍冬說謠言說得最惡毒。
看到別人飽含歹心議論葉晴歌時,她笑得最燦爛。
而顧菲菲和範圍依舊驅使毛忍冬做這做那,毛忍冬樂呵呵聽從吩咐,彷彿生活在蜜罐之中。
葉晴歌不明白自己的一片好心居然會落得這般下場,變得心灰意冷。
後來,郝禿然的死訊慢慢傳到了學校裡,她們仨又開始編排她跟郝禿然的惡毒訊息,說趙禿然死在她身上,死於馬上風,云云。
她剛開始不明白馬上風是什麼意思,特地去網上查了查,查了之後氣得半死。
……她從回憶中醒來,離開麻辣燙館,回到宿舍,掏出鑰匙開門。
那三個人排擠她,從來都不會給她開門,所以只能自己隨身帶鑰匙。
同住一個屋簷下,關係搞得這麼僵。
唉……開門的一瞬間,她聽到顧菲菲的聲音:“那個富二代也是瞎了眼,找上她了.”
範紋和毛忍冬附和道:“是啊是啊.”
顧菲菲說:“聽說啊,那個郝志遠到處玩弄女生。
據說好幾個女生為他打胎。
有人懷疑那些失蹤的女生就是他乾的,但是找不到任何證據.”
範紋附和:“要是郝志遠沒死,估計姓葉的也會失蹤.”
“唉,可惜郝志遠死太早了.”
“哈哈哈.”
她氣得半死,用力開啟房門。
她進入宿舍後,頓時雅雀無聲,看手機的看手機,玩電腦的玩電腦,洗衣服的洗衣服。
彷彿什麼話都沒說過。
她洗洗涮涮,上床睡覺。
腦袋裡裝了太多的事,難以入眠。
她輾轉反側,一直想著盧先洋、郝志遠和郝總等人。
郝志遠的死能有什麼蹊蹺?郝總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她閉著眼睛,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睜開了眼睛,望著天花板發呆。
月光透進來,她看到毛忍冬用奇怪的姿勢在睡覺:毛忍冬把腦袋擱在欄杆上睡覺,好像是腦袋卡在斷頭臺上一樣。
突然,毛忍冬的頭掉了下來,翻滾在地上,就跟郝志遠的頭一樣。
葉晴歌的心跳陡然加速,渾身的肌肉僵硬如鐵,脖子也被人掐住了一般不得呼吸。
她下意識地把自己的頭蒙進被子裡。
“這都是夢!肯定是夢!”
她在腦中唸唸有詞,自己告訴自己。
她不敢探出頭來看。
終於,她睡著了。
終於,天亮了。
她爬起來,瞧瞧地打量毛忍冬的床。
床上沒人,而毛忍冬在衛生間洗漱,腦袋好好地長在脖子上。
“肯定是幻覺!心理壓力太大了!”
她安慰自己。
這一整天都有課,都在大教室裡上課。
顧菲菲、範紋、毛忍冬三個人坐在一起。
葉晴歌一人坐在角落裡。
她沒心思上課,總是盯著毛忍冬看。
只要視野裡出現毛忍冬,她的目光就忍不住黏到她的頭顱上。
毛忍冬也注意到了,但是不敢回應她的目光。
一整天的課程結束後,她不想回寢室,也不願意去圖書館,乾脆坐在操場上看男生們打籃球。
男生們看到有美女觀戰,各個奮勇爭先。
她心亂如麻,紛紛擾擾理不清思路,總覺得自己陷入了什麼麻煩當中。
別的觀戰的女生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懷好意。
她很苦惱,乾脆跑到學校後山的荒蕪樹林裡安靜。
那裡只有一些荷爾蒙分泌過剩的情侶。
情侶們是沒有心思說她的壞話的。
到了十點半宿舍快關門了,她才站起來,慢慢走回寢室。
宿舍樓的走廊裡沒多少人。
人們都上床玩手機了。
偶爾有幾個女生看到葉晴歌,突然臉色一變,迅速鑽進自己的宿舍,“砰”地一聲關上門。
個個看起來都十分驚恐。
葉晴歌有些納悶,不知道她們受了什麼刺激。
對門寢室的門開了,一個姑娘拿著手機出來打電話。
看到葉晴歌之後,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慌慌茫茫撤回自己的寢室。
葉晴歌更加糊塗了,不知道她們發什麼神經。
她推開門,猛地聽到三聲驚恐的尖叫。
她抬頭,看著毛忍冬、顧菲菲、範紋三個人都把頭蒙在被子裡,她們的床都在嘎吱作響,似乎她們都在劇烈地發抖。
“莫名其妙.”
她心裡想。
她洗洗涮涮,準備關燈睡覺。
“關燈了啊?”
她徵詢一下別人意見。
三個人都不說話。
床卻抖得更厲害了。
她關掉燈,在黑暗中爬上自己的床。
學校宿舍的床都是架子床,上面是床,下面用來放桌子。
她的床跟毛忍冬的床挨著。
當爬到床上時,毛忍冬又淒厲地慘叫。
葉晴歌嚇了一跳,嘀咕道:“小冬,你幹嘛?”
毛忍冬居然哭了起來:“不關我的事,別找我啊!”
她哭得眼淚噴薄而出。
葉晴歌覺得有蹊蹺,拍了毛忍冬的被子,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毛忍冬猛地掀開被子,給葉晴歌跪了下來,涕淚橫流,分外狼狽:“對不起,我錯了,你別來找我。
要找,找她們倆!”
顧菲菲也從床爬了起來,也跪了下去,哭叫說:“別來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求你了!”
範紋也是如此。
三個姑娘哭得極為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