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你有心事?”
臨別時,張姐磨磨蹭蹭走最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錢多多想要忽略都不成。
“錢老師,一團去哪兒了,你知道嗎?”張姐直直盯著錢多多。
“?”錢多多愣住,自已又不是師部領導,她哪兒知道?
丈夫提過一句去內地軍演,可她不能說啊,演習沒結束,一團的人沒回來,她不能亂說。
就算是演習完所有人員歸隊,她也不能說啊,這不屬於她該知道的。
丈夫在作訓科,掌握著太多的軍事機密,公爹更是軍區司令,自已不能張口就來。
部隊的事兒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是一回事,從自已這個身份敏感的親屬口中說出來,味道就變了。
那天丈夫告知自已是去內地軍演,潛意識裡是怕他幾個月不回來,自已在家胡思亂想。
“張姐,師部軍演是秘密,我怎麼可能知道?”錢多多笑笑,“耐心等吧,過幾個月興許哪天王副團長突然就出現在你面前!”
張姐見錢多多萬事無憂、呵呵傻樂的樣子,苦笑了一下,覺得沒再問的必要。
劉明光沒給錢多多吐露一星半點兒。
也是,這種事兒怎麼可能說出來?這裡也是邊境,此刻是兵力最薄弱時刻,真要鬧出來,完全就是通知敵人快來搞事情。
“張姐怎麼奇奇怪怪的?”錢多多嘀咕。
看著張姐離去的背影透著蕭索,覺得張姐一定有事。
“張姐!”錢多多追出去。
“嗯?”張姐回頭,“怎麼啦?”
“張姐,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錢多多盯著張姐的眼睛。
“沒有!”張姐立刻否認、
“我只是好奇,瞎打聽,你知道的,我家老王是蚌殼嘴,嚴得很,啥也不說,我閒得無聊,就胡思亂想。”
錢多多緊緊盯著張姐,張姐是一幫軍嫂裡少有的聰明人,能讓她胡思亂想的,一定是看出什麼端倪。
“張姐,你是什麼性子的人,咱們認識那麼久,我還是有些瞭解的,你一定知道些什麼事兒!”錢多多篤定。
“沒有,看吧,這胡思亂想真會傳染人!怪我,不該亂說!”張姐眼眸低垂,遮住慌亂的眼神,說完就要走。
“張姐!”錢多多一把拽住張姐,“你不是那種亂說話的人!你一定知道什麼!”
“真的沒有!”張姐用力掙脫錢多多的手,快步走開。
“張姐!”錢多多大喊一聲,張姐定住。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錢多多追上去,低聲問。
“你,你注意看報紙!”張姐也只能點到為止。
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自已去悟。
看報紙?報紙是兩個月前的,能看出什麼?難道是注意後面的?
再回想這次軍演,連師部都搬走了,偏偏走的時候還無聲無息。
這麼一想,處處透著詭異。
去內地軍演肯定是一定級別的機密,可是張姐話裡的意思好像不是,那究竟是什麼呢?
錢多多把這段時間的所有事情在腦子裡過一遍。
突然想起一些細節,年底去郎薩那幾天,天天開會,甚至公爹與丈夫去書房密談,還把小叔子也叫上。
小叔子進去做什麼呢?同樣是軍人,小叔子雙腿已經廢掉,唯一還有用的就是上過南疆戰場的親身經歷。
南疆戰場!對,南疆戰場!
錢多多恍然大悟,難怪走的那天對著公爹、喬姨和小叔子敬了一個軍禮!那是軍人間的告別!
好你個劉明光!竟然騙我去內地軍演!
錢多多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不禁惱恨起丈夫!心裡酸澀得要命。
公爹知道、小叔子知道、也許喬姨也知道,就自已是外人,啥也不知道!
錢多多說不出什麼滋味,對丈夫升起一股怨氣,有種真心餵了狗的被負感!
這事兒不是突發的,中間籌謀有一段時間,自已居然毫無察覺!
明明心裡在怨恨,眼淚卻不爭氣的流出來。
哼!我才不擔心你!錢多多氣鼓鼓的用手抹眼淚。
這一抹,眼淚就止不住,越抹越多。
最後蹲在地上捂著臉,無聲哭泣。
我幹嘛要傷心?人家都沒把自已當回事兒,自已哭個什麼勁兒?
錢多多,你出息點兒!
想是這麼想,那眼淚就像是開了閘,怎麼都止不住。
“唉,錢老師,黑燈瞎火的,你怎麼蹲這裡?”
于山菊開門出來倒洗腳水,恍惚看到小院外蹲著個人,肩頭一聳一聳的。
錢多多沒說話,一動不動。
“咋啦?”于山菊疑惑的走過來。
錢多多低著頭,吸了吸鼻子。
“哭了?”于山菊聽出錢多多有鼻音,嗡嗡的。
“沒有,有點兒感冒!”錢多多低沉著聲音,聽得出情緒低落。
“咋啦,誰惹你不痛快了?”于山菊覺得奇怪。
錢老師整天樂呵呵的,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見她蔫吧,要知道剛才還激情四射、活力滿滿的。
“沒有!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該睡覺了!”錢多多起身,抹了一把臉,扯出一個笑容。
“錢老師,做軍人的妻子就這樣,聚少離多,最需要的時候常常不在身邊!他們是軍人,肩負著保家衛國,作為軍嫂多一些理解和支援!”于山菊語重心長道。
她不知道錢多多遇到什麼事兒了,變得消沉。
但直覺跟劉明光有關,身為資深軍嫂,理解軍嫂的不易,更理解軍人的身不由已。
她不想錢多多誤會自已丈夫,希望兩人和和美美,出於關心才說的這些話。
“我知道!”錢多多低著頭悶悶道。
“你呀,還年輕,後面的路還長著呢,有什麼誤會,等小劉回來了,倆人好好說,把話說開,沒什麼大不了的!
人生苦短,夫妻倆難得相聚,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猜忌、生悶氣上,開開心心不好嗎?
小劉人不錯!你也很好!多般配的一對兒!不知多少人羨慕你們呢!可不興垂頭喪氣的,壞了自已好運!
都說妻賢夫禍少,你越是興旺,丈夫在外面越是順風順水。”
于山菊是過來人,深有體會。
“於姐!說什麼呢!”錢多多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過來人,有啥看不明白的?無非就是怨丈夫出去久了沒有音訊,怨丈夫沒能時刻守在自已身邊。
換個角度想,你要是他,會想什麼、做什麼?想通了就能理解了。”于山菊以老大姐的身份引導錢多多。
對啊,自已站在他的角度會怎麼想?怎麼做?
首先這是機密,不能洩露,哪怕是枕邊人也不行。
其次,身為丈夫,明知此去危險重重,又怎會讓妻子跟著擔憂?
思及此,錢多多心中的怨氣突然消了。
討厭自已矯情,丈夫在南疆戰場浴血奮戰,自已還有閒心瞎矯情,真是閒的慌!
不覺對丈夫充滿了愧疚,走的匆忙,啥都沒給他備上。
早知道,早知道又能如何?唉!
于山菊看著錢多多面色變幻莫測,一會兒氣、一會兒笑、一會兒嗔的。
心裡直犯嘀咕,這到底是鬧哪一齣?咋看著不像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