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鬼府是一個邪乎的派系。
此派擅長通靈術。
民間稱之為:渡魂師。
他們專門去超度那些固執亡靈的。
當然有時候也渡妖成的妖鬼,天鬼府,不捉妖,專渡魂。
可是,天鬼府裡的分支過多,善惡不一,是一個人魚混雜的派系。捉妖師遇上他們一般也不作過多的交流,更不會與他們有什麼交集,最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互不相干。
肖公子一看便是一個文弱書生,很難看出來他是天鬼府的人,不過天鬼府的人善於偽裝,察覺不出來也正常。
早年間,有些渡魂師為了彰顯自己渡魂的能力,自己設局,自己解局,好比做了一場戲,戲中他最後出場,還是個厲害的角,這場戲一旦成功,局一解,設局人便“功成名就”,名揚遠播。
肖公子也是如此設局。
可惜,他的局因為花鈺的出現被打亂了,所以他潛伏蓮花鎮七年,只為了再次設局。
“渡魂師。”花鈺長嘆一口氣,“為了成就自己,蓮花鎮成為墊腳石。肖公子,真的是好計謀啊!”
肖公子大笑,惡狠狠瞪著花鈺,他道:“要不是你,七年前要不是你,來捉什麼狐妖,我早就成了赫赫有名的渡魂師。都是因為你,你打亂了我設的局,是你!”
花鈺也想不到,她就捉個妖,還誤打誤撞亂了肖公子的局。
他當時也只是想做一個不傷及無辜的局,可花鈺一腳插進來,捉了狐妖,把他苦苦布好的狐妖亡魂局攪黃了。
“你憑什麼認為是我攪了你的局?肖公子,就算沒有我,你的局也成不了。”
“你當真以為那狐妖只是一隻貪色道行淺的妖嗎?你真的以為你可以殺了她,然後做成一個狐魂鬧鬼的場面助你成名嗎?”
肖公子抬頭,他不明白她說的話。
狐妖明明就是一隻小妖而已,他怎麼不能殺了她,做成狐魂鬧鬼的局?
她憑什麼質疑他?
“肖公子,你們渡魂師可以渡魂,可卻開不了視妖眼,也看不出妖的道行。你憑著在花樓裡與狐妖卿卿我我的日常,能斷定她是一隻小妖?哈哈哈!這就是你們渡魂師的短板,設局而不懂局中物是何般妖物,就敢下手,看來是想成名想瘋了。”
花鈺看著一臉“都是你害了我”的肖公子,她繼續道:“七年了,你既是渡魂師,那便渡過玲瓏的魂。還不止一次,對吧?”
聽到玲瓏,肖公子眼神哀傷起來,他確實是渡不了她,可這一切都是因為花鈺,是因為花鈺,玲瓏才不肯離去的,並不是他的問題。
他是渡魂師,當然可以渡玲瓏的魂,只是她在等花鈺,她不肯走,他也沒有辦法。
“你連玲瓏都渡不了,你還想渡一隻狐妖成的鬼魂?肖公子是對自己的能力不自知呢,還是對自己太過於自信?”
花鈺的話字字句句都在誅他的心。
“哼!你還好意思提玲瓏?要不是你,她會死嗎?要不是你,她會成為一縷孤魂停留在蓮花橋底下遲遲不肯走嗎?你根本不配提她的名字!”
肖公子是真的愛慕過玲瓏,是真心實意的。
他曾想過,只要玲瓏願意嫁給他,他便不要渡魂師這個身份了,可是,那晚她明明喚著他的名字,第二天起來她就不認了。
或許這只是肖公子自欺欺人罷了,玲瓏喚的名字,他聽清楚了,可是他不願意承認。
她也只是喚了一聲:“肖蕭。”
那一聲後,她喚的都是花鈺。
是他裝聾作啞,不想聽見,也不會承認玲瓏喚的是何人。
他就是喜歡玲瓏,當時他就是想得到她,他就是不想讓花鈺娶了玲瓏,他想要佔有玲瓏,只能是他的。
憑什麼?
玲瓏明明成為了他的女人,卻還不願意嫁給他。
憑什麼?
她願意揹負著“不潔”的名聲,被人罵成了不守婦道的蕩婦也不願意嫁給他。
如果花鈺沒有來蓮花鎮,玲瓏一定會喜歡他的。
罪惡的起源都是因為花鈺,這個令人討厭的捉妖師。
她不僅毀了他的局,還搶走了他的心上人。
“我是不配提玲瓏,可是一個殺了她父母親人的仇人,肖公子,你配提嗎?”
此話一出,肖公子愣住了。
“你怎會知道?”
他殺了玲瓏一家,沒有人知道,蓮花鎮上的人都認為他們是疫病,是得了疫病而死的。
還是他親自埋了他們。
花鈺怎會知道的?
“你用通靈術,見過他們?”
花鈺眼神淒寒,語氣松懶反問:“渡魂師,你沒有見過他們的亡魂?”
“呵!我只是一個小捉妖師,通靈術也只是皮毛,比不得你們渡魂師,與一人的魂對話已是要了半條命,我哪還敢與那麼多鬼魂見面哪?我只是猜測……”
肖公子知道花鈺見過他們了。
他看花鈺今晚的臉色不太好,原來是通靈頻繁,傷到身體了。
花鈺不明白一個口口聲聲說著愛玲瓏的人,卻是害她家人之人。
人吶,太不真誠了。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演得他自己都信以為真。
“肖公子啊!其實你愛的人是你自己,你從來就沒有愛過她。既然不愛,何必演得自己都信,你也不怕渡魂師這個身份招來怨鬼,日日將你縈繞在夢魘中受碎骨之疼,心顫驚魂!”
花鈺繞自己手中的紅線絲,繞了又繞,她嘴角一笑,道:“肖公子,捉妖師送你去見見那些被你害死的亡魂。”
肖公子退縮,瘋狂搖頭,他這一刻不再猖狂了,顯然是怕了。
他怕的不是花鈺,而是那些亡魂。
“蓮花鎮已經沒有活人了,肖公子,你一個人獨自與一群妖和魂住了七年,成了蓮花鎮的霸頭,你可真囂張。”
“花鈺,這裡的妖都聽我的,你敢?”
花鈺把紅絲線硬綁在他手上,一根根手指掰開,肖公子感覺骨頭都錯位了,花鈺哼道:“怕了?”
“你養的那些妖,你覺得他們會管你的死活嗎?”
“你用秘術牽制他們的魂識,讓他們為你所用,可你想過沒有,你死了,秘術就消失了,他們會希望你活著還是死呢?”
那些妖受制肖公子多年,自然是成了他的傀儡妖,可肖公子一死,他身上的秘術也就消失了,自然那些妖也不會受他牽制。
“來人啊!來人……”
花鈺嫌吵,撕扯他的衣服,塞了他滿嘴。
“別叫了,你當我捉妖宗的都是廢物嗎?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睡著了,沒用的。”
肖公子使勁吐出了衣布。
花鈺這個瘋子,居然讓他感到恐懼。
“花鈺,你……你這樣做對你沒有好處的,你不懂渡魂師通靈的要訣,單憑你那些表面學來的功夫,你莫要自討苦吃。你這樣,就不怕活不過明日嗎?”
他試圖讓花鈺停止手上的動作,花鈺顯然不是很懂通靈之術,她就是在亂搞,分明是要把他送給那些惡鬼啃食,使他萬劫不復。
“你殺了我啊!你幹嘛偏要送我去見那些惡鬼!”
花鈺不語,繼續手上的動作。
肖公子的手指已經綁滿了紅絲線,動彈不得。
花鈺當然知道自己的這點皮毛,一旦控制不好,就會沒命,可她不怕。
死,死也值了。
肖公子不應該這樣輕輕鬆鬆死掉,她要讓他知道什麼叫自食惡果!
“這些亡魂,他們很想和肖公子見面呢?我嘛,不用肖公子擔心,花鈺福大命大,鬼魂不吃我的。再說了,捉妖師的肉不好吃,捉妖師的魂就不用說了,都是一股御妖的氣息,鬼不喜歡御妖魂之氣。”
花鈺手上勾著一縷紅絲連著肖公子的手。
“叮!”一聲銅鈴空靈的響聲,紅線搖了幾下了,整個房間變得暗淡無光。
燭光搖曳,隨即都熄滅了。
“不要!不要……花鈺你這個瘋子!你快停下來!”
“停下來!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
“我叫你停下來!”
“……”
肖公子全身哆嗦,眼神絕望。
花鈺就是一隻惡鬼。
是個瘋了的惡鬼!
花鈺一言不發。
她說了太多話,累了。
一陣涼風略過,肖公子身邊游來面目猙獰的魂,圍繞著他,在他耳邊喃喃著。
如同螞蟻爬進了耳朵裡。
他的耳朵要炸了。
背後癢癢的。
耳朵,耳朵吵極了。
他大吼:“滾——”
花鈺竟真的招來這些邪物,“滾啊!”
他喃喃:“別靠近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別靠近我啊!”
“花鈺!你住手啊!停下來,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停下來,我錯了,錯了。”
“我去給他們道歉,給他們道歉還不行嗎?你放過我吧!”
花鈺不語。
“花鈺你個瘋子,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我都這樣求你了,你還想怎樣啊?”
隨後他看見了那些亡魂,都向他這邊過來了。
伸手向他索命,把他踩在地上,不痛不癢地折磨他,無數張嘴噼裡啪啦說個不停,罵他,他們在罵他。
手指掐進他的肉裡,一隻手,兩隻手,好多好多手……
一點一點扣掉他的肉。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
他好疼,好疼啊!
花鈺,你這個狗東西!
不殺他,盡招來這些汙穢的東西侮辱他。
花鈺手指顫抖,通靈術,是真的不好駕馭。
時候到了。
花鈺緩緩開口:“肖公子,請入惡鬼魂域!”
“啊——”一聲慘叫,肖公子絕了氣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
“姐姐,姐姐,姐姐……”
花鈺聽到念至的聲音,她現在累得已經動不了了,赤蛇這個時候來幹嘛?
吃了她嗎?
“姐姐……”
念至摸了花鈺額頭,花鈺嘴唇發紫,面容慘白,她抱起花鈺的身體,平放在了床上,“姐姐,你怎麼樣?”
念至剛回了趟蛇域,花鈺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她不想活了嗎?
她和這個男人和情債?
非要把人家送到惡鬼魂才甘心。
花鈺也太惡毒了吧!
這簡直就是妖都不敢想的死法,花鈺是怎麼敢想的?
這種方法,通靈的人不僅傷及自身,不小心還會賠命,沒什麼深仇大恨,走到絕路,什麼人會用這樣的方法報仇?
念至翻了翻肖公子的身體,熱的,還沒死。
果然是位白麵美男,念至嫌棄拿他的衣角蓋了肖公子的臉,原來花鈺是這種口味啊!
怪不得她幻化的美男她不喜歡,花鈺喜歡白麵唇紅的,長的好看的白麵男。
可也好看不到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