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從沒想到莊子供奉的問題,好奇道“莊子以前都需要供奉什麼東西?”
伍六齊趕緊找來一個身穿長袍瘦弱的年輕人,伏在徐逸他們拜倒後道“在下童生趙萬里見過各位仙長。”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賬本,上面寫著本年年底需要供奉的清單,主要為鹿血、鹿皮、鹿筋、狐狸皮、野雞羽、野豬筋、魚漂膠等物品。
徐逸問道“這野雞羽、動物筋都有啥用?”
趙萬里回道“這野雞羽、動物筋等物都是製作弓箭的上好材料,在市場上也算是好貨。”
徐逸點頭說“我都忘了這一茬,這樣吧,供奉就不收了,你們趕緊把紅薯種下去,趁著還有時間,冬天還能收一波。”
伍六齊、趙萬里驚喜的拜倒高呼“謝仙長免去供奉,不知仙長需要什麼,小人一定想辦法奉上。”
徐逸想了想說“也不需要什麼,大棚一定要建好,還有我們吃的飯一定要保證味道和衛生!”
免去村民供奉的措施果然有用,雖然下午烏雲漫天,空氣沉悶,村民依舊大汗淋漓的搭建大棚,積極性非常高,一下午就建好了一個大棚,徐逸原計劃建20個大棚。一個大棚佔地一畝地左右,看樣子還是很容易完成的。
在傍晚時候,厚重的烏雲終於開始卸貨了,雨水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天上落下,間或的閃電讓大地一亮,接著就是震天的雷鳴,在山莊外圍的一間隱秘的屋子裡,昏黃的燈光下,伍六齊與趙萬里坐在炕上,看著小桌上幾碟小菜發著呆,他們對面的一個人則有些愜意的端起酒杯,一口嘬光杯中酒,又夾了口菜,用得意的語氣說道“六齊不要在猶豫了,看這場雨的架勢,龐大哥那邊肯定要發動了,你們莊子這麼多獵戶,只要及時響應一下龐大哥,將來事成之後,別說這個莊子,整個胡家都是你的,機會難得,千萬不能猶豫。”
伍六齊看著桌子,思索著說“丁七郎,不是我不想響應,現在莊子換主人了,就在今天,新主人免了莊子的供奉,現在莊子裡已經沒了其他心思,就是想一心過好日子。以前供奉重,莊民們要進深山與野豬、豹子、老虎搏命,只要我帶個頭,這事能成,但現在供奉取消了,我即使帶頭,也不會有人跟著我幹這誅九族的買賣啊!”
丁七郎一驚說道“這新主傢什麼來頭,竟然連供奉都不要,那他們要這莊子幹什麼?”
伍六齊道“新主人有好幾個,領頭的叫徐逸,傳說有仙法傍身,也確實給我們露過一手,確實神奇!”
丁七郎面色一緊,趕忙問道“徐逸、張響他們嗎?”
伍六齊點頭稱是,丁七郎沉吟一會,對伍六齊說道“他們是條大魚,六齊,你們現在想不響應龐大哥都不行了,龐大哥如果舉事,這謫仙莊是他必來不可的,這樣,你看住這幾人,到時我大軍到來,你如果能獻出這幾人那功勞就大了。”
伍六齊點頭應是,丁七郎又喝了酒後,盛了晚飯,囫圇著扒拉進嘴,然後說道“這訊息太重要,你倆幫我看著天氣,等雨小一些我馬上就去找龐大哥。”
伍六齊趕緊稱是,將炕上的桌子收拾了下,鋪上床鋪,讓丁七郎睡覺。將桌子撤到西屋後,伍六齊小聲問著趙萬里“趙書生,你說這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趙萬里眨巴著小眼睛說道“六哥別聽著丁七郎瞎吹,什麼要席捲數州、什麼要裂土封王,造反哪是那麼容易的,現在朝廷雖有外擄,但上堯關依舊穩固,雍州本來就靠近邊關,邊軍過來很容易,他們造反根本不可能成事。
而且這個龐雨,狡猾反覆,他在官府關係極深,我估計他最終還是求個招安,但招安是有前提的,怎麼也要打上幾仗,而且要打的夠硬,要是被官軍一衝就散,那官軍憑什麼招安你。而打仗嘛,像咱們莊子這些獵人,怎麼也比那些拿著鋤頭的佃農強多了。”
伍六齊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不要和龐雨扯到一塊去?可看丁七郎的樣子,咱們新主人和龐雨是有仇的,這要是帶著大軍趕來破莊,龐雨要你我做內應怎麼辦?”
趙萬里說道“如果龐雨不知道莊子新主人的身份呢?”
伍六齊有些意動道“如果丁七郎失蹤了,我怕龐雨會找你我麻煩。”
趙萬里沉聲道“這種事沒有對錯,都是在賭,賭龐雨起事後沒功夫想起我們這個破莊子,我們莊子除了有幾個有經驗的獵人外,一無存糧二無金銀,這大雨天,誰出個意外都是正常的。”
伍六齊半天沒有吱聲,就蹲在牆角默默的嚼著黃豆,趙萬里卻就著剩菜喝了起來,顯得非常灑脫,伍六齊默默看了他一眼,說道“趙書生就不擔心咱們的生死嗎?”
趙萬里又喝了一杯後,用衣袖抹抹嘴說到“其實我的本意是跟隨龐雨起事算了,雖然機會渺茫,但總是有那麼一點機會的,我自認頭腦聰慧,但光考童生就將我家財耗去大半,而我母親一場大病,我已再無餘財,還欠下大筆債務,被賣身為奴,如果每年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山裡狩獵,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野豬栱死,被毒蛇毒死,我還不如去龐雨那搏個未來,但這操蛋的徐逸,輕飄飄的就免去了供奉,終是有條活路,好死不如賴活著吧。”
趙萬里一番話讓伍六齊下了決心,厲聲說道“幹了,趙書生你去找董武他們,帶上兵器,今夜就讓丁老七爬野狼坡。野狼坡是山莊附近的一個山頭,總是有野狼出沒,是個拋屍的好地方,所以,山莊裡的人們如果要幹掉誰,隱晦的說法就是讓某人爬野狼坡。”
就在趙萬里要出去找人的時候,就聽到屋外“咣噹”一聲,是外門被開啟的聲音,伍六齊趕緊出了屋,就看到丁七郎的背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下的雨幕裡。
伍六齊和趙萬里找了一大圈,都是沒找到,大雨滂潑,道路溼滑,兩人在大雨中只是找了一盅茶的功夫,就讓摔了好幾次,伍六齊喘著粗氣,對趙萬里說道“趙書生,這天氣幾步之外就看不到人了,咱們沒法找,這黑夜暴雨,我不信丁老七能跑回去,先回家,等明天雨小一點,我們有馬,絕不讓他跑掉。”
趙萬里看著瓢潑的雨幕,只能大聲的喊道“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