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簽約回來的第二週星期一,何仁賢就召開了黨政聯席會,在家的區委常委,區政府領導班子和區政府辦主任參加,會議要求區國土局長,建設局長,財政局長列席。會議上首先由吳一德通報了北江區在北京和國綠集團投資簽約的情況,和下一步工作建議。會議上何仁賢親自敲定了接下來的工作思路,按照上次常委會的工作安排,此專案由書記和區長親自掛帥,吳一德是專案推進組辦公室主任,接下來負責具體工作,當前最重要的是要把一期300畝地要徵地出來,五通一平也要弄出來,6月18日要舉行專案啟動儀式,至少要提供50畝地作為啟動儀式用,專案徵地拆遷工作由陽武負責。
眼看離何仁賢規定的6月18日越來越近,陽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普照街道的專案徵地不盡如人意,離何仁賢的要求的300畝地差太多不說,就是離專案啟動儀式的50畝用地的地進展也非常緩慢,在普照街道內,擬建設的地方,有一部分是基本農田,調規需要到省上去辦理,但是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完成,這次專案徵地的主體是區國土局,具體實施是有普照街道辦組織人員進行丈量、賠付等工作。由於這五十畝裡面涉及30畝基本農田,如果沒有調規,到時衛片執法看到後,吃不了兜著走,區國土局長是第一責任人。區國土局長鍾李斌今年已經50歲了,為人較為正氣有好幾次都在專案徵地上和陽武頂了雷。陽武懷恨在心,由於區國土局是市上垂直管理,暫時還沒有辦法把他調走,鍾李斌還有幾年就要退居二線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所以區國土局一直以各種理由搪塞,導致專案徵地工作進度緩慢。這天何仁賢給陽武打電話,詢問專案徵地的推動情況,陽武照實把相關情況給何仁賢作了報告。何仁賢聽到陽武說了情況後,陽武聽見何仁賢爆了粗口:“他媽的”,不知道是罵他還是罵國土局在,又聽見何仁賢說:“”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陽武來到何仁賢的辦公室,何仁賢再次詢問了相關情況,陽武見何仁賢眉頭緊鎖,乘機說到:“鍾李斌這傢伙明顯是在搪塞我們,想阻攔我們的專案建設大計”。“這傢伙是不能呆在這個地方了,這個局得換上我們的人,以後的專案徵地還有幾千畝呢,這不得不考慮了”。“老闆英明”陽武慫恿說道。“想辦法把他調開不是什麼難事,我給市國土局溝通一下,換個幹部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不能這麼便宜了他,特別是在這個關鍵時期,得有人被殺頭祭旗,以一儆百。我看以後還有誰敢說什麼”,“老闆高呀,不把這個姓鐘的收拾一下,以後那些幹部紛紛效仿,我看怎麼推得動”。“你有什麼好的建議”,何仁賢盯著陽武說道,他知道陽武這人基層起來,什麼手段都可以用得上的,關鍵時刻總能出爛主意。“老闆,姓鐘的是個人我早就調查過了,他是80年代的大學生,從市國土局幹起,先是當副科長,然後當科長,前年才到北江當區國土局長,是出了名的迂腐之人。和他同時期的一起進入機關的大學生,其中頭腦活泛的,好多都當縣長、書記、甚至市長了。都怪這市國土局長,怎麼就安排了這麼個人到我們區上呢。這傢伙這幾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暫時還沒有什麼把柄在我們手上捏著,要不然他不是那麼不聽我們的話呢。”陽武越說越激動,其實何仁賢很討厭這種型別的幹部,無慾無求,沒有把柄在自已手上,自已還沒有太多敲打他的手段,關鍵時刻不聽話辦法還不好收拾。“那你的意思是沒有辦法了”,何仁賢用犀利的眼光掃了一下陽武,陽武趕快說:“辦法是有一個,看老闆覺得如何”,何仁賢冷冷的說道:“說來聽聽。”
一週之內,區紀委收到舉報區國土局在鍾李斌的信件如雪片一樣地飛來。理由各種各樣的都有,有的舉報鍾李斌長期在外包養職業學院的女學生,甚至包養的還是雙胞胎姐妹。有的舉報他在土地出讓中,幫助房地產開發商協調減免規費,緩交土地出讓金,收受鉅額回扣。甚至區國土局副局長劉軍實名舉報他夥同自已的親戚開發房地產,提前知道城市規劃,提前在規劃區內購買老破小,然後高額索要徵地拆遷費用發大財,這在區裡甚至市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沒過幾天,區國土局正在召開職工大會。區紀委的辦案人員出現在了會場,將鍾李斌當場帶走。北江區和市國土局協商,由於鍾李斌配合調查期間,局裡面的工作暫時由副局長苟軍主持。鍾李斌被雙規的訊息在區上引起了軒然大波,有的說沒想到這個人平時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壞水 。有的說鍾李斌是被打壓冤枉的。但更多幹部是噤若寒蟬,特別是專案推動小組的關鍵成員,如普照街道的幹部,區建設局、財政局、發改局等與此次專案有關的幹部,誰又敢說自已沒有一點問題呢?假如自已不聽話,那把高懸的利劍,說不定下次砍向的就是自已。俗話說,官員倒臺,猶如商人的破產,自已目前在小地方還算個人上人,要是被雙規甚至成為階下囚,那麼就會萬劫不復,基本無翻身的可能,這個時候明哲保身似乎是上上策。
時刻關注著輿論的風吹草動。在他們精心佈局的棋局中,每一個微小的波動都牽動著他們的神經。陽武曾向何仁賢揭示過鍾李斌的性格特點——一個保守而謹慎的人,滿足於平穩無波的生活,不願冒險,更別提涉及違法亂紀的行徑了。何仁賢聽後沉默不語,他在等待陽武的下一步計劃。陽武很快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策略,他提到國土局副局長苟軍和執法大隊隊長肖天都是自已人,可以安排他們出面指控鍾李斌。陽武甚至提出,只要能把鍾李斌暫時調離崗位幾個月,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何仁賢聽後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陽武明白,何仁賢的沉默就等於默許。
陽武和肖軍,他們心中清楚,每一步的邁進都伴隨著風險的陰影。然而,面對未來那誘人的大餅,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咬緊牙關,勇往直前。這不僅僅是對上級的忠誠投名狀,更是他們在這條船上的生存法則。自從踏上這條不歸路,他們便失去了下船的勇氣,也失去了回頭的機會,只能一條路走到黑。而何仁賢的沉默,則為他留下了一條退路。他可以在關鍵時刻將責任推給別人,聲稱自已從未同意過此事,從而保持自已的清白。
鍾李斌被雙規了二個多月,期間調查並沒有太多進展,鍾李斌在裡面也沒有受太多苦,辦案人員對這個事都心知肚明,至於包養女大學生、收受賄賂的事查無實據。倒是一個自已老婆家的遠房親戚,確實在市裡面和區上做一些拆遷工程,他們為這個事吵了不少回,他老婆也說得他啞口無言:“你和這個遠房親戚也從來沒有來往,人家也沒有找過你幫忙,你去主動叫人家不做生意了,你以為你是誰呀,古代的皇帝呀。”但這事確實也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也沒辦法追究肖軍的誣告責任,也只有不了了之。
鍾李斌被雙規了二個多月後,被放了出來,期間發生了很多事,由於他繼續待在北江區已經不適合,市國土局安排他到了最遠郊的一個縣區去當了局長,苟兵正式接任局長。肖軍調任區建設局任執法大隊長,算是平調,後來在一年後升任建設局副局長,這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