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復,抓住你的武器。”
織雲迅速回拉齊思復,他們這方人數少,站位選擇也就多出許多。
但齊思復身下白格浮現的是一把匕首。
而對面三人分別手持長槍、鐵錘與巨斧,小小匕首如何能應付。
“小魚哥,這些兵器是隨機出現的。”
相比於織雲的陌生試探,天姬似乎知道每一格能出現什麼樣的兵器,隨著她的抬手,最後方的兩人在同時蓄力拉弓。
“起!”
織雲的八隻手臂同時用力,所有手指各自活動,不受並聯影響。只那一瞬,我方所有人身下的白格齊齊轉灰,武器一一出現在眾人之手。
織雲並不清楚所有人的姓名,為了讓溝通更加有效,人人腰部的天絲都按順序拉動,以白為號,數字為序,從魚幼安開始為白一,一直到白十二。
織雲的八隻蛛目來回掃視全場,唯有白八手持巨盾,織雲將他推送出去,巨盾受擊,白八身體往下一沉。
這份巨力傳到織雲手上,天絲緊繃,往肉中勒進。
天姬拇指一勾,薄唇輕吐,“射。”
最後兩人將弓拉滿,一箭射出,目標是白九的位置,就在魚幼安身後。
“織雲,將我拉至上空。”魚幼安斜視右後方,白五白六各執一根長矛,“命白五白六進攻我前方的持盾人。”
伴隨天絲牽動,魚幼安急速升空迎上兩根箭矢,拳套崩碎箭頭的同時白五白六長矛直搗黃龍,那盾牌被擊碎。
但天姬並沒有將右一撤離,而是在盾碎之後用他的血肉之軀撞上那兩根還未收回的長矛。
長毛鋒銳,貫穿其左右的肩胛骨。
“讓你一棋又如何?”天姬不以為意,木偶繩一鬆,右一從天上墜落,棋盤黑格衝出一股氣浪,將右一掛在了棋盤之側的荊棘樹上。
那裡是回收棄子的地方。
織雲感受到天絲傳來的顫抖,那是徐天光他們的心驚與憤怒。
魚幼安提醒道,“織雲,這是你的主場,不要緊張,跟著我說的做。”
織雲硬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她是修煉了一百五十多年不假,但從未見過如此視人命如草芥的大場面,更是前所未有過獨自領導一場戰鬥,還是一場需要統籌全域性的棋盤博弈。
魚幼安說的她也想做到,但是這真很難,她怕自己一出錯,所有人都得葬身於此。
“小魚哥,我,我做不到。”顫抖的聲音在魚幼安腦海中響起。
“織雲,冷靜,聽我說。”
“眼觀八方、心無旁騖。”魚幼安額間燈印火光一閃,織雲的山印被火光覆蓋,這是山海盞溝通無盡術海並請求織雲祖脈的一位降福天蛛以殘魂臨身前來相助。
“以我為主,眾人以防為攻。我隨你動。”
祖先殘魂臨身,織雲的意識分出一半控制權,八隻手臂也都各凝聚出一雙灰色的眼睛凝於面板之上。
“躍。”織雲天姬同時出聲。
魚幼安出現在對面的棋盤中央,那裡本是傅明淵的位置,但傅明淵在天姬的控制下,借身下黑格跳躍至徐天光身後的黑格之上。
一把短匕從黑格中抽出,刺向徐天光。
“白十一。”
天絲牽動,白十一長棍抵出,在一橫掃,與短比擦除火花。
魚幼安乘機被織雲控至右三之左,拳掃一週,望舒以月華靈氣附身標記,這樣下來,他們哪怕遭受致命攻擊,那道月華靈氣也會護住他們的心脈,給他們留一口氣。
但下一刻,齊思復的位置就被三個人圍住。
幾乎是剎那之間,玉歌贈的葉片綻放出光華,小型碧玉春風罩為他扛下了所有傷害,但這是一次性的護符。
來不及多想,織雲借白格跳躍,將齊思復傳至最後一排空位。
棋局之外,火金姑發現山海盞上有一縷燭火陰暗,這是迎請無盡術海中的祖脈殘魂臨身的表現。
魂燈的火焰代表著能夠同時迎請的祖脈殘魂的數量,這也是當初火金姑為何誇下海口稱讚山海盞具有無窮潛力的原因之一。
如今魚幼安竟然動用了此法,那他必然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事情,火金姑推出一袖流螢撲進楊月盈的鳳火之中。
“火姨,你這是幹嘛?”
楊月盈疑惑火金姑那相當於飛蛾撲火的做法。
“主上請求了無盡術海中的殘魂臨身,一定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我們需要再快點。”
火金姑以流螢之軀沾滿鳳焰形成包圍之勢,山海盞與燈主之間有聯絡,火金姑讓燈盞飛在前面引路,
無盡術海,除了連黛這個由雨師妾與万俟景榮創造出的妖,凡是與魚幼安訂下契約的都知道。
這無盡術海就像一片異世界的星空,每一顆星都是一個殘魂,這些殘魂就是妖族的祖先,擁有最原始的血脈。
楊月盈她們的祖術就是在進入無盡術海後溝通祖脈殘魂修習而來的。
這些妖族祖先都高傲的很,並不會因為自己是他們的血脈稀釋了無數倍的後輩而無償教導,而是需要以魂燈的一星燭火去交換。
這燭火能使他們的殘魂能夠亙古永存,直至找出一位完全返祖的血脈才會在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後魂消術海。
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繼承人在術海中刻下靈魂烙印,避免族學失傳。
“近了。”
火金姑感受到前方殘留有魚幼安濃厚的氣息。
人面狐似乎也感受到前方不是她該去的地方,竟然不惜與鳳火硬碰硬,有半數狐首都被鳳火點燃。
一時狐聲嚶嚀。
連黛受意,蓮錘砸出,沒有什麼多餘的花哨動作,一錘又一錘,左右開弓,身隨錘轉,錘隨身動。
一連十八錘,錘錘砸狐首。
最後雙錘合併,以下勾錘的方式將人面狐打飛,重重摔在她們所要尋找的巨石堆中央。
狐首中心的人面猙獰,吐出一口碎牙。
“該死的,都是妖族為什麼要幫人族?”人面狐質問。
不了迎來楊月盈的恥笑,“笑話,打不過就說我們幫助人族,你一個社會敗類的的走狗,哪怕有一百零一個頭也湊不出一張臉說出這句話。我們幫的從來都只是我們的御主,小魚哥。”
“火姨,我們要如何幫?”
巨石堆上有一方平面的黑白棋盤,但看不見棋陣之內的事物。
連黛將蓮錘往空中一扔,手掌割出一道傷口,那是龍血。
人面狐現在的身體是由鬼氣以及人類的負面情緒所組成,氣、念無形,但龍血可壓。
蓮錘墜落,將人面狐的脊骨砸斷。
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龍血從錘柄流下,血龍紋遊走,將人面狐鎮在原地,無法脫身。
“火姨,這邊。”
她們除了能看到黑白棋盤外,那株插著復思齊與一名警官的荊棘樹也在肉眼之內。
只是那一眼,樹上又多了兩人,都掛在荊棘樹的右側。
火金姑釋放流螢探路,流螢飛到棋盤上空,一個漩渦將其吞入。
“主上,可否見到流螢蹤影。”
憑藉織雲的操絲手法,魚幼安勉強給對面所有人都標上了月華靈氣,望舒的帶身也逐漸失去光澤。
看著剛被天姬扔到荊棘樹上的二人,月華靈氣流轉,護住心脈。
再看復思齊,唇瓣看不出血色,一脖子的粉色菌子滿滿當當,彷彿為荊棘樹開出了花。
地奴手上的鼓每隔一分鐘便會拍響一次。
火金姑的聲音傳到魚幼安心中,一抬頭,果不其然,流螢從外界進入了此方空間。
陣外可吞,那弱點便在陣內。
“織雲,搖盪天絲,以長兵橫掃棋盤之外。”
織雲三臂後拉搖晃,白三、白六,白十與白十二四人手持長兵,儘可能地讓長兵往外撐出。
隨著天絲搖盪,四人繞著半方棋盤旋轉,如火舞旋風。
攪動的風刃在棋局周圍劃出一道漣漪,漣漪擴散,魚幼安這小半邊棋局上空出現了一個透明的罩子。
“果真天圓地方。”魚幼安同方旭請教過結界陣法的破除之法,而天圓地方局的突破口就是圓心。
但僅有小半圓,火金姑縱然知曉破局之法,但圓心難定。
“火姨,你們在外蓄力一擊,我來讓圓心現身。”
楊月盈自信一笑,“看來除了方旭,咱們山海私房菜就只有我能破除結界陣法了。”
鸞羽火䴉現身,“人面狐,幫我個忙,我幫你向閻王美言幾句。”
“你做夢。”即便被連黛砸進身體十八個頭顱以及碎了一口牙的人面後,這剩下的八十二個狐狸腦袋一起開口也是一場聒噪。
“祖術,焚天煮海。”
火梧桐花現,頃刻將楊月盈的妖身覆蓋,楊月盈一聲鳳鳴,叼起半殘的人面狐以雷霆之勢竄入雲空,急速盤旋,風馳電掣,化作一道火環,將上空的瘴氣都攪出一圈空白。
棋陣之內,織雲迅速盤算,天姬那邊有七位手持長兵的,己方留下魚幼安支援,其餘七人可全部突進,挾對方長兵讓這陣法徹底顯現,為外界火金姑露出破綻。
心念即動,天絲而行。
徐天光與齊思復也都被牽動,各攬一位。
天姬也發現了不對。
木偶繩迅速回拉,但十指難敵八臂,這一次,織雲勝在了力氣上面。
十一位持長兵的人被織雲迅速蕩起,在棋盤上形成一股威力不小的旋風,那道漣漪不斷擴散,逐漸將整個外圍包括。
波紋起伏,棋陣徹底顯露。
天姬面露兇色,“還沒有人能在棋陣之中贏過我,以前沒有,現在將來都不會有。”
急促的鼓聲響起,復思齊五官猙獰,她的意識在逐漸甦醒,伴隨著體內菌子生長帶來的奇癢無比以及荊棘貫穿血肉的痛楚,她無法不掙扎,但越掙扎,那荊棘越是纏得緊。
一枝荊棘分叉刺入她臉上的胎記中,皮肉翻開,露出絳紫色的骨頭。
齊思復最關注復思齊,在聽到她痛苦的呻吟後,片刻失神。
就是這片刻的失神,那一瞬的停頓,讓原本顯露的天圓之罩隱藏了中心區域。而天姬抓準時機。
“殺。”
四股木偶繩被牽動,包括傅明淵在內,短比,雙箭以及三叉戟全部刺入齊思復身上,玉歌的護符僅僅擋住了三叉戟。
棋盤判奪,齊思復出局。
同樣是一股氣波,齊思復掛在了荊棘樹的左側,因為有玉歌護符的緣故,魚幼安並沒有將緊俏的月華靈氣用在他們身上。。
此刻齊思復的禁言已被解除,口中微弱的氣息反覆呼喚著復思齊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