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嘎吱,楊月盈與魚幼安四目相對。
“二,鳳!”魚幼安抓起身上的一塊淤泥就朝楊月盈臉上扔,啪唧一聲。
但她並未中招,而是其身後的花旗慘遭迫害。
那朵泥花幾乎佔據了她的半張臉。
“啊!”
魚幼安連忙致歉,一雙手穩住她的同時也在她潔白的衣袖上留下兩個泥爪印。
花旗目瞪口呆地看著魚幼安的動作。
這下死定了,魚幼安在心中想著。
好巧不巧,剛衝出來的花揚看著自家姐姐一身狼狽,剛要說話,就被魚幼安用泥手堵住嘴巴。
明明當中有七八米的距離,那魚幼安就像一陣風似的,以迅雷之勢衝上前來,一股子土腥味兒先從鼻頭,後從舌尖,逐漸充斥完花揚的整個大腦。
那一刻,近乎窒息的她彷彿看見了自己的太奶。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魚幼安慌忙放下手,但對二人的“法術傷害”是不可逆的。
“我真不是有意的!”
“你們信麼?”
魚幼安欲哭無淚,雖然他之前因為顧瓊羽的原因並不喜歡這兩人,但剛才真的是意外。
誰知道她跟在二鳳身後。
且人本就是思考的,魚幼安並未從花家姐妹二人身上感受到多大的惡意,因此自己也不會處處與其鬥爭。
這時,林老也走出了門,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雲雨過後的陽光讓他很是舒坦。
“這一覺睡的真舒服。”
突然,餘光瞄到魚幼安他們。
“哪來的泥人?”林老差點沒站穩,被微高的門檻絆倒在門框上,仔細瞧了瞧,試探地問道:“小魚?”
還好有泥巴護身,不然羞紅的臉起碼要將夕陽拉回正午。
魚幼安嘿嘿一笑,露出一圈潔白的牙齒,很是顯眼。
此時大家都已清醒,默默地躲在門後陰影處,但陳易的閃光燈出賣了大家。
一個兩個東瞧西望,自言自語地從陰影中走出,“這覺睡得真好,你說是吧,林老。”吳畏做著擴胸運動。
“好久沒睡過這麼舒心的午覺了。”陳易撐著懶腰,又用手指戳了戳吳畏突起的肌肉,“啥時候也帶我練練?”
完全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彷彿剛才的閃光燈不是他的一樣。
“呀,這是小魚啊,怎麼弄的,快去洗洗。”瓊蕊突然一乍,想要下手去摸摸這個小可憐,卻發現無處下手,一隻手頓在空中,“我去泡點茶,睡多了有點迷糊。”
“不好好睡覺,跑去泥塘玩,萬一爬不出來怎麼辦?”顧瓊羽直接梆的一下,敲在魚幼安的腦袋上,“下次再浪提前告訴我一聲。”
同時,顧瓊羽也為自己沒有警覺魚幼安出走而自懊,好像和他離得越近就越沒有安全感,害怕他像初中時那樣突然消失,回來後又做出令人根本意想不到的退學決定。
“知道了,那麼囉嗦。”魚幼安擠出一個鬼臉,又用爪子在他鼻頭點了坨泥點,“我去洗澡了。”
顧瓊羽低首淺笑,“小孩子。”
轉身去拿來一塊抹布,將魚幼安走過的足跡都擦拭乾淨。
洗去淤泥的魚幼安同破土而出的芽尖一樣,讓人想要呵護。
本來還有些情緒的花旗姐妹看到他出浴的模樣,心裡的那面牆就倒了,嘴裡嘀咕著,“怎麼越看越好看,細皮嫩肉的,就和我家小寶一樣。”
“姐!”花揚在一邊用胳膊肘提醒。
突然驚醒,還好沒有人聽到,她先前一直對外宣稱未婚未孕,其實早就透過試管嬰兒哺育了下一代。
“但他確實越看越好看,而且啊,姐,我和你說,就他糊泥巴得時候,我眼睜睜看著他瞬間移動一般出現在我的眼前。”
“你說,他該不會是鬼怪吧。”花揚打了個寒顫,越想越不對勁,“他不會記恨我們,然後,咔擦。”
花揚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後,面容僵硬。
“無冤無仇有什麼記恨的。”
“姐,你怎麼變蠢了?顧瓊羽啊。”花揚把花旗拉到一邊,“你之前不是老給他使絆子,那些狗仔不知道寫過多少文章了。”
“不過是左右派的爭鬥罷了,我和他都是上面人的棋子,有時候明爭暗鬥才能共存。他雖然厭惡,但圈子裡又有誰能置身事外?”花旗聳了聳肩,“況且我就是不喜歡他。”
“右派自立部門後搶走了多少屬於我的資源,女主都沒給我留過一個,我本來就厭男,那右派又是和尚部門,顧瓊羽更是一哥,你說我不討厭他討厭誰?”
花旗本也不想與他作對,但立場不同又有資源糾葛,如果這都不算事,對不起,她還真裝不來。
揹著手站在後邊的林老將姐妹二人的話全部聽了進去,只是微微搖頭,皺眉掙扎了一會後,還是決定走到她們身邊,“小花啊。”
“林,林老。”花旗硬撐出一張笑臉。
“不必緊張,我在圈子裡混的可比你久多了。並不是說兩者站在對立面,一切就都是對立的,”
“交惡不如交好,更不用刻意為之,雖然圈子裡真情不多,但多少會想起一些淺薄的熟悉感,興許下次對立面接戲時就會想到與你的對手戲。”林老輕輕拍了拍花旗的背,看了她一眼後便去魚幼安那邊找樂子了。
“小魚怎麼又白了兩個度,這要是放在我們那個年代,肯定是個玉面小生。”林老嚎起嗓子朝魚幼安走去
“就是欸,難道淤泥有美白的功效?安安,你在哪個塘子裡滾的?等會兒把我帶過去瞅瞅。”瓊蕊扒拉著魚幼安的麵皮,好為驚歎。
看著眾人一幅其樂融融的樣子,花揚說到底是有些羨慕的,但是有姐姐的立場在,也不好瞎去湊什麼熱鬧。
但還是有些僥倖地問向花旗,“姐,我覺得林老說的挺對的。其實顧瓊羽業務能力還挺強的,心眼也不壞看著,還有魚幼安,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吃完我都感覺能挑一百斤大米上十樓。”
“要不?”
她是希望花旗能同顧瓊羽重歸於好,畢竟都屬於一家公司。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生完小寶後的我確實有些不清明,難得遠離喧囂,好像也且都變得可思考了。”
先前是對魚幼安所說的有所忌憚,後面則是林老的一席話,這個圈子還真是很難混。
花旗想著自己已經有三十八歲了,做了二十多年,積蓄也不少,如果將賣身契的問題解決,提前退休或許是個很棒的決定。
有花旗的這番話,花揚雖然心中喜悅,但也只是遠遠地瞧著眾人,見花旗走動,她才隨著一同擠進以魚幼安為中心的圈子。
“是挺白的,快看看我剛才被糊的地方有沒有白些?”花旗將左半邊臉挺出。
雖然這話沒啥問題,但魚幼安多少有點不自然,畢竟他是罪魁禍首,“真不好意思啊,花旗姐,我本來是想和月盈鬧著玩的,結果你在她後面,而且我擔心大家沒睡醒,會吵到他們。”
“給。”
魚幼安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牛奶糖,這是他經常安慰小朋友的方法。
“牛奶容易長痘,糖容易油膩。”
魚幼安尷尬地呃了一聲,準備將東西收回的時候,兩隻手不約而同地伸向了那枚糖果,花旗快人一步,顧瓊羽懸空著手。
“但我不在乎。”說罷,一顆圓潤的奶糖丟進嘴裡,“還挺甜,謝謝小魚了。”
花旗說話雖然刺撓,但這魚幼安理虧的事兒已經解決。
見顧瓊羽的手還未收回,再一摸口袋,空空如也,順勢握住他的手,“回去再給你做點。”
林老在一旁捋著下巴,作為大家長,對眼前的這一幕很是欣慰,看樣子後面的相處會更加融洽。
“哇,快看,天都紅了,就和喝醉酒一樣。”
“真的紅透了誒。”
花揚與吳桐看著天邊,一陣歡呼雀躍。
那酣醉的晚霞印染整片天空,讓眾人好為驚歎,這是他們在城市中很難見到的景象,尤其是遙遙與壘山的蒼翠對應。
“誰說紅配綠賽狗屁的,我看著就挺高階的。”陳易感慨道。
“是啊。”
盯著如此絢爛的蒼穹大地,眾人在院中的涼亭裡都愣了神。
只有魚幼安與楊月盈知曉,這漫天紅霞是雨師妾反哺天下蒼生的痕跡,不由得,魚幼安就想趕快結束這裡的錄製,一是想念山海私房菜,二是期待乾孃能給他找到什麼上好的功法。
於是扯開嗓子,讓角落裡正在訓話的導演嚇得一個激靈。
“導演,我們明天干什麼啊?而且這邊三天過完,我們還要去哪裡啊?中間有沒有休息?”
一連拋下幾個問題。
“咳咳。”總導演假模假式地清了清嗓子,“由於我們所有人的疏忽,這個覺吧,睡得有點久,整個下午毫無拍攝素材,只有一些還未檢查的空鏡頭。”
只這一句話就讓林老他們憋不住笑了。
“嚴肅點。”總導演繼續清桑,“咳咳,本來想著雨大,山路不好走,就將今晚的螢火之森計劃推遲到明日,但是,我看了天氣預報,明天依舊會下大雨。”
“趁著傍晚的好天氣,咱們藉著亮光一同上山。並且我們已經派出了先遣部隊,為大家在壘山乾燥的平地上搭了帳篷,希望大家共同克服一下,來彌補今天我們的失誤。”
語畢,總導演攜所有工作人員微微鞠躬,以表歉意。
林老年紀最大,嘉賓的大家庭裡也是由他做主,對著他們擺擺手,“沒事,我們也疏忽了,只要保證大家的人身安全就行,壘山中應該有野獸吧?”
總導演連忙搖頭,“我問過了,那片螢火之森將在年底的時候由蘇城政府承接,作為煙鄉旅遊文化中的又一名片,他們在周圍都打探過了,除了螢火蟲的族群,並沒有大型肉食動物的族群。”
“大家可以放一百個心。”說罷拍拍胸口以示擔保。
“既然如此,那我們回去收拾點東西就準備出發吧。”吳畏看看天空,夏季白晝長,如果現在出發,應該可以趕在天黑之前到達,這樣也能減少了一份危險。
“螢火之森?”魚幼安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著楊月盈使了個眼色,兩人並道往屋子裡走,“是不是乾孃說的火金姑?”
“很有可能!”
顧瓊羽看著魚幼安的背影,總感覺小魚兒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那種感覺很微妙,彷彿兩個人開始走入不一樣的世界。
但他並沒有在意,他相信年少時的羈絆,無論分離何處、何時,皆能將彼此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