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生甩了甩頭，走向了袁立身邊。

只剩半邊身子的袁立，眼珠凸出，佈滿了血絲。一道無形的氣息從他身上飄出，進入了陳夢生的身體，《寂滅訣》一下提升許多，剛突破凝煞不久的神刺境穩固起來。

他望著袁立，暗自嘆口氣，隨後繼續往前走去，來到了袁立的本體之處。

袁立本體已化為一座冰雕，眼珠都被凍住，直愣愣地盯著一個方向。然而透過那眼睛，能看到眼神中有深深的震驚。

陳夢生看著袁立本體，面無表情，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伸出一隻手，他從袁立本體手中“拔”出那把屍婆蓋滅刀。刀入手，一片冰涼，一絲絲陰冷氣息順著刀身進入了他的身體，隨即他腦海中出現一片血光。

“哼！主人都死了，還想作妖？”他冷哼一聲，所剩不多的神識全部傾瀉向屍婆蓋滅刀。屍婆蓋滅刀上，不斷有黑氣飄出，瞬間消散在空中。

耳中好似傳來驚恐的聲音，他身體中的陰冷氣息快速倒卷，腦海中的血光也隨之消失。

陳夢生盯著屍婆蓋滅刀看了半晌，沉默不語。良久，他收回目光，一隻手撫過須彌戒，屍婆蓋滅刀消失不見。

轉過頭來，他看向了紅葉仙子，眼神一片平靜，“那袁立為何專門找上你？”

紅葉仙子看著陳夢生，眼神一片複雜。這個與他同處在開靈境界的青年，此時卻讓她感受很大壓力。她看著陳夢生，就好似看見宗門的長老一樣。她不能相信，眼前這位一直沒有出手的青年，就這樣詭異的殺了袁立。

她望著陳夢生平靜的眼神，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我所修煉的功法有些特殊，可讓那牛頭心神淪陷。”

“嗯？”陳夢生看著紅葉仙子，眼神有些驚訝，“你能影響到牛頭？”

“其實我不是紫蘭宗弟子，你可聽說過玉情宗？”

陳夢生搖了搖頭。

紅葉仙子嘆了口氣，“紫蘭宗屬於屍婆門管轄的宗門，我們宗門修煉情慾。然而，我們與合歡宗不同，並不以行那男歡女愛之事以此修煉。本宗弟子修煉，說起來很美好，實則淒涼不已。本宗不論男女弟子，都被要求在世俗中找尋一位伴侶，透過長期相愛，利用兩人之間差生的情愛而修煉。”

“還有此種之事？”陳夢生一臉驚奇，“那不是挺好麼。”

紅葉仙子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挺好，可你知道嗎？這個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個悲劇。我們是修士，可以青春永葆，而他們是凡人，會慢慢變老，最終都會化為一撮黃土。這種註定是個悲劇的情愛，怎麼會好？”

陳夢生聽著紅葉仙子的話，心中有些不太平靜，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修煉之法。

“那你這功法又跟牛頭有什麼關係？你可看到了，它只是個遠古遺種，似乎死了很久的樣子。”

“方才你們吸收血靈晶的靈氣時，袁立對我說過，要想將血靈晶從牛頭身體中取出，必須解決牛頭體內的怨魂。”

聽到這話，陳夢生心中暗自點了點頭，這與他的猜測差不了多少。

自從見到牛頭和血靈晶後，結合最初進入的幻境，他就猜測到這些。想來袁立所說的生氣，其實就是“死氣”。屍婆門修士以死氣以及一些其他負面氣息修煉，袁立才能感知到這些氣息。

看到袁立出手，陳夢生更加確定這個猜測。袁立拿出溼婆蓋滅刀時，他清晰地感受到陰冷氣息，想必那些氣息正是死氣。而這些死氣吸引到平頂山周圍大量的死氣，這些氣息卻成全了陳夢生，使他的《寂滅訣》突破凝煞境至神刺境，再配合《裂神術》最終才能殺掉袁立。

其實最初也的確如袁立所說，陳夢生的神魂功法對他影響效果甚微。這也是屍婆門弟子本身以晦氣修煉，有了一定免疫，再加上袁立境界高陳夢生許多，自然無法影響到袁立。

不過袁立沒想到，陳夢生以屍婆蓋滅刀吸引來的死氣，突破至神刺境，再加上劉文三人消耗了了他太多氣力，甚至不得已透過神魂交換和屍婆互換神魂，更加削弱了他的神魂。此消彼長下，陳夢生髮動了終極一擊，生生刺碎袁立的神魂，讓他死不瞑目。

“那些怨魂，我並沒有能力抵抗，但我卻能使那些怨魂變成‘瞎子’。”紅葉仙子的聲音繼續在陳夢生耳邊響起。

“瞎子？”

“牛頭眼中的紅火你也看到了，按照袁立的說法，這兩團紅火是這些怨魂的源頭，控制住這兩團紅火，也就能掌控那些怨魂。而我的功法，恰好可以遮蔽這些紅火，讓其他怨魂失去感應，聚不到一起，也就沒了威力，袁立就可以取到血靈晶。”

“那他為何需要大量的精血？”

“怨魂非常喜歡生氣，精血蘊含的生氣極多，他需要大量精血吸引更多怨魂，從而點亮牛頭眼中的紅火，使牛頭暫時性‘復活’，這樣他才能最終取到血靈晶，不然就算我能讓那些怨魂變‘瞎’，他也取不出血靈晶。”

紅葉仙子說完這些不再說話，默默地站在原地。

陳夢生眼神閃爍，思緒轉的極快。

“施展此術對你也有影響吧？”陳夢生看著紅葉仙子說道。

“袁立告訴過我，只要取得造化，便會分我一些。後來見到牛頭，我發現我太天真了。這牛頭為遠古遺種，哪怕已經死亡，也不是我的能力所能掌控，一旦要遮蔽住大量怨魂，我最終也會落得神魂被吞噬的下場，他根本沒想著我活下去。”紅葉仙子嘆著氣說道。

“那這麼說，若你要施法遮蔽那些怨魂，自身也會受到生死威脅？”

“不是威脅，是必然死去。”

陳夢生臉色難看起來，“這可如何是好？如今我們的生命都繫於血靈晶，若非取得血靈晶，我們只能一直待在此地，可平頂山周圍必然有其他修士趕了過來，到時他們見了如此造化，必然會殺了我們。”

“是啊，怎麼都是死。”紅葉仙子的眼神暗淡起來。

陳夢生看向血靈晶，腦子轉的飛快。

這時，胸前的琥珀石微微一熱，他興奮起來。

怎麼一直沒想到琥珀石，這可是個神物，什麼怨魂，什麼死氣，在琥珀石這裡不值一提。若他想，那些怨魂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最初他身上的陰冷感消失，正是琥珀石的功勞。他在黃河中暢遊，也是琥珀石的功勞。琥珀石吸收了大量黃河中的陰寒之氣，那種氣息與怨魂氣息同源，估計是這麼多年融入黃河的死氣。有如此神物還擔心那些怨魂？

他方才能吸收大量死氣使《寂滅訣》進境，也是託了琥珀石的福。自從琥珀石上出現灰紋，他就沒有停止過在黃河中吸收陰寒之氣，走出赤地之前，他每天會花一些時間在黃河暢遊，對劉文他們的說法則是在河中比岸上爽快多了。

若非不能暴露他在黃河中吸收靈氣的事實，他都想一直遊在黃河裡。一旦進入黃河，琥珀石就會瘋狂吸收陰寒之氣，在走出赤地前幾天，琥珀石上的灰紋終於形成一個規整的圖形，那圖形看起來像水滴形狀，一頭大，一頭尖。

灰紋水滴形成以後，他對琥珀石的感知更加清晰，現在進入夢境，他能清晰地感知夢境空間時間的流逝，並且他可以自行決定清醒的時間，他發現他對琥珀石的掌控力一下提升許多。

屍婆蓋滅刀吸引來大量怨魂，帶來大量死氣。原本那些怨魂感受到琥珀石都繞著走，但陳夢生心中想吸收那些死氣時，琥珀石便沒了氣息，那些怨魂很容易就來到陳夢生身邊，被他吸收，從而使《寂滅訣》進境至神刺境。

等到進入神刺境，他以《裂神術》對神魂進行錘鍊，以他如今的能力，只能做到對一絲神魂進行分神。然而即使這樣，施展起來依然很艱難。最終那一絲神魂，才分裂成三束，並且一束神魂損耗，永久的消失，只能等到後面慢慢修煉回來。這一次修煉，使他神魂境界倒退不少。

修煉《裂神術》的痛苦不可描述，也是情況極度危急，陳夢生下意識忽略了痛苦，只想著趕快修煉而成。最終，經過錘鍊的兩束神魂，重新融合成一絲神魂。這一束看起來比最初還細的神魂，卻一擊致命，刺死了袁立。

袁立到死也沒明白，為何一個開靈十二層的螻蟻，粉碎了他的神魂，讓他飲恨而終。

就在袁立身死的那一刻，一處暗無天日的洞窟，一個牌位在眾多牌位中炸裂。

忽地，牌位前出現一個黑影。黑影似乎和黑色融合在一起，只有明亮的眼光彰顯著他的存在。

他看著面前的牌位，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厲猿飛？呵呵，有趣。”

陳夢生壓抑住心中的喜意，在紅葉仙子詫異的目光中來到血靈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