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怎麼學我說話?李奶奶滴。”
李韓山臉色故作不滿。
陳夢生看著這一幕笑了,突然他眼前一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虧李韓山離得近,用他那肉山般的身體扛住了陳夢生。
甩了甩頭,陳夢生坐下來,閉上了眼睛。
“沒事吧?”李韓山和劉文均一臉擔心地問道。
“沒事,剛才一瞬間神魂使用過度,我得好好調息一下。”
橘紅色的太陽慢慢落下,赤地漸漸爬滿了陰影。黃河岸邊不遠處,一陣風捲起三個黃土包的黃土,此時有聲音從其中傳出。
“夢生,我跟你說你就不應該心慈手軟,當時就該殺了那小子。”
“哎,夢生,李要真下了死手,那小子能活下來嗎?”
“死掉的那兩人我不敢說,但那小子,砰一聲,腦袋指定開花。”
“啊?李這神魂功法這麼厲害,豈不是殺人於無形?我可聽說了,永州修煉神魂有名的宗門叫杳冥宗,李不會是杳冥宗弟子吧?”
“鄙人不才,給宗門丟臉了。”
“呵,沒想到李還是四大宗弟子,杳冥宗哪位長老眼瞎了,收下李這樣廢靈根的廢柴弟子?”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別以為你有點兒天賦神通就能為所欲為,再笑話我直接讓你腦袋開花。”
“好好好,李厲害,李奶奶滴。”
“呵呵,年輕就是好啊。”
“還忘了李,李又是什麼來歷?修雷法,擁有形似赤陽神輪的法寶,莫非是驚雷族人?”
“你可真淵博,連驚雷族都知道。”
“這麼說李真是驚雷族人?”
沉默,空氣一陣沉默。
過了幾息,才又有聲音出現。
“若我沒有猜錯,你是亡月一脈,你那天賦神通讓我都羨慕。”
“你們說什麼呢?什麼驚雷族?亡月一脈?”
“呵呵,胖子,你說。”
“別叫我胖子,雖然我以胖為榮,但是別叫我胖子,哪怕‘李奶奶’都比胖子好聽。”
“好的,胖子。”
“哈哈哈……”
上古遺殤的夜色完全降臨,黃河赤地這一片靜悄悄,只有黃河緩緩地流水聲。
夜色寧靜,陳夢生心中卻不平靜。
永州之大,他所知道和見識到的僅僅只是冰山一角。李韓山是亡月一脈,他早前知道了。劉文是驚雷族人,他剛知道不久。最初聽到亡月一脈,他並沒有太過留意,只以為是個普通勢力。在他認知中,永州除了四大宗,剩下都是些小宗門。他沒聽過亡月一脈,也只以為是個小勢力。可聽了李韓山的講述,他才覺得,永州的修煉環境並非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永州大小宗門千百個,但真正被其他州所知的宗門只有四個,即永州四大宗。永州四大宗,杳冥宗為其一,其二藥宗,剩下兩宗分別是清心宗和屍婆門。
這四宗在永州地位極高,實力也非常強。但四大宗僅僅掌控了不到四成的永州宗門。其餘宗門,要麼勢力太小,難以引起大宗注意。要麼飄然世外,不和四大宗交流。這其中又以依靠明海建立的宗門居多,這些宗門處於永州邊緣地區,也處於兩州交界處,大宗根本難以顧及。且明海附近的宗門,也自成派系,有些甚至與明海海妖勢力有所聯絡,更加據了永州修煉環境的複雜性。
在宗門以外,還有許多散修。這些修士不受任何宗門、勢力管轄。他們的修煉環境十分艱苦,一切都得靠自己。
除此之外,永州還有一些隱世宗門和世家。這些世家和宗門,一般修士根本無法知道。說起來,潛龍道就是三級修真域的一個隱世宗門,就連四大宗主都不知道潛龍道在哪裡,也只有在幾百年一次的道子試煉時,才能見到潛龍道其中某位長老。此種情況不光在永州發生,其他幾州也皆是這樣,潛龍道的道子試煉,不會針對某一州,而是其下掌控的所有州。
這一次不知什麼原因,永州上古遺殤開啟,潛龍道道主親自來臨,永州修士得以見到道主尊榮。這種情況有些特殊,以往只是某位長老配合北嶼使者開啟。
潛龍道的道子試煉,恰逢永州上古遺殤開啟,也就隨之延長,那些道子全進入了上古遺殤爭奪造化。往常,無論哪一州開啟上古遺殤,受益最大的只有其所在的修真域掌控者。那些道子也的確厲害,能在一州攪起風雲的人,本事能低到哪兒去?後來,陳夢生從殤雲鬼那裡知道,玉龍道就是道子之一,他本名張豐玉,成為道子後便被稱呼為“玉龍道”。
儘管玉龍道在藥典並不出彩,那也只是藥無極和藥家老祖出現,真正說起來,他的表現要比陳夢生好許多。陳夢生和玉龍道打過幾聲招呼,他覺得玉龍道很謙遜和灑脫,這樣的人交朋友應該很不錯。可再也沒這種機會了,南龍玉殺了他師父,這是不共戴天之仇。南龍玉作為潛龍道長老,龍道十子自然也是他的敵人。
這些,殤宗主在他進入上古遺殤就已經說明。可他義無反顧,毅然決然進入上古遺殤,他要搶奪造化,以此提升實力報仇雪恨,哪怕明知龍道十子也會進入上古遺殤,他也沒有絲毫遲疑,現在他就在上古遺殤內,就在黃河邊的一個黃土包下坐著。
看來以後得更加小心行事,幸虧遇到了李韓山和劉大哥,知曉了這麼多隱秘,我這杳冥宗弟子的身份,在上古遺殤並沒有太大威懾,得趕快築基了,只有築基才能在上古遺殤立足。陳夢生默默想到,隨後他沉下心神,繼續修煉起來。
三月後,陳夢生終於來到了赤地盡頭。別看只有三月時間,可後面兩個月,三人都在全力趕路,有黃河水靈氣補充,三人使用靈氣不再顧忌,兩月疾馳,少說都有上千里路,再加上前一個月走過的路,他覺得都夠他從杳冥宗去到火流宗了。
這片赤地之大,超乎他的想象,他們走過的距離,還只是從赤地某一處向一個方向的距離,整個赤地有多大,難以想象,陳夢生猜測,至少有永州七八個縣那麼大了。
面前連綿的山脈起伏,總算有了不一樣的色彩。這些山上面,大多有著植被,看起來沒那麼荒涼。
陳夢生注意到視野遠處一座山,那是一座平頂山,遠遠望去似一個幽暗的大門佇立。那山的山頂在他的眼裡,顯示出極為工整的“一”型,特別平,就好像有人刻意用刻刀刻畫一樣。
陳夢生看出來了,那山原本應該是一座高聳的山峰,卻不知被何種力量,生生削去部分,但即使這樣,這座山仍然比其他周圍山峰高聳許多。它顯得格格不入。
“那座山好像一個凳子。”李韓山望著平頂山說道。
“也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何種驚心動魄的大戰,一座山都被削平。還有其他好多山,也能看出大戰的樣子。”劉文感嘆著說道。
再慘烈能有他當初看到的慘烈嗎?陳夢生在心中默默想道,他心中隱藏著一幅“畫”,一個不能對人說的畫。那副畫甚至比琥珀石給他帶來的震驚還要大,他有時候想起那副畫,心中總會浮現一種荒誕感,他甚至懷疑當初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總算離開了這鬼地方了,這一路過來,有多少人死在這片赤地中了?”李韓山收回目光,嘆了口氣說道。
“都是些可憐人,我們也一樣可憐,只不過比他們幸運一些。”陳夢生接話道。
“走吧。”劉文只有這兩個字,他抬起腳步,緩緩地走上面前一座山。
踏上山峰的那一刻,陳夢生突然一陣驚喜,“充沛”的靈氣瀰漫在身體四周,這種靈氣比起他從黃河水中吸收的靈氣少許多,但比起赤地的靈氣,用充沛形容並不為過,此地的靈氣似乎多了起來。
李韓山和劉文更是欣喜更甚,他們吸收黃河水靈氣只能透過陳夢生,每一次能吸收的靈氣也不多。所以當這座山峰的靈氣撲面而來時,兩人感受更深。他們立即盤膝而坐,貪婪地吸收起來。
陳夢生笑了笑,宗主說的話總算應驗了,上古遺殤是個造化之地。此地的靈氣濃度雖然不比外界一些地方強,甚至不如火流宗山門靈氣濃郁,但這些靈氣是遠古靈氣,質量上比外界天地靈氣強許多。
李韓山和劉文感受最深,兩人利用黃河水中的靈氣,一月多時間,各自修為都進境不少,相當於外界三四個月的修煉成果。因而感受到充沛可以隨意吸收的靈氣,兩人當即打坐吸收起來。
陳夢生也盤膝而坐,但他並未吸收靈氣。他修為已經停滯一月,開靈大圓滿後,他身體的靈氣達到了飽和,再難以吸收任何一絲靈氣。他本可築基,可有許多顧慮,築基時間被無限推後。
這一月來,他把心思全放在了龍涎丹的煉製上,無論現實中修煉還是夢中修煉,一有時間他就研究龍涎丹的丹方,這幾天他已在夢中嘗試煉製起來,卻根本無法成功,僅僅連融合藥液這一階段就進行不下去。